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室紅的燈不安地閃爍著，空的樓道里青灰的地板泛著冰冷的，讓人不由自主打了個寒，將心提了起來

付皚神凄然地呆坐在那，孤零零的，像是一個雕塑

老史看了看我，我看了看老史，倆人步伐沉重地走了過去

一直走到跟前，付皚才意識到有人過來了，抬起黑黃的臉，用布滿的眼疑地看著我倆

“對對不起”老史開口道

付皚緩緩站了起來，徐徐揚起手抖地指著我倆道：“你是剛才那個大個子原來是你們，是你們，是你們害了我兒子”

付皚一聲咆哮，朝著老史就撲了上來

老史眼圈通紅，著子一不，他這是做好了任由付皚發泄的準備了

可是，付皚只是沖到老史跟前，揚起的手卻落了下去，一屁癱坐在地上仰天大哭道：“老天爺啊，你咋就這麼琢磨弄人咧沒了亮亮，你讓我怎麼活啊”

生離死別，老父哭子，怎麼能不令人容

老史蹲下，有些哽咽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們不知道你是借命給自己兒子，你打我兩掌解解恨”

“打你，打你要是有用我干脆打自己了”付皚哽咽道：“其實不怪你們，這不過是我老家的一個土法子，我也就是走投無路了試一試，這老天要收人，留也留不住啊，亮亮，是爸爸不好，爸爸要能能替你去死多好”

我的心里像是倒了一碗芥末摻辣椒油，疼的難

我和老史將付皚扶了起來，重新坐下

老史了頭眼睛，啞著嗓子開口道：“老哥，雖說現在中醫已經走向世界了，可是對這種重癥還是該去個重點醫院，我還有兩萬存款，雖然不多，但是”

付皚凄然地搖了搖頭道：“謝了，不用了小亮的病最開始就是在康復醫院檢查出來的，都說那是小兒白病治愈率最高的醫院我賣了家里的房子和牛羊，湊了錢給孩子做了骨髓移植。可是，手后急排反應強烈，失敗了，沒了錢，也就被轟出來了”

“那就去云城醫院，畢竟是公立最好的醫院”老史迫不及待道

“去了，怎麼沒去沒辦法，我又把家里的地和林子也賣了，在那做了二次手。可結果還是急排反應，一天用藥的錢我都數不過來。家里實在沒有可賣的東西了，孩子還小，也不可能再三次手了，醫院的大夫好歹沒轟我們出來，把我們轉中醫院來了”

一番對話，空氣凝重下來

這是最好的時代，也特麼是最糟糕的時代

經濟萬歲，金錢萬歲，維系陌生人之間的基本就是錢，沒錢了，都特麼是要說拜拜的

世界上有太多種哭泣，唯有大男人的哭最讓人心碎付皚已經很抑自己的緒了，可是渾濁的淚還是順著兩頰往下掉

正在默然間，搶救室的門打開了，一個中年大夫和兩個護士走了出來

付皚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干咽著頭等待著大夫的結論

我和老史也不約而同站了起來，手心全是冷汗

那大夫沒吭是，只是嘆了口氣，付皚頓時臉上搐了兩下，雙一就要倒地

我和老史拼命將人扶住，那大夫才凝重地開口了：“孩子家屬去見孩子一面吧，可能熬不到天亮了”

見慣了生生死死，難過

也不過一瞬，說完，那大夫領著兩個護士便輕松離去了

付皚巍巍朝著搶救室走了進去，我和老史相顧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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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老史開口道：“卜爺，要不，你”

我知道老史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我點點頭，也走進了搶救室

大大的床上躺著小小的人，的腦袋攢著眉心。

說是還活著，不過是脯還在緩緩起伏而已，在孩子蠟黃的臉上已經難尋半點生的氣息

我抬手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子時了，如此下去，孩子絕活不過三刻鐘

“老哥，我有個法子，不知道你愿不愿試一試”我終于還是開了口。

付皚茫然抬起頭，整個人已經木掉了

“老哥，這麼和你說吧，我這兄弟一來是個中醫，二來上有些手段，孩子已經這樣了，咱們就試一試，否則我們哥倆這輩子都不能安心”老史有些急了

付皚眼中閃過一希，猛地站起，大聲道：“中，我愿意亮亮，你放心，真要是你走了，爸也不活了”

不會的，有我羅卜在，今天絕不讓他發生這種事我暗暗咬牙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需要準備工作了

“老哥，你的黃表紙還有嗎”

付皚忙不迭地點點頭道：“有，有”說著出了門，在椅子下面掏出一個破包裹，拿出一沓黃表紙和一朱砂筆

我二話不說，按照紙人，徒手撕出幾十個黃紙小人

再用一沓還沒畫過符的黃表折出一個人偶，背上寫上原諒的名字

“老哥，這法是來蒙鬼差的，需要孩子的或是頭發，可是”我看了看病床上孩子禿禿的頭有些為難道一來孩子的頭發都化療掉了，二來白病人是不能主取的

好在付皚想了想說道：“有了”

說著，在自己襯的口袋里掏了又掏，最終出一把頭發來

“孩子第一次做化療的時候我留的，就怕有一天他離開我”付皚泣不聲

雖然氛圍很悲愴，但是這把頭發留的真是太好了

我將頭發塞進紙偶的腹中，看了看窗外，東南角正好有一棵大柳樹

“樹哥，對不住了，可能要傷你點靈氣了”我朝大樹拜了拜，在樹下挖了一個小坑，將紙偶放進去，勾起一個小土堆

回到屋，我對兩人道，這個差事需要三個人合力完，一會老史你就留在門口，去和護士隨便找個盔子，一定要陶的或者瓷的，不能是金屬的你要披麻戴孝門口跪著，一張一張燒黃表紙，不能讓火滅了。如果有風聲，你就燒一個我撕出來的紙人，然后便說一句：在東南不過你的警察份要是被人知道在這搞這些

老史一口答應道：“這個好辦，反正我已經一擼到底了，大不了不干了只是這披麻戴孝的孝布我去哪找啊”

“這還不容易隨便一件護士服，撕吧撕吧披上就行了另外，我不出來你就不能回頭，臉要看著外面，無論什麼靜你都不能往屋里看記住了”

老史應了一聲便去找東西了

“小師傅，那那我呢”

我看了看付皚，嘆口氣道：“你隨我進屋，不過你可要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