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茫茫與海連,平沙浩浩四無邊。暮去朝來淘不住,遂令東海變桑田。
傳說在東天,有一片虛空之海,名為東海。
東海其實是一個很常見的名字,東面之海,皆可以此為名。紫斗幻夢界中,東海的地方不下一千,卻只有這一東海稍顯特殊。
因為這一東海,是東天祖帝曾經的道場之一,對于東天修士而言,有著極為特殊的意義。
可東天祖帝最終還是死了,因定天惹來禍端,被混鯤圣宗越無盡回滅殺。
而后,東海沒落,再無昔日道友盈門的盛況。
如今的東海,只有數萬名修士居住,基本都是東天祖帝的門徒后人,以東海族自居。
在東海最深,有一海眼,據說這海眼下方,鎮著一座天荒石門。
紫斗仙皇留在幻夢界的天荒石門,共有九座,其中廣被世人所知的,有六座,余下三座位置不明。
六座石門之中,又有四座石門已經毀壞,尚能通行的只有蠻荒古域、極丹圣域的兩座石門。
東海石門早已被人毀去,此地已經有太久歲月,沒被東海族派兵把守了。
可近日不知為何,東海族重新派出重兵,看守此地,似乎有什麼大事,正在海眼發生著。
就連壽元將盡的東海族族長東云意,都親自來到海眼,滿目恍惚,著海眼深。
“老祖,你大天劫再度臨近,此時不宜外出,應該留在府籌備此事…”族中小輩紛紛勸道。
“…”東云意卻不理會這些勸告,只癡癡看著海眼方向。
年輕時,被世人稱作東海仙子,容貌冠絕東天。無數修士和結道,的回答,卻只有拒絕。
孤老一世,沒人知道為何如此。
如今年老衰,行將就木,卻偏在此時,又見到了那個人。
何其喜悅。
何其悲哀。
“老祖,東海海眼過于兇險,便是準圣也不敢擅其中,那名前輩貿然進,怕是已經…你真的不必再等了。”小輩們繼續勸道。
“你們不懂,他,不會有事的。區區海眼,如何殺得死他。昔日鎮海三圣聯手,都沒能將他殺死…他會出來的。”東云意出追憶之,似想起來無數年前,第一次見到那個人的一幕。
如遇驚鴻。
如誤終。
“鎮海三圣?那是何人?東天有這號人麼,又或者是其他三天的高手…”族中小輩皆是茫然。
東云意只是微微搖頭,并沒有告訴這些小輩,鎮海三圣不是幻夢界修士,而是真界高手。
“說起來,那位前輩,究竟是誰…海眼的天荒石門早已毀去,他為何如此固執,偏要冒險進?”族中小輩又問道。
“他是…”東云意想要說出那人的姓名,最終搖搖頭,將‘古’兩個字咽了回去。
不能把古的消息告訴旁人,對古十分了解,古既然不惜燃燒為數不多的生命,也要使用【不測】,定是有十分重要的目的要達,,不能暴古的行蹤。
是的,古大帝如今人就在東天,且就在這東海海眼下方。
可沒人知道古大帝的真正行蹤,一切皆被不測所干擾,便是圣人也無法消去這層干擾。
寧凡一直以為,古大帝已經離開東天,前往北天,因為他在東界河的位置知到古大帝曾經來過,故而才會有此判斷。
如今再看這推斷,顯然不對。
見老祖不多言,小輩們顯然不敢多問,紛紛聊起其他事了。
“聽說那東閻羅平定了東天異族之后,突然不知所蹤了。”
“呵呵,此人倒是識相,若他自恃平定界河之功,覬覦東天祖帝的位置,我東海族第一個不放過他。”
“我族鎮族之寶陸元劍,乃是圣人法寶,雖已半毀,仍舊有一劍誅殺仙帝的威能,卻不知那東閻羅能擋幾劍。”
“說起這陸元劍,就要說說老祖了,據說這陸元劍,并非祖先留給老祖的東西,而是旁人所贈。據說老祖一生不嫁,便是在等那名贈劍之人。咦?如此說來,進海眼的那名前輩,莫非就是贈劍者,否則以老祖之冷淡,怎麼可能…”
“住口!老祖也是爾等可以議論的!至于那東閻羅,更不是好惹之輩,日后若再聽到爾等胡言語,莫怪族降下責罰!”
