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真君被煉糊,大概、可能、或許不是寧凡故意為之。
此刻他確實是在心分二用,不,準確的說,是在心分三用。
無人知,寧凡一面煉萬靈,一面與姬扶搖談,暗地里,還做了另一件事。
寧凡左手控著鼎中火溫,右手藏于袖中,暗中掐著金指訣。
指訣變幻間,一道道金指印悄然形,繼而被寧凡藏神,無聲打煉神鼎部,亦打奉族的水天之間。
那神印,赫然便是萬認主之印!
而后…
無聲無息地…
煉神鼎認主功!
煉制速度略有提升!
再之后…
奉族族地認主功!奉族護族陣法——天淵斗數大陣認主功!
寧凡仿佛了奉族的真正主人,與此地變得無比親和。那種與天地親相連的覺,無法用言語形容,簡直就像寧凡的存在,直接化到了此地山海之間。
這一刻,奉族護族大陣無人控,卻自行運轉,主聚集天地靈氣,灌到煉神鼎之中,似在輔助寧凡煉丹!
更在此刻,無數淡紫芒從此地草木、山海之中飛出,似熒火、似星,流于半空之中,匯聚大片大片的淡紫雨。
漸漸地,就連一個個奉族人,都有明滅不定的紫飛出。
那些紫好似到號召一般,一一飛寧凡。
而后,寧凡一法力好似到法增益一般,陡然間有了提升!
18500劫!
19000劫!
19500劫!
20000劫!
這一刻,寧凡周環繞著紫熒,法力暴漲到了兩萬劫之高,堪比二階準圣之渾厚!不過這種提升并不永久,此事更像是領地對于領主的加持。一旦寧凡離開奉族范圍,或是解除奉族地的認主,這種加持便會消失。
無數異族修士震撼難言!
“這、這是…”
“這趙簡老魔周環繞的紫,莫非竟是奉族代代傳承的紫微斗數之?!”
“不可能!奉族的紫微斗數早已斷傳!怎可能重見天日!”
“且這趙簡老魔乃是北天修士,本不是奉族人,如何能得奉族一族之力加持…”
“此事究竟…”
誰也不知寧凡上發生了什麼。
便是跟在寧凡旁的姬扶搖,也有些看不懂。
“究竟發生了何事!我為奉族之主,竟失去了族地、族陣的掌控權!”
“這種覺,莫非…是寧前輩取走了族地族陣?他是如何辦到的,真是不可思議…”
“飛前輩的紫,確實是像我族傳承的紫薇斗數之力,和父親說的很像,很像…”
“父王說過,我族始祖得過紫薇尊的賞賜,舉族上下,全都著紫微斗數之力的庇佑。昔年每當有大敵來犯,先代族長們便會運轉一族斗數之力。只可惜,運轉斗數之力的法門早已失傳,便是父王都不會…”
“可為何,寧前輩會…”
…
寧凡看著周環繞的紫星,有些莫名其妙。
他不過是認主了奉族族地、族陣,為何憑空招來了無數星,又為何使得修為有了短暫提升?
不知。
寧凡暫時也不打算探究其中緣由。
他此刻最興趣的,還是煉制北海真君一事。
藏于袖中的手繼續掐著認主印,一道道神印打出,更多的事被寧凡強行認主。
方圓萬里的地勢認主功!
方圓萬里的天運認主功!
這一刻,寧凡上天地親和的覺進一步加深。
萬里大勢化作金霧氣飄鼎中!
萬里天運化作九彩霞飄鼎中!
此地異族修士再一次震撼了。
“天運地勢竟主幫趙簡老魔煉丹,這怎麼可能!他又不是天地之主!焉能做到此事!”
“定是此人用了什麼手段…”
“以萬里地勢鎖丹形,以萬里天運改丹命,看來這北海真君百分百要被煉一顆丹藥了,絕無失敗的可能…”
“除非有人從旁阻止!”
“三臺星君怎得還不來!快來個人阻止趙簡老魔吧!”
…
方圓萬里時間道則認主功!
方圓萬里空間道則認主功!
