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路,深。
那路,是神黑球——神丸所造,以超越第二步的道法規則織而。
辛夷與酒小酒一路朝著星紀宮深,與神淡然的辛夷不同,酒小酒的心充斥著不安與恐懼。
越是深星紀宮,混沌虛空中,紫黃二氣便撞的越猛烈,那種程度的撞,就仿佛有百上千的仙尊、仙王在虛空中廝殺一般,令人心悸,不敢沾惹。
再往前,混沌虛空之中,時不時得有一浮尸飄過。
有人尸,有妖尸,有魔尸。
有修為低微之尸,亦有仙帝準圣之尸。
有微若塵埃之尸,也有巨若星海之尸。
有隕落不足百年之尸,亦有死去不下億萬年的古尸。
每一尸,都或多或保持著臨死時的復雜表:似恐懼,又似無比驚嘆、愉悅、滿足。
待得酒小酒細細觀察,才發現,這些浮尸其實并不是實,而是類似海市蜃樓一般的影象。
“這些尸影真是滲人…”酒小酒聲道。
“星紀宮中,曾有一池,名曰化雷池,用以繁衍本源雷海。被化雷池所殺之人,會被雷池記憶,逢有緣者至,則尸影幻化,群雷相迎。如今,化雷池雖已不在,本源雷海卻還在此,故有此景。”辛夷解釋道。
“好特別的歡迎儀式…如此說來,前輩與我,竟是被此地目不可見的本源雷海迎接了麼?只是若能選擇…這種迎接方式,我寧可不要…”酒小酒惡寒道。
“你想多了…此地本源雷海所迎接的,并非你我。尸影浮的路線,是圓,位于圓心者,才是群雷迎接之人。”辛夷抬起蔥蔥玉指,朝星紀宮深輕輕一指。
“寧前輩果然是在此地吧?能令群雷相迎,真不愧是前輩…”辛夷欽佩不已。
不知飛行了多久,二終于來到路的盡頭。
一座雪山漂浮在星紀宮的核心,有終年不化的積雪沉積于山中,酒小酒方一踏此山,便到有不盡哀思撲面而來,如悼,如緬,如懷。
“何人擅闖小北極山!”
幾乎是二踏足此山的瞬間,數道星從山中飛出,落地,化作一個個百丈之巨的星魔巨人。
這些星魔巨人似乎是雪山的守衛,見有陌生人擅闖,故而出面阻攔。唯一奇怪的是,這些星魔巨人說話之時,并不敢太大聲,而是低聲細語、小心翼翼,就仿佛擔心聲音太大,驚擾到什麼一般。
要知道,星魔巨人正常說話的聲音,可是堪比轟雷的。
“嗯?是你?”幾名星魔巨人之中,一個長胡子及地的老星魔,認出了辛夷。
他是此地星魔的首領,道號蒼星子,修為已然達到了半步準圣之境。
星魔一族,生高傲,蒼星子為此地星魔之主,更是眼高于頂之輩,縱然認出辛夷,眼神仍是淡漠、倨傲。
“是寧前輩的神黑球,帶我們來此的。”辛夷并不介意對方的口氣,平靜解釋道。
“呃?居然是黑球大人帶你們來的?咳咳咳,不知貴客登門,有失遠迎,失禮失禮。”聞言,蒼星子心咯噔一跳,大惶恐,哪還有平素半點傲慢,語氣頓時變得客氣無比。
“黑球大人?”酒小酒到有些好笑。
既覺得這些星魔前倨后恭好笑,又覺得這些星魔稱呼神黑球的方式好笑。
小球又不是人,算是哪門子大人?
“噓,這位貴客,此地不可大聲說話。寧前輩此時正在山中悟道呢,不可打擾。”蒼星子張兮兮地勸道。
就好似打擾寧凡悟,是多麼可怕的事。
“前輩果然在此…”辛夷出微笑。
轉而又有些憾了。
“前輩雖在此地,卻正逢悟的關鍵時刻,如此一來,我卻是不便進山,與前輩相見了。”辛夷幽幽嘆道。
“不打,不打。前輩此番悟,并未阻止我等星魔上前觀,我等星魔能進山中觀前輩悟道,道友這等貴客自然也去得。”蒼星子呵呵一笑,便領著二進了山。
山之路,一路飄雪。
積雪最深,形了一片皚皚雪谷。
寧凡長立于雪谷之中,右手抬起,按在一座矮矮石碑之上,目專注。
石碑正面無字,背面,也無字。
但當寧凡眼覆青芒,看這石碑時,竟是從石碑之上,看到了常人無法看到的文字。
此碑,赫然竟是紫薇仙皇昔日親手所立!