小輩們越說越荒唐,終于惹得東海族長輩們不悅了,紛紛出言呵斥。
東云意沒有生氣,無暇理會這些胡言語,的目,始終著海眼,在等,等那人破海而出。
雖深信古大帝實力高絕,可古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如今縱然復活,似乎壽元也所剩無幾了,不知實力還剩幾,不知這海眼混的道則,可會對他產生威脅…
“我還是下去看看好了…”東云意的表,終于還是搖。
從儲袋中取出一個陳舊的劍匣,背在背上,便要進東海海眼。
這一幕,直嚇得族中修士紛紛變,死命阻攔。
“老祖不可啊!海眼之兇險,非我等可以抗衡,貿然進,必死無疑!”
正勸阻時,忽見海眼海水分開,繼而一道晦暗的遁,從海眼飛出,不是古,更是何人。
“果然,這一石門出了問題…”
古大帝手中提著兩個頭顱,從海中走出,那兩個頭顱不半分煞氣,顯然是被古神通掩蓋了。
如此一來,普通的東海族人自然無法判斷這兩個頭顱的主人修為是高是低了,但還是到有些奇怪。
“這位前輩進海眼時,手中分明沒有頭顱,這二人莫非是他在海眼之中斬殺?但這怎麼可能,海眼如此兇險,等閑之人怎可能藏其中…”
沒有任何一個東海族人看得出這兩個頭顱的厲害,除了東云意。
東云意面登時一變,若沒有看錯,這兩個頭顱的主人,生前至也是準圣修為,且極有可能是二階級別…
難怪古進海眼,一進就是這麼久,原來是被敵人纏住了。
“你傷了!果然,你此番復活,怕是連十分之一的實力都沒有恢復,否則對付如此敵人,怎可能傷!你為什麼不等我一起進海眼,我已經不是當年的累贅了!”東云意心急不已,當即便要替古療傷。
古搖搖頭,示意無須療傷,張口一吞,竟是直接將兩個準圣人頭吞掉,盤膝煉化了起來。
“居然是古魔食人!食人,化己,此不是已經失傳了麼…”一些人認出了古的神通,不由得面一變。
古自然不會和旁人解釋些什麼,一番療傷后,他掐指一算,而后冷的臉上,終于有了幾分笑容。
“東天戰事已經結束了麼…果然,異族的事,有那小子就夠了,本沒有我介的必要。”
卻原來,東界河戰事還未結束時,古便進了海眼,直到此時才出來,對于外界之事自是一概不知。
他繼續掐指算著什麼,忽然面一凝,有了沉默。
卻是他算到了一件事,當日寧凡和神更烏對決時,神虛閣始祖曾短暫出現過…
若他未海眼,或許就能再和見上一面了吧,可見面又能如何?他除了謝搭建神墓,助他復活,再無法多說什麼了。
只會令失吧…如此,不見或許更好。
“古叔叔,這些年,你,你還好嗎…”東云意著古,心緒頓時變得洶涌,想說的太多,想問的太多,最終話到邊,卻只有這麼一句形同廢話的問候。
這些年古都在神墓之殘存,怎麼可能好,問的是什麼傻問題啊…
“哦?你是…”古微微錯愕,他其實直到此刻,還沒認出東云意是誰。
東云意微微苦笑,一拍儲袋,取出一張符箓,微微遲疑,最終還是毅然拍在上。
霎時間,時的痕跡似乎從上短暫抹去,不再蒼老,漸漸年輕,最終變了他認識的模樣。
“老祖,好!”一些東海族人被東云意年輕時的模樣驚到了。
“為了撐過下一次大天劫,老祖不得不將僅存不多的封印,想等天劫來臨短暫解封,此刻竟是提前解封了,這如何使得!天劫來臨時,老祖如何應對!”一些知道問題嚴重的族中老人,皆是面難看,卻又顧忌東云意輩分,不好說些什麼。
