信中言及蘇秦生死,卻又何止蘇秦生死?
若漢皇要其生,蘇秦未必能活,反而會招來元兵南下,再不復以往克制,便是兩國正面相撞,誰輸誰滅國,以大漢當下高層有的狀態,誰滅國自不必說。
若漢皇要其死,則頃刻有頭顱敬上,以夏人祭兩國盟。
張儀也是聰明人,在一瞬間的慌后,他便反應過來,抬頭看著漢皇劉徹。
劉徹有苦難言,對著他的眼神,英明的皇帝沒有選擇避讓,只眼中閃過一愧疚。
“蘇秦,呵,在門你如何聰明,在大夏如何聰明,為何卻是糊涂了。”
張儀在心中痛呼,卻是沒了再收的心。
他搖晃著子起,一躬到底。
“陛下,外臣能否求您一件事?”
“卿非漢臣,奈何欣賞卿,有事便直說吧。”
“外臣死不足惜,此行本就沒打算回去,可若蘇秦死了,只怕老師會傷心,則張儀孝與義皆喪……”
他聲音中帶著幾分哽咽:“求陛下保住蘇秦,也可不將事做絕。”
劉徹沒有回話,閉目思索起來。
說實話,他不想跟大元結盟,可若是不結盟,大元百萬鐵騎南下,朝中再有鬼幫襯,只怕邊關失守,民不聊生。
那他劉徹就真的愧對列祖列宗了。
思慮良久,劉徹睜開眼睛,出一苦笑。
見他這樣,張儀心如死灰,只有滿腔后悔。
“外臣,明白了。”
他踉蹌著推門而出,將自己的屋子留給劉徹。
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傳來噗通落水聲。
劉徹聽見這聲音,知是張儀順著他的心意去尋了短見,長長嘆息一聲。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自己占盡劣勢的棋局,問道:“曹笜,你為我大漢善格,可能看出此局有解?”
始終閉目不發一言的曹笜睜眼,目掃過棋局,只是搖頭。
“或有一線生機,大抵卻是無解,只能死等大龍被屠盡,”
“無解……嗎?”
……
地窖中不知過去多久,有噗噗腳步聲自暗隧道中走來。
桌邊兩人同時睜眼。
蘇秦的眼睛順著那快步趕來的黑人打量,眉頭微皺心中驚異。
“漢軍?”
他未曾想到,雒局勢竟糜爛至此,連大漢東南西北四軍中也有人被大元收買,為其效命。
那黑漢軍說話輕快,蘇秦聽不清,只看著逐漸出喜,一顆心逐漸沉了下去。
“好了,你先下去吧。”
黑漢軍快步離去,直勾勾著蘇秦。
“蘇大人,考慮的如何?”
蘇秦搖頭笑道:“確實讓大人失了,在下雖離了夏國,卻不會分毫消息,若大人認為刑法可讓在下屈服,也可上手出出氣。”
好似早有預料,面上沒有變化,只搖頭嘆息道。
“先生這選擇可不太明智啊。”
“有何不明智?”蘇秦失笑道:“初時我們師兄弟的確是為師命才仕大夏,可這麼些年過去,大夏早已是我等故國,陛下也是我等認可的明君。”
“若是背叛故國,背叛明君,我心難安,我心若不安,大人可敢用我?”
頓時語塞。
蘇秦是一張好,用好了能頂十萬軍,用壞了卻也能頂十萬敵軍,對方心不定他如何敢用?
長嘆一聲,站起來,從懷中出把刀來。
“既然如此,便不久留先生了,哦對。”他停下離開的腳步,轉頭道:“先生的那位同門,已早先生一步去了,先生若是死的快些,或能與其同路。”
蘇秦聞言,眼睛緩緩閉上,出苦來。
“張儀啊張儀,你倒是個忠臣,竟用自做了最后一個局。”他睜開眼睛,看向桌上彎刀苦笑道:“既然你要做局,我卻也不能壞了你的好事,罷,罷……”
如雨落的鮮噴濺聲在地窖中響起,滋潤不見天日的暗土地。
……
大元。
事后,自是第一時間將消息發予金賬王庭。
得知大漢愿盟的大元一眾上層貴族,均是長出了一口氣。
這些年來兩方互相廝殺,沒有誰比他們更清楚大漢的戰斗力。
大漢國人丁不旺,地廣人稀,糧草財各類資源也比其余中原國度差了不知多,奈何漢人卻有一腔勇,兩方戰往往發驚人士氣,能行以勝多之事。
若不是一些漢人夠了這個日子,與大元里應外合,打死他們也不會跟漢人聯合,屬實是不放心那野心的漢皇。
好在借著部分大漢高層,迫著大漢與己方聯合,斷了其后路。
大元議事,小事往往在殿,人數眾多,各抒己見。
大事卻是在金賬,人數寥寥,除卻一些隨著吉思汗打江山的老臣外,唯有忽必烈幾個被看中的世子。
德川久保也坐在盤坐在金賬中。
他坐在忽必烈后,側是閉目養神的莫鐵金,更往后則是抱閉目,虎背熊腰的阿爾及。
知曉島國與大元差距的德川久保心中忐忑,渾不自在,他聽得懂大元話,此刻卻只敢只低著頭聽周遭傳來的陣陣討論聲,不敢看其余各。
“不必憂心。”
旁傳來輕語,德川久保聞言對莫鐵金出一個勉強笑容,輕輕點頭。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豪邁聲音在金賬中響起。
“夠了。”
金賬瞬息安靜下來。
德川久保小心抬頭,用余借著間隙看向金賬上首,那坐在白狼皮上,后有雄鷹標本擺放的雄壯男人。
“這便是大元可汗嗎?果真霸氣,果真不同凡響。”在心中比較了下自家島國的將軍,德川久保心中恐懼,不敢再看。
“大汗,你下命令吧。”
有大元老將道,聲音中燃著熊熊戰意。
“你說怎麼打我們便怎麼打!”
“好。”
吉思汗目掃過金賬眾人,見所有人眼中都是烈火熊熊,無一人因為之前幾場敗績而膽怯,心中滿意。
“忽必烈。”
世子忽必烈立刻起,單膝跪地。
“在!”
“你先領十萬鐵騎由秦地南下,暗中蟄伏,一旦有機會,便直撲夏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