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圣山上,日月同天,有周天星溫養此山,有周天氣運加護此山,有數百億香火世界供奉此山。
此山位于時長河的源頭,回海水經由山頂的【無窮之門】流出,化作一道紫霧瀑布直掛山前。
瀑布飛流直下,并于山腳分支三條時長河,諸長河一路流淌,又會分出無數子河。
但無論長河出現多分支,這些河水最終都會最終流逆、忘二川,那里是時的盡頭,是六道回的所在...
瀑布的另一側,一條紫山路直通山頂,只是此山路的階梯,并不是給普通人行走的。
鋪路的磚石,并不是尋常仙料,而是以一大千世界直接煉化磚,并以周天大道在磚石上雕刻紋路。
如此磚石建造的山路,每一級階梯的高度,竟比圣人道山更高,難以想象得是何等偉岸的巨人,才配在如此階梯上登山行走。
世人將這條常人無法登臨的山路,稱之為...踏天之路!
獅駝是一路飛上山的,他哪配走踏天路,他比路上的一塊磚石都要渺小...至于他所帶來的命仙真仙門徒,則連飛行上山都不配了。
即使是荒圣修為的拂塵尊,都不配!
在萬圣山面前,圣人亦渺小的如同一粒塵埃,更何況是命仙真仙,那不是質層面的大小,而是道的層次。
踏天路的兩邊,立著無數圣天柱,而在天路的盡頭,九逆天柱聳立在山頂上,古今不滅。
此九柱又名仙皇九柱,與周天星、氣運相連,按三界方位排列:塵界一柱,逆塵界三柱,山海界五柱,每天柱都蘊含了永恒大道。
但有一座紫門,卻比仙皇九柱都要更加宏偉,其名【無窮之門】,有滔滔海水從門中不斷流出,有龐大到難以想象的回之力自此門散至四面八方。
此門的另一端連接著回之海,而此門存在的意義,便是平衡回因果,調節海與河的因果差。
倘若時長河淤積的因果太多,水位升高,此門便會減出水量,反之則增加。
若是趕上某人的圣無量劫,此門便會如泄洪一般涌出滔滔因果,更有諸多回之魚在水中誕生,一旦跳出水面,則會化作回道果,供門外修士爭奪。
非逆圣,無法無窮之門。
似獅駝這種連圣人都不是登山者,絕不可能頂著龐大回之力走到門前,只配隔著千紀回的遙遠距離,遠遠瞻仰此門一眼。
當獅駝到來時,早有諸多仙、圣分坐于此,數人飲酒談著,多數人則沉默不言。
在座之人一個個氣運加,芒不可視,之所以氣運加,是為了緩解無窮之門的龐大回威。
獅駝同樣開啟了氣運加,并在距離無窮之門千紀回的位置,尋了個座位坐下——這是距離無窮之門最遠的座位了。
能坐在這個位置的,至都是仙帝中的絕強者,至于那些弱小仙帝,則只配在更遠的地方乖乖站著。 拂塵尊是荒圣修為,直接和此地另外三名荒圣坐在了一起。四名荒圣的席位距離無窮之門僅有四百紀回的距離——但這并不是拂塵尊的極限,他還能離無
窮之門更近,卻沒有必要如此,想來其他三名荒圣也是同樣的心思。
獅駝到來后,此地稀稀落落的談聲停了下來。
而后百上千的強大神念掃過獅駝,令他如芒在背,大氣都不敢。
此地高手很多,又有無窮之門的回力干擾,以獅駝的目力,只能看穿此地數人的氣運,大多數人的真容都看不到。
但此地能看破獅駝氣運的卻有很多。
獅駝自氣運只是八彩等級,因出于道魂族移山族,且在族有二彩族運的份額,故而表現在外面的是十彩芒。
這等氣運落在此地高手眼中,無疑是十分渺小的,畢竟此地擁有千百彩氣運者,一抓一大把,而似此地四名荒圣,則無不是十萬彩以上的龐大氣運。