其上文字,亦是紫薇仙皇親手所刻,每一個古字之中,都有逆圣氣息蘊含其中!
【逢魔碑】。
【立于逢魔時】。
【毀于一念】。
【碑毀人存】。
【碑在人亡】。
【魔兮時兮】
“這石碑所刻,究竟是何意;未能修復的多聞無雙,又為何指引我來到此地…”
“我修復多聞無雙,仍舊差了許,差的,究竟是什麼…”
最近這段日子,寧凡都在忙于修復多聞無雙,失敗的次數越多,到的頭緒也越多。
擁有萬通本領的寧凡,一度試圖和多聞碎片直接通,然而涉及修復之事,卻屢屢得不到回應。
直到昨日,他才和多聞碎片流功。
【寧凡:請問,我要如何才能真正修復你。】
【多聞:去逢魔碑…先去…逢魔碑…】
【寧凡:逢魔碑位于何?】
【多聞:星紀宮…小北極山…】
于是寧凡來到了此地,找到了逢魔碑。
雖說找到了此碑,寧凡卻不知此碑用途何在,亦不懂,碑上的文字所言何意。
他試圖用萬通來和逢魔碑直接流。
但。
逢魔碑拒絕和他對話。
并不是二者之間無法流。
只是對方…不愿。
“碑兄,你既不愿與我談,我便只有出此下策,冒犯了…還碑兄莫要見怪。”
寧凡將手掌按在石碑之上,細細悟。
縷縷的心神之力,朝著石碑之中侵,試圖直接與石碑建立心神層面的通。
無奈的是,寧凡的心神之力一次次被彈回,想要走對方心,并不容易。
恍惚間,寧凡有了某種錯覺,眼前的逢魔碑,就像是一個有些抑郁、自閉的年,不愿他人窺探心。
不過,逢魔碑并未用強的方式,拒絕寧凡的心神,僅僅是溫的彈回。
如此看來,逢魔碑心深,也是有些矛盾的:格自閉的同時,大概也著被人理解吧。
寧凡對于逢魔碑的心想法有了諸多猜測,于是乎,即便被逢魔碑一次次回絕,仍舊沒有放棄,而是不斷糾纏,死纏爛打…
終于,終于。
逢魔碑的心防有了一空隙,放了寧凡一縷心神進。
…
“這里就是逢魔碑的心世界麼?”
寧凡的心神,進到一片同樣白雪皚皚的世界。
逢魔碑的心,是一片雪山,那雪山像極了星紀宮的小北極山,卻又比小北極山大了無數倍。
雪山之上,風雪遮天。
這雪,很冷,以寧凡心神之堅,都在此刻到了一寒冷。
遙遠,山路上,一個模糊人影長立雪中。
當寧凡察覺到這道人影時,立刻追了過去。
“閣下,就是碑兄麼?還請留步,與我相談。”
可對方并沒有留步。
更不愿和寧凡有半句談。
寧凡一路追去,它卻逃離一般,越逃越遠。
見此一幕,寧凡自不打算輕易放棄,愈發快速的追去,所過之,在積雪上留下了一個又一個深深的腳印。
那模糊人影也在踏雪而逃,卻,沒有在雪上留下半點足跡。
似與寧凡之間,有著某種本質上的不同。
漸漸地,寧凡追得近了,這才隔著風雪看清,他所追趕的,其實并不是什麼碑兄。
反倒是一名。
一個周裹在火紅斗篷中的。
“原來閣下是一位姑娘,失禮了…”寧凡歉然道。
聞言,逢魔碑腳步一滯,似乎終于想要回應寧凡什麼了,可旋即,又不知是在顧忌什麼,只幽幽一嘆,終是頭也不回,繼續向風雪深逃離。
那是不經意的一聲嘆息。
但傳至寧凡耳中,卻如同振聾發聵一般,使得寧凡心神激,難以自持。
怪事。
這逢魔碑隨便一聲嘆息,竟能影響他的心境。
更怪的是,越是與的距離拉近,寧凡便越是從上到了一陌生。
彼此陌生,本是正常之事,畢竟,今日才是寧凡第一次見到逢魔碑。
