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的份，涉及遠古大。寧凡雖有猜測，卻不打算深究。

倒是神周流轉的道法，讓寧凡有些在意。

不測之謂神麼...

短短幾字卻暗含機鋒，似蘊含了某種厲害神通。

更奇怪的是，一聽此言，寧凡的變、環訣、黑魔功、兩儀等竟都有了玄之又玄的應。

“我所修之，與此地不測存在某種因果麼...”

“若能令意識之舟在此稍稍停留，容我悟一二就好了。”寧凡心道。

但卻無法宣之于口，蓋因這意識界中，彌漫著無窮無盡的不可言，非逆圣不可在此自由說話。

然而神奇的是，即便寧凡沒有言語，意識之舟還是明白了寧凡的意思，真就停在這里，不再前行了。

...

“哦？他竟在【不測】之前停下了？”

“前有【明穹十】，后有【魚始月終】，皆是逆王持國的分支，但他的選擇，卻是不測嗎...”

正暗中知意識界變化的南柯老仙，有些意外。

此為悟道樹意識界，任何服食悟道茶、果者，都有幾率連接上悟道樹的意識，但卻不是誰都有資格進逆界悟的！

悟道樹的意識界，由而外，分為【九逆界】、【八百枯界】、【十萬八千道界】。

其中，逆界和枯界唯有得到悟道樹祖的許可，才可進行意識連接，蓋因界封存的是三界最忌的。

道界的話，則世間任何一棵悟道樹，都有權力放人進。

尋常人服食悟道茶果后，意識連接的基本都是道界。

寧凡就不同了，有南柯特許，直接連接到了最深的逆界。

“是因為從逆塵神中，看到了某些因果，故而在此停留嗎...”

“也罷，雖說吾主的神與他十分契合，但誰逆塵神曾被兩儀錄了呢。他既是兩儀徒兒，會對不測興趣也在理之中。”

“一次進，只可在一停留，此為規則。幸而此意識界以后有的是機會再，終有一日他會和吾主的神相遇...”

...

寧凡的意識，悟著此地不測的種種奧妙。

并隨著悟加深，蒼涼、悲哀、憤怒、殺意等種種緒，于寧凡心頭涌現，但那并非是寧凡的個人緒，而是神的，投到了寧凡上。

但這些緒，并不是寧凡關注的重點。以他的道行，窺不到神緒的源頭，觀測不到那些不被記錄的古老因果。

且他對于這些大，并不是多麼興趣。

于是略過神的緒，觀測起其他令他在意的因果。

無數因果片段浮現眼前，

那些無關要的部分被忽略。

有所關聯的部分，則被著重觀測。

...

一幕因果中。

“第二神王，愿你平息怒火，得以安息...”南柯老仙如是道。

...

又一幕因果。

“行遠必自邇，登高必自卑。不測難持如，難知如，若無兩儀前輩指點，傾我一生亦難窺其淵藪。大道太長，此生太短...”古大帝喟嘆道。

古大帝也曾連接過此意識界嗎...

且還曾向兩儀圣人請教過此地道法麼...

...

“這里記錄的，便是尊上的過去嗎。將古國神藏于意識界，非有緣者不可得見，我竟可以見到...”名為惠施的塵界年，曾于此，震撼于神的逆世踏天之姿。

...

“不測，可證神靈...但若我神的代價，是靈臺方寸永失，斜月三星永寂，則我寧可不要此逆空路...”尚無紫斗之名的紫青年，如是道。

逆空...

紫斗師父曾在此，放棄了神之路？

...

“不測之謂神？聽不太懂，但聽不懂就對味了，拿來裝肯定很帥！決定了！就...就學此人道法！畢竟強弱是一時的事，帥才是一輩子的事！”尚未圣的兩儀，出了花般的笑容。

并最終，憑借此地錄的道法，建立了兩儀宗，創出了太極生滅境等一系列神通。

...