四名荒圣的偉岸氣運落在獅駝眼中,就像四尊巨如天空的之巨人。
而獅駝落在四荒圣眼中,則只如一只會發的螢火蟲。 幸而,在座大多數高手之所以開啟氣運,只是為了抵擋無窮之門的力量,并非故意藏氣息,如此一來,獅駝雖看不破那些人的氣運,大抵還能看出這
些人是誰——當然也有數心虛之輩連氣息都藏了,這些人多半是和此地其他人結有因果,故才藏頭尾,倒也不足為奇。
此地四大荒圣,分別是:
混鯤座下滅燈古佛,七山六海荒圣。
塵尊座下拂塵尊者,六山五海荒圣。
鴻鈞座下元始天尊,六山四海荒圣。
荒古座下古月大圣,五山五海荒圣。
四人皆是真界赫赫有名的大圣,又未刻意藏氣息,獅駝自然知曉,就連四圣高深修為都是有所耳聞。
涅圣始圣也有不,獅駝就不能全部認識了,但也認出了一些。
諸如山海主座下公羊圣。
媧皇座下太行、王屋二圣。
離祖座下凈蓮大圣等等。 諸圣之所以聚集于此,只因北蠻無量有了變故。據已知報,是有一個以赤薇自居的神人,控或是奪舍了混鯤門徒張道,并試圖為早已塵定的北蠻無
量翻案。
翻案之事,乍一看沒有意義,畢竟正義已然遲到,死者又不可復生...可若是真讓此人翻案功,當初的某些既得利益者,怕是要還利益、清算因果的。
害者未必能得到補償。
得利者卻可能會被追責。
諸圣想象不出鬧事者是出于什麼心態,才將無數回前的鐵案翻了出來:或許,那人真和紫薇有某些因果,又或許,此間另有深意...
所以才需要召當事人問話。
四荒圣中,元始天尊率先開口了。
“獅駝,你與那赤薇之間有何因果,且盡數道來,休得欺瞞。”獅駝是元始天尊派人領上山的,自是由他發問。
“不敢欺瞞圣人老爺!我與那赤薇,半點也不認識。”獅駝暗暗苦,心知此言旁人絕不會信,可這就是實話,他不敢欺瞞。
什麼赤薇不赤薇的,我真不認識這個人!大人們,請相信我!
“你若不認識那人,那人為何與你稱兄道弟?”元始又問道,表深藏于氣運芒之下,語氣同樣平靜,令人聽不出他的心思。 “回圣人老爺的話...我不知道啊!興許,興許是小人的前塵往事之中,和此人有過小小集吧,但那些事我都不記得了!且即使真有此事,小人對真界也始終
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小人可發下回大誓,自證清白!”獅駝一咬牙,決定豁出去了。
“哦?你真敢以誓言自證清白麼,既如此...”這一次說話的,卻不是元始天尊,而是皇天圣人。
這是一尊涅圣,持有誓言道統的一半,一聽獅駝發回誓,登時想要算計些什麼。
但卻被元始天尊生生打斷。
“不妥!回大誓毫無意義,便是此子撒了謊,等到誓言印證也是無數歲月之后了。”
見自己的算計還沒開始就被人打斷,皇天圣人略有不悅,卻不再說些什麼了。
他得罪不起元始,且此地多的是符合元始之人,眾所歸,如之奈何。
“元始道兄此言大善!我等來此,只為解決塵定無量之厄,自當速戰速決。”
“所謂誓言,亦非絕對不可作偽,論公信力,倒不如直接以無窮之門來判定獅駝的因果了。”
“大善!就以無窮之門解決此事,對獅駝搜魂讀憶!”
“此事對獅駝而言固有損傷,但大義當前,何必惜,大不了事后給此子些許補償便是。”
“事后,記他五十功德如何?”
“附議!”
“可!”
“善!”