令寧凡奇怪的是,這種陌生,似乎是逢魔刻意營造出來的假象。
彼此初見,對方為何要刻意營造出彼此陌生之,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你究竟在掩飾什麼,你究竟在畏懼什麼…”
寧凡皺了皺眉。
他來此地,本是沖著多聞無雙的提示而來,可此刻,他卻對這逢魔碑本有了一些在意。
的腳步再度一滯,而后,逃得更快,更快了…
更在此時,石碑心神世界之中,風雪瞬間增大了無數倍。
寧凡的心神被那風雪一卷,竟是蹭蹭連退,再難追趕。
最終,寧凡只能眼睜睜看著的影,在風雪深消失。
“如此不愿與我相見麼,可若是不愿,又為何同意我一縷心神進…”寧凡眉頭皺得更深。
愈發疑逢魔碑的怪異行為。
很在意,無法忽視的在意…
就算不為多聞無雙…也想和見上一見,否則便因此事有了心結。
風聲很大,卻沒有的回答。
寧凡微微沉,若有所思,任風雪寒冷,凍徹心神,也沒有將心神從碑中收回。
他張顧四,試圖從白雪連天之中,找到一半點逃離的痕跡。
但,找不到。
若對方不愿相見,則寧凡無論如何,都難尋到對方。
畢竟,這里是對方的心世界。
“或許我可以直接用萬認主的能力,令此心神世界易主,如此便可輕易尋得那名,可如此一來…”
寧凡嘆了口氣。
最終也沒有用萬認主的能力,來破壞此界的歸屬判定。
他不想這麼做。
“或許,你并非是不愿與我相見,你只是不愿我見你…”寧凡于風雪中四,自語。
風聲耳,似乎了一拍,有了片刻的混,可,仍舊沒有夾雜半點回應。
“你不愿我見你,可你卻躲在風雪中的某…看著我?這是何故?”到底是知敏銳之人,寧凡終于從藏于風雪的某,察覺到了一道視線。
應該是那名在隔著風雪,看著他吧。
“也罷…”
寧凡搖搖頭。
雖察覺到的方位,可終究沒有再度追過去。
對方既不愿相見,他便也不強求了,索盤膝于的心神世界中,自行悟起來。
見寧凡不再追趕自己,似乎松了口氣,又似乎,到了…憾。
的影,化作一片片雪花,歸這片心神世界。
一片片雪花,落在寧凡長發之上,落在肩頭,落在掌心,于掌中消融。
如那名,從寧凡的全世界路過。
沒有再度現。
可寧凡卻從此地每一片雪花之中,到了的目,與的刻意疏離。
“真是…憾。”寧凡嘆了口氣。
他并不知自己到底在憾什麼。
只覺得,自己的心也在一瞬間放空,空的讓人孤獨,讓人寂寞。
他盤膝于雪中,仿佛一瞬間便過了一千世那般長久。
他恍惚間,回神,才發現這片心神世界的季節,已不再是隆冬,而是了…蘇春。
萬開始復蘇,草木開始生長。
一只螞蟻鉆出泥土,從寧凡腳邊爬過,如此悉,如此陌生,待寧凡出去時,如冰雪消融般,化作點點芒消散。
“就連此地一只螞蟻,也不愿讓我接麼…”
寧凡站起,在春山的山路上漫無目的前行。
山路的盡頭,是海。
春暖花開,萬復蘇,又到了配的季節。公海趴在了母海的上,發出了酣暢的聲音,可隨著寧凡的接近,公海似有所覺,發出了驚懼般的慘,一泄如注,草草了事,并旋即逃到了海中。
直氣的母海罵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