原來如此，難怪我會對此地不測如此在意...

并非是這只神的道念了我，更深層的原因，是有這諸多因果嗎？

兩儀圣人錄了神道法，因而有了兩儀傳承，此后又有了黑魔白魔的傳承流幻夢界。

古大帝曾到兩儀圣人指點，亦從其中獲益良多，于是創出變、環訣等，多都與此地有關。

我一所修之道，可以說起源于此地！

又或者，世間道法都曾起源于此，于大道而言，此神是有資格稱祖的。

“太極生滅境，生境可實力暴漲，滅境可不死長存，生滅合一則可抵達修真極致——所謂的極致，莫非便是不測四個字...”寧凡若有所思。

不測，如何才算不測...

在上品悟道茶果的龐大藥力下，寧凡福至心靈般，忽然理解了神垂眸看向星河閃耀的一幕。

神真的是在看星麼？

不，不對。在他的眼中，星已不是星，世界也不是世界！

它看的是道的本質！

轟！

仿佛有洪鐘大呂，直接在寧凡耳旁震響，使得悟戛然而止，轉為一頓悟。

于是意識界中的寧凡，陡然睜開雙眼。

有那麼一瞬間，世界在他眼中，變得極為不同了：不再是萬有形的模樣，亦不再有任何鮮彩。

世界只剩黑白二，而后白也消失，全部被黑填滿，如同全世界都在這一刻陷了萬古長夜。

下一個瞬間，世界坍了一個黑暗平面，如同一面漆黑的屏幕。

忽然屏幕亮起，于是萬事萬的構造和本質，都在屏幕上化作一行又一行的文本和數據；而他立于屏幕之外，看那世界，只覺目皆是大道蒼茫，玄奧而晦的符文和道則比比皆是，既難以理解，亦難以遏制心的震撼！

雙眼之中，二氣各據一方，如生滅同存而若離，最終卻還是平息了。

于是眼前匪夷所思的畫面消失，萬事萬的形態在寧凡眼中恢復如初。

寧凡閉上眼，再睜開，去看去悟神的目，卻無論如何都無法頓悟剛剛的奇異狀態了。

“剛剛看到的畫面，究竟是什麼，是不測嗎...”寧凡沉著。

莫非這便是木松道人所說的睜眼后的世界？

不對。

木松道人所描繪的睜眼世界，更像是讓視角在生境與滅境之間單向切換，而非生滅共存。關于滅境的視角，我之前開啟持國無敵時已然進過，并從中窺到了不可遇的世界，但剛剛，我的眼中卻是生境與滅境同存。

以一種更高維度的目，俯瞰到了世間萬的本質...

這種奇妙狀態，是否就是不測的極致境界呢？

“果然還是難以理解...”寧凡心中暗暗嘆息。

于是不再停留，而是心中默念著：意識之舟，可以繼續前進了，前方似乎還有其他令我在意的東西。

但這一次，意識之舟沒有回應寧凡的期待。

“原來如此，一次進只能停留在一個地方麼...”寧凡口中不可言，心中卻理解了此地意識界的規則。

是的，此意識界是存在規則的。

但就在剛剛，寧凡短暫進不測的境界時，看到了此意識界的本質...

那時他看到了種種符文、道則、數據，雖難以理解，但多還能記下一部分。

有數幾個符文，以我天人第三境，約能猜出涵義...

若我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于是寧凡出手指，在意識界的空氣之中寫寫畫畫起來，也不知在寫些什麼。

...

“嗯？此子在做什麼？”南柯老仙并不知道，寧凡之前短暫進過不測的境界。

于是，在南柯老仙費解、錯愕、猜測、震驚的表中。

終于，異變發生了。

一柄散著殺戮氣息的神王巖槍，憑空出現在意識界中，陡然打向了寧凡。

“嗯？寫錯東西了麼？莫非發了意識界的警衛機制...”