四面八方的聲音傳來,浩瀚的威匯聚在一起,如不可抗衡的洪流,輕易就決定了獅駝的命運。
可憐那獅駝區區三階準圣,決然要承圣人才敢承之事,偏偏反抗不得,只能無奈認命。
他在山下躊躇不前,不敢上山,怕的就是山上諸圣用無窮之門對他搜魂讀憶,到頭來還是沒有躲過去...
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原則,諸圣最終用了無窮之門的力量,將無窮無盡的回之力打獅駝識海之,強行探查獅駝的回記憶。
并非只讀尚且存在的記憶,連已被抹去的記憶可以搜讀!
并非只讀一世回的記憶,連諸世回的記憶都可搜讀!
尋常級別的搜魂滅憶,對修士而言便是巨大損傷,更何況是以無窮之門生生世世的搜魂!
獅駝只覺識海裂,且那種碎裂,并非一世之痛,而是百上千世的搜魂之痛疊加而來,瞬間就疼得他抱頭慘,痛不生。 若非諸圣覺得獅駝尚有用,略施了些援手,獅駝的識海怕是只一個瞬間,就會被無窮之門沖碎——他卻還得反過來謝諸圣的善念,這要如何說理,
只能無奈。
“幸而事后會有五十功德的補償,可,五十功德是什麼,我,又是誰...”
獅駝正自自我安,眼神忽然茫然。
也在此時,無窮之門放出億萬紫,在天地間凝聚出一面巨大紫幕。
除了平衡回因果、開啟道果大會外,無窮之門還有另一個用途,那便是強行播放一個人的回記憶。
幕,一個個回片段放映著,皆是獅駝不知何時的經歷,隨機出現著。
畢竟獅駝不是圣人,承不住無窮之門的搜魂,只能被、隨機播放記憶,沒有能力主播放。
如此一來,諸圣不得不從獅駝浩瀚的回記憶里,尋找與“赤薇”有關的容。
可,本就不存在的因果,要如何從蒼茫回中找出來呢?
與獅駝相,本就只是寧凡散布的謊言,而散布謊言的本,從來都是低廉的。
所謂造謠一張,辟謠跑斷,你不辟謠還不行,沉默會被當默認,辯駁又會被人當狡辯。
偏偏此事疑似涉及滔天因果,又是非查不可,定要水落石出的。
于是諸圣為此奔波,獅駝為此苦,而這一切,皆來自于寧凡的惡意。
想要洗白一池泥水,很難。
但想要把一池澄澈之水攪渾,卻很簡單。
唯有將回攪渾,才有機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渾水魚...
...
在回之力的沖刷下,獅駝尊者的上出現了嚴重的回解離癥狀。
他倒在地上,目變得空茫然,記憶變得混混沌沌,意識和有仿佛產生了隔,有種難以合一的分離。
無盡幻想、妄念在心中滋生,和人格卻如同被人強行剝離,不再自我支配,于是這一刻的獅駝,來到了天人合一的對立面——天人分離。
并一點點朝著分離的極致——天人永隔接近著。
天人合一修到極致,可以看清過去未來的因果。
天人分離到極致,則會若瞎子一般,什麼也看不清,什麼都無法理解。
獅駝覺自己的意識輕飄飄的,被無盡回之力吸到了天空中的紫幕。
他不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再記得什麼萬圣山、無窮之門、北蠻無量劫。
意識很輕,很輕。
周圍卻都是茫茫回之霧,什麼都看不到。
【去尋找,去尋找...】一個個冷漠的聲音在耳邊催促。
誰在催促我?
要去尋找什麼?
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
【去尋,赤薇...】
赤薇?誰是赤薇?不知,但必須去尋找,否則那些聲音會一直在意識深喋喋不休。
獅駝很怕那些聲音,雖然他不記得,自己為何懼怕了...
忽有一道芒,劃破了重重紫霧,照進獅駝雙眼。
獅駝一怔,而后茫然朝著芒所在飛去。
不知飛了多久,芒忽然變得刺眼,眼前的一切也隨之變得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