“古叔叔,如此一來,你可能認出我了?”東云意目流轉,笑語盈盈看著古。
“原來是你,東妖祖的小兒…”古這才認出了東云意,頓時有些頭疼。
從很久以前,這小丫頭就令他頭疼了,如今更是如此。
“你還是如此任呢。想要告訴我份,只需一句話解釋,何至于將多年封印的解封…”古嘆道。
“我偏要如此,偏要讓你看到,我最好的模樣。”東云意見古終于認出了自己,眉梢眼角,都是喜悅。
“呵呵,我與你父平輩相,你什麼模樣我沒見過…”似想起了往事,古也出了懷的笑容。
但這下子,卻又到東云意不高興了。
平生第二不想聽到的話語,就是這句“我與你父平輩相”。
多希古將當同輩之人…
“古叔叔,你懷竊言,我的心事本瞞不過你。你明知我不聽這句話,可你偏偏要講,一直講,不停講。我知道,你是在用這句話提醒我,回避我。你認定了鶴瑤姐姐,不愿再理會人,我都懂。可如今,鶴瑤姐姐已經不在了,你為何還是不肯多看我一眼…”
“…”古嘆了口氣,不知道如何去接東云意的話。
“你總是如此!你一直都是如此!鶴瑤姐姐已經死了,可我還在!不只是我,向姐姐也曾一直等你,付出巨大代價,才為你搭建出神墓,苦守神墓,只為護你殘魂。可直到死,也沒能等到你的心意。你對鶴瑤姐姐那麼好,可為什麼,不能對旁人好一些…”東云意說著,終于忍不住緒,流下了淚水。
“抱歉…”古滿面沉默,許久,才說出這艱難的兩個字。
霎時間,東云意好似被人了所有力氣,苦地看著古,一口鮮陡然咳出。
解封的行為,果然還是太莽撞了,此刻加之緒太過激,終于還是到了反噬。
“下次不要再這麼沖了,我這里有一些丹藥,可助你重新封印…”眼見東云意吐,古嘆了口氣,從儲袋中取出一瓶丹藥,遞了過去。
東云意卻冷笑一聲,本不去接這瓶丹藥。
“我不要,你給的一切,我都不要,因為我要的,你給不了…”
東云意轉而去,背影一如當年倔強。
古無言以對,沉默良久后,將丹瓶收回儲袋,再次低聲說了句“抱歉”,轉便要離去。
此天荒石門的敵人已經殺死,他有必要前往其他的石門繼續查探。至于兒長…他早在鶴瑤死去的那一日,便拋下了…
“等等!”
眼見古將要離去,東云意再次忍不住淚水,忽然轉跑了回來。
解下了背后劍匣,將劍匣遞到古手中。
“你的東西,我不要,你拿走吧。”把陸元劍還給了古大帝。
語氣決絕,表面上似想歸還寶劍,與古恩斷義絕。
然而古大帝通竊言,如何看不到的真實想法。
是在擔心,擔心古大帝還會前往其他天荒石門,還會遇到更多敵人。
所以才會將陸元劍還給古,希古有了此劍,能些危險。
“云意,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此劍對你而言更重要。你質有缺,修不了你父的神通,故而我當年才會贈你此劍,傳你烈元宗的劍,若無此劍防,日后你若再如當年那般,遇到危險…”
“你終于肯我名字了麼。若我再如當年一般,被鎮海三圣所擒,你還會來救我麼…”東云意咬著,滿面期許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