寧凡眉頭一皺，便退，躲開了神王巖槍的一擊。

那巖槍一擊打偏，反而將意識界打出一個空間通道來，之后巖槍不再攻擊，而是徐徐消散，如同完了任務。

“不知通往何的通道麼...”

“如此看來，我并沒有寫錯數據，確有改此地規則，令此地出現了前往其他區域的通道。”

對于此意識界的本質，寧凡能看懂的有限，所以只胡嘗試了一下，沒想到居然功了？

“那便借由空間通道，前往其他區域看看吧...”寧凡觀測了一番，見通道并無風險，于是一躍而，連意識之舟都不坐了，開始如韁的野般逛起來...

...

“這小子...莫非有辦法改寫意識界的規則？”南柯老仙震驚不已。

此子又不是逆圣，怎可能做到昔日神王才能做到的事！

是巧發了空間通道嗎？即使是巧，未免也太逆天了...

且此子剛剛開啟的空間通道，似是通往道界的。道界之中，可是有不真界修士意識連接其中，該不會惹出什麼子吧...

應該...不會吧。

畢竟進道界的人，意識都會化作魚的形態，眾生皆魚，誰也不認識誰，廝殺也無太大意義...

大概，或許，不會出子吧...

...

幾乎是南柯老仙到不妙的同時。

另一個曾經深寧迫傷害的苦主，只想仰天大笑。

“好好好，終于有人會到老夫的痛了！這小子就是個惹禍！你以為他會聽你安排，實則他只會憑本能行！”

“不過該說不說，這小子確實有一手啊，連悟道樹意識界都能改規則，不愧是我和紫斗聯手培養的禍害！”

眼見南柯老仙可能要被坑，赤薇魔君只覺得幸災樂禍，半點也不同。

怪只怪之前南柯老仙對持國無敵的評價，太令赤薇不喜。

誰你一副持國無敵不如太極生滅的臉呢？

這赤薇能忍？

看不上持國無敵，便等同于看不上紫薇。好吧，他自己也看不上紫薇，但他看不上可以，別人看不上就有點過分了！

歸結底，紫薇道法和赤薇道法，雖為異流，卻是同源。你丫看不起紫薇道法，四舍五一下，是否也看不起我赤薇道法？

如此一來，赤薇對南柯挨坑一事只會樂見其，半點都懶得提醒。

...

寧凡顯然沒意識到自己又惹出了“小小”麻煩。

穿過了漫長的空間通道后，通道合攏，恢復如初。

此時的寧凡，出現在了一全是火海的道界之中，并在降臨此界的瞬間，其意識再度一輕，而后整個意識改變了形態，由人形化作了魚形。

他變了一條白黑眼的魚。

除他以外，這火海道界還有三只魚在此悟。

一見新魚出現，三魚都將目掃了過來；但見寧凡只是仙王魚的大小，三魚頓時失去了興趣，不再關注寧凡，繼續悟此界火行道法。

“連我等仙帝都難以領悟，區區仙王魚，也想悟此界凈界火蓮的妙法，真是不自量力。”三只仙帝魚，如是想道。

進此地的魚，彼此并不相識。一旦進意識界道界區域，任你為圣人，也會被龐大的不可知之力同化至魚的形態。

一旦化作魚，本存在會被藏，誰也不知對方是誰。

道界同樣被不可言所填滿，魚兒們想要彼此流也是難以辦到。

偶爾也會有魚彼此攻殺。但就算有魚被殺，死掉的也只是些許意識，并不至于損失慘重，亦難以知悉出手者是誰，復仇都沒有門路。

寧凡并沒有和陌生人...陌生魚廝殺的心思。

顯然，遙遠的三只仙帝魚，也對和寧凡廝殺興趣寥寥。只要寧凡不去惹事，誰會浪費寶貴的悟道時間來做毫無疑義之事呢？要知道，大多數人服食的悟道果不過是下品和中品，藥效極弱，便是僥幸連接上意識界，也無法在此地待上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