但見寧凡朝煉神鼎一指,鼎時間流速陡然加速了數萬倍!
鼎外時間流速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正常!
如此妙的時間掌控,便是研究此道的掌位修士都未必能做到,寧凡卻輕而易舉做到了此事。
于是乎,原本就已經被煉糊的北海真君,開始以數萬倍的煉制速度,化作一顆顆紅的丹藥,正是萬靈!
無邊煞氣從鼎傳出,那是二階封號準圣隕落的煞氣,一旦四散開來,足以將奉族的所有靈脈污濁。
如此駭人的煞氣,卻被寧凡一指封回鼎,再無法散出半分。
想令如此規模的煞氣封而不散,從前的寧凡決計是做不到的,但此刻他了萬里空間的主人,此地空間皆聽他令,若他不愿,區區煞氣本從鼎空間流出。
雖說寧凡封住了煞氣不散,知敏銳者,還是覺到了鼎發生的事。
“假的!假的!此人究竟使了什麼妖,竟在如此短的時間之,煉殺了二階封號準圣!”
誰都想不到,寧凡有辦法認主方圓萬里的時間。
更無人想到,修為通天的北海真君,竟沒在寧凡手中撐上多久,就被煉了一爐丹藥。
…
卻說,北界河之中,無盡遙遠之地,界河海流之中,一艘龍舟正快速地朝著奉族駛來。
龍舟之,一個著古楚國冠的老者,正跪坐于書案前,閱讀一卷陳舊竹簡。
老者的眼神給人渾渾噩噩之,仿佛對世間的一切了無興趣。
唯一能引起他些許興趣的,似乎只有竹簡上的古人詩句。
“采采卷耳,不盈頃筐。嗟我懷人,寘彼周行…嗟我懷人,哎…”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見君子,我心傷悲,哎…”
興許是這些詩句勾起了老者的愁緒,老者嘆息連連,放下了竹簡,沒有再看。
他起走出船艙,站在船頭,著兩旁的海流,似想起了往事。心中的愁緒稍減,卻轉而起了詩興,有了不吐不快之。
老者時而苦思,時而張口言,反反復復,卻怎麼也做不出半句詩來。
不知過了多久,老者忽然福至心靈,有了靈。
“北有界河,河中有神,人言此神為河伯…便以此為題好了。”
有了詩題,老者著滔滔界河水,思路前所未有地通暢,一句句詩句從口中道出。
“與游兮九河,沖風起兮橫波。
乘水車兮荷蓋,駕兩龍兮驂螭。
登昆侖兮四,心飛揚兮浩。
日將暮兮悵忘歸,惟極浦兮寤懷。
魚鱗屋兮龍堂,紫貝闕兮珠宮,靈何為兮水中。
乘白黿兮逐文魚,與游兮河之渚,流澌紛兮將來下。
子手兮東行,送人兮南浦。
波滔滔兮來迎,魚鱗鱗兮媵予。”
一篇誦罷,老者長舒了一口氣,似完了一件十分重要之事。
正回過頭,重新斟酌一下這篇新作的遣詞用句,忽然目一變,有了驚容。
卻見他面微沉,哪還有作詩的閑,手指一掐一算間,已算出奉族的劇變。
“那趙簡究竟什麼來頭,一炷香都不到,竟已煉殺北海。”
若有異族修士在此,必能認出,這老者便是三臺星君之中排名第三的屈平老祖。
…
北界河,某水族府。
府,一個胖球的,正風卷殘云般進食,在的面前,堆積如山的食,以驚人的速度減著。
臉上的表十分僵,那種僵就好似不備任何,唯有吃飯時,的眼中才會流許緒——能讓人能夠稍稍判斷此刻究竟是已經吃飽,還是仍然。
旁,一只巨如小山的烏賊正氣呼呼地說著什麼。
若是寧凡在此,必會認出,這烏賊便是神更烏。
誰能想到,當日逃得一命的神更烏,竟一路從東天逃到了北天。
鬼知道它是怎麼逃過來的!
