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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吟江山》第四十五章 可憐白發生

韓熙載和徐鍇目相對,在對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一種驚訝,顯然俱被這一首詞給驚艷到了。

“當年萬里覓封侯,匹馬戍梁州。關河夢斷何?”

“此生誰料,心在天山,老滄洲。”

兩個人喃喃自語,品論著詞句,不論是意境,還是辭藻,或是典故方面,都明顯比韓熙載剛才所做的那首詞,強了不知幾倍?

“好詞,好詞啊!”韓熙載讀完之后,覺一氣呵,直抒臆,雖然看似梁州、滄州并非寫他實地境遇,但是均為代指地點,有更適合廣泛的包容,是一種共的表達。

對比之下,韓熙載臨時所寫的那首抒詞,就顯得有些個化,是寫他自己的,還沒有上升到一種普世的角度,讓其它讀眾融進來抒發自我,有些地方沒有用典故,給代指虛化。

徐鍇最擅長的是訓詁文字學,解文說字很在行,所以,讀了一遍詞之后,他就發現了好幾個典故的出,不由得贊嘆連連。

“覓封侯,是暗用漢代班超投筆從戎,立功異域“以取封侯”的典故。貂裘是戰國蘇秦潦倒“黑貂之裘弊”典故。這天山,代指前線,用薛仁貴“三箭定天山”的典故。滄洲嘛,代指居之地,古代者,以歸滄洲為晚年從樂之境。做的好啊,雖然短短幾十個字,多用典,卻融會貫通令人不覺得其為典,明白曉暢,高了不止一籌啊!”徐鍇此時對這首詞已是相當欽佩了。

韓熙載神歡喜,毫沒有因為蘇宸的寫的詞超出他許多而不悅,反而心暢快,能在年邁之時,在江南之地見到如此才華的年輕人,實在令人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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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友,這里還有一首破陣子,你也來看一看!”說完,韓熙載從紙簍,拿出一張卷起的宣紙,攤開之后,上面赫然有一首《破陣子》的長短詞:

“男兒志在家國,北錦繡山河。虎狼之獅側臥榻,槍林飛騎駐城郭,何日起干戈?”

“淮土盡喪周虜,鷸蚌相爭自磨。若能重啟朝堂日,輔君濟民筑興國,不枉上煙閣?”

字跡有些狂狷,行書龍飛舞,有一大家手筆風范,這一手丹青字,不知多讀書人求到一副,放在家中鎮宅了。

因為韓熙載在南唐士林的才名和威非常高,尤擅書法,他的生不羈,率而為,三朝老臣,勢力盤錯雜,乃是北方文人南下投奔江南的代表人之一。在當今朝堂之上,韓黨的領軍人,與宋黨分庭抗勢。

這樣一個人,哪怕暫時罷了,每日在河邊垂釣,但是,他所擁有的威和能量,也是巨大的。

這一次徐鍇來潤州到訪,雖以公差為名,但是也有李煜派他來試探韓熙載出山為的心意如何,何況徐鍇,本就是韓黨陣營的員之一。

蘇宸看完之后,微微點頭,這首詞也寫的不錯,大氣磅礴,一改了后蜀花間詞和江南詞的閨房之樂,之艷等,沒有靡靡之音,多出幾分政治抱負,可以說,這樣的詞在整個南唐詞壇都見,還沒有被當時的文壇所接呢。

詞中用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語典故,暗指宋黨和韓黨在朝廷作對,形朋黨之爭,在耗消磨了南唐的實力。“煙閣”則是唐太宗李世民建立凌煙閣的典故,比喻他自己若再出山,定要做一番事業,能夠堪比唐代凌煙閣上那些名臣,留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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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這首詞,大氣凜然,用詞磅礴,氣勢豪邁,一改當下的濃艷麗詞風,抒發了先生憂國憂民之,令人敬佩!”蘇宸拱手作禮,表達自己敬佩,其實,做樣子的分居多。

這首詞雖然聽著還不錯,但是詞的意境和文學藝層面,還是略顯了淺白;畢竟這個時代,豪放派的詞還沒有推廣,韓熙載擅長的是書法一道,寫詞的水準一般,又是在嘗試新的詞風,寫不到極高水平,也是可以理解的。

韓熙載則聽到“憂國憂民”四個字,又想起那日他作畫之后,被蘇宸說黎民百姓難有同理之心的景,不有些苦笑,嘆道:“憂國憂民,只是老夫庸人自擾罷了,唉,時不待我,又能如何?”

徐鍇在旁一怔,似乎看出韓熙載有些無奈之,擔心他就此心灰意冷,不肯再出來做,所以出言安道:“韓兄不必煩惱,正所謂盡人事,聽天命,我等一心為國,有輔君安民之宏愿,為民爭利,這是道義所在;最后功,就按國之運數了。只要我等盡了力,心安無悔,便足夠了。”

韓熙載聞言點點頭,沉默了許,又恢復了幾分心,看著蘇宸,微笑道:“不知能否請蘇小友,再寫一首破陣子,贈予老夫如何?”

又要寫詩詞啊?

蘇宸有些無語,跟這些有學問的大儒在一起就是麻煩,隨時被考究才和學問。

關鍵是,蘇宸自己不會寫啊,或者說,寫出來的都是不流的打油詩詞,基本拿得出手的,都是他抄宋代名人的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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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鍇此刻對蘇宸也十分興趣起來,能當場寫出了方才“訴衷”那種詩詞,這個年輕人的才學已經打了他,也在旁催促道:“蘇小兄弟,既然韓先生如此懇求,不如再寫一首吧。”

蘇宸被兩大文豪如此相邀,也不好意思拒絕,稍微思忖之后,點點頭道:“正好有一首上闋,是以前所寫,卻一直沒有想出下闋來,跟韓先生這一首破陣子,上闋也有一點相似意境,在下看過韓老的詩詞,再結合他的生平,正好可以把下闋給補全,一道寫出來吧。”

他這樣解釋,也是跟上一首異曲同工之妙,避開詩詞中白發老翁的意境和心態,都推到韓熙載上,咬定自己是看過韓老的詩詞,了解他的生平之后,激發了自己的創作想象,而非自己的真實經歷。

“甚好!”韓熙載聞言大喜,親自拿起硯臺,給他研墨,這本是仆人干的活,但此時他心大悅,不拘這種小節,一心想要看看蘇宸接下來這首破陣子,是何等容?

蘇宸提筆在硯臺蘸了一點墨,然后在畫板上剛替換的一張空白宣紙上,開始寫出破陣子三個字,隨后,筆隨手轉,娟秀又條的瘦金字,瀟灑地寫了出來。

“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后名。可憐白發生!”

韓熙載和徐鍇在旁仔細盯著一字一句,上闋寫完的時候,二人已經到一金戈鐵馬的剛之氣,撲面而來,都相當的吃驚,這年輕人怎地會有如此的雄渾豪邁的氣勢。

當下闋寫完的時候,二人更是目瞪口呆,心震驚不已。

“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后名。可憐白發生,可憐白發生,好啊,真好——”韓熙載神,不斷念著最后一句,仿佛他自己的真實寫照,這蘇宸寫的詞,簡直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心聲啊,緒上涌之下,他面紅,忽然間子便仰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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