“牛!牛!牛!”更烏氣呼呼道。
它不會說話,這牛字,曾是它唯一會說的人話——如今則是它唯二會說的話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又被那牛滿山欺負了一回是吧?你都說八百遍了。”胖球似乎能聽懂更烏的語言,不以為然地回應道。
“寧!寧!寧!”見對自己的悲慘遭遇無于衷,更烏又氣呼呼地說了它另一個會說的字。
“知道了,知道了,這回欺負你的還有個寧凡的人是吧?這件事你說得更多,都說九百遍了。放心啦,以后有機會去東天,本姑娘肯定會幫你找場子的,誰我們是從小吃到大的好朋友呢。”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快來多吃點飯,吃多點才能長大。”
“想當年,你可不比我小多——我是指的材。看你現在,都瘦什麼樣了,界河里隨便找只中等材的魚族,都比你高比你壯——這還是我近日里喂養你的結果。你呀就是吃得太,你若吃我這樣,還會怕什麼牛、什麼寧麼?”
正說著,忽有幾名魚妖急匆匆趕來,稟報道,“大鯤前輩,不好了!奉族出了大事,有人想要煉殺北天雨師…”
“噓,別吵。我正忙著教育更烏多吃飯呢。”
“可是大人,此事事關重大…”
“天大的事,也沒有吃飯重要。你可知,在我們火魚族,有這麼一句格言!膳者,善也,吃飽飯便是正義!者,惡也,肚子才是原罪!”
“這,大人的大道理,小人聽不懂。小人只知那北天雨師干系重大…”
“聽不懂就一邊去!你,打擾到我吃飯了!”
胖球有些不耐,小手隨便一扔,就將前來報訊的幾名魚妖扔出十萬八千里。
而后又對更烏說道,“好了沒人打攪我們了,我們接著吃…”
“對了,更烏,我問你一件事啊,我剛剛說話時,是不是提到了火魚族?”
“火魚族是什麼?”
“我為何要說火魚族呢?”
“好奇怪。”
“算了。人生一世,總要做許多奇奇怪怪的事,說許多奇奇怪怪的話,沒必要一一深究。就好比,人吃不飽便會廝殺,吃飽了又會爭吵,反反復復,無休無止。”
“嘿,小更烏,你是不是覺得姐姐的話很有哲理?那是因為姐姐現在有點吃!飽!了!撐!的!”
胖球終于吃飽喝足,難得的出一抹甜笑。
可不知為何,心中才剛有些許生出,就被一無形之力抹滅。
于是再度恢復面無的模樣,滿面茫然之,似忘記了很多事。
“喂,小更烏,我好像…又了。”
這胖球不是旁人,正是三臺星君之中排名第二的北海大鯤。
…
寧凡在極短時間,便將北海真君煉一爐萬靈。
知到北海真君已死,被在蟻主道山下的養丹老魔悲從中來,發出一道慘呼,“痛煞我也!”
卻見養丹老魔哭得老淚縱橫,繼而所有的悲痛與憤怒,盡都化作一道魔吼,宣泄而出。
吼——
這是準圣古魔之吼,一吼之威,有如山崩地裂一般,霎時間整個奉族陷到了地震之中。
這魔吼更是鎖定了寧凡,鎖定了此地所有奉族人,顯然是想以魔吼殺人!
可寧凡不許那魔吼傳出,不許那魔吼傷到任何一個奉族人。
但見寧凡抬指一點,養丹老魔的魔吼聲竟被生生拘,只在蟻主道山之下回,再無法傳出半分。
“可恨,可恨!”眼見自己弱小到連魔吼都發不出,養丹老魔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恥辱,直恨得牙齒都要咬碎,卻爬不出蟻主道山,更奈何不了寧凡半分。
與養丹老魔的悲痛不同,奉族人一見北海真君伏誅,只覺大快人心,一個個跪在地上,對寧凡千恩萬謝。
“多謝前輩助我等報此大仇…”便是姬扶搖本人都跪了下來,朝著寧凡叩頭不知,淚流滿面。
寧凡袖袍一卷,便有陣陣雨意將眾人扶起,道,“我煉殺此人,非為爾等,而是為了我自的因果,故爾等無須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