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瀟慢了一拍,才明白過來,顧淵這是在說自己有病。
年的臉一點點地漲紅。
路似還要火上澆油,戲謔道:「顧瀟,既然生病了,這藥就不能斷。」
「是啊是啊。」費六公子連連點頭,「否則可就前功盡棄,弄不好還會病得更重。」
他們說得煞有其事,仿佛顧瀟是真的病了,而他們只是好心在給建議。
樊北然嘆息道:「顧瀟,你才十四,不是四十吧?記差到這個地步,連去年的事都不記得了,是該吃點藥治治。」
顧瀟:「……」
路似艷羨地接口道:「阿淵去年大半年都在西南,天高皇帝遠的,多自在。哪像我!」
他們幾個人都知道,顧淵去年上半年隨軍去了西南,本就不在京城,軍規森嚴,他哪裡有時間生出一個庶子啊!(5,0);
樊北然也羨慕顧淵,「聽說西南的人特別多,還有異域風,與京城的人不一樣……」
「我在三年前也去過一次西南……」費六公子頗有幾分懷念地說道,接著又噗嗤大笑,調侃道,「西南這鬼地方啊,待一個月還湊活,半年那簡直是人間地獄啊!」
「阿淵,真是辛苦你了!」另一個公子哥也是心有戚戚焉,同地拍拍顧淵的肩膀。
眾人言笑晏晏。
顧瀟眼角了,差點沒把手裡的酒杯給碎了。
靜默了一會兒,他深吸了兩口氣,努力地又把話題帶了回來:「我剛剛只是開個玩笑,不過,樊二哥,費六哥,路四哥,你們真沒聽到嬰孩的哭聲嗎?」
「我聽著這哭聲好像就在附近不遠……」
他放下手裡的酒杯,一本正經地對著顧淵提議道:「大哥,以我之見,這事還是查查得好,免得有宵小潛府,大姐姐、二姐姐還在府里,都還沒出嫁呢……」
他這句話沒有說完,但在場的這些公子哥誰也都不是傻子,都聽得明白顧瀟的未盡之語。(5,0);
這小子不是「病」,是「瘋」了吧。
他沒事找事,牽扯不上顧淵,就要往堂姐們的上潑髒水,是因為太久沒被揍了嗎?!
樊北然等人一言難盡地看著顧瀟。
「夠了!」顧淵的臉瞬間板了起來,宛如覆了一層冰霜,冷冷地對著顧瀟喝斥道,「顧瀟,不會說話,可以不必說!」
說話時,一冰冷銳利的殺伐之氣鋪天蓋地地朝顧瀟來,顧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
顧淵吩咐梧桐道:「送他出去。」
「……」顧瀟的臉都黑了,面沉如水,完全沒想到顧淵會這麼不留面,當著這些京城貴公子的面前給自己難堪。
「誰敢!」顧瀟氣得額頭上青筋暴起,一掌拍在酒桌上,近乎歇斯底里地喊道。
他傲然,就不信誰敢趕他走!
顧瀟全然忘了今時不同往日,這裡已經不是一個月前的「定遠侯府」了。
從前顧瀟雖然沒有被立為世子,但是他是侯爺顧簡唯一的嫡子,府中上下都覺這是早晚的事,下人們全都對他恭敬有加,遠勝顧淵。(5,0);
而現在,這個府邸是還姓顧,卻不是二房的天下了。
這宅子又回到了長房的手裡,如今這府邸的主人是顧淵。
顧淵一聲令下,顧府的幾名護衛立刻就聞聲而來,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顧瀟,手作請狀。
「堂二爺,請。」護衛長還算客氣地說道,用言語提醒顧瀟,他已經不是這府邸的二爺,府里已經分家了。
「……」顧瀟差點沒說放肆,最終還是把這兩個字咬在了舌尖。
顧瀟的臉更差了,面黑如鍋底,不快地盯著顧淵。
護衛長又催促了一聲:「請。」
「哈!」顧瀟笑了,薄笑得歪斜。
這一笑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
「走就走!」顧瀟起了,拂袖走了,給了顧淵一個惻惻的眼神,昂首闊步地離開了。
直到顧瀟走出了小花園,還能聽到後方水閣方向傳來此起彼伏的說笑聲。(5,0);
很顯然,對於顧瀟的來或者去,他們半點沒影響,該吃吃,該喝喝,該玩玩,該起鬨就起鬨……
顧瀟狠狠地咬了咬牙,只是略作停留,就健步如飛地繼續往前走去,在幾名顧府護衛的押送下,從府邸的西角門出去了。
「咚!」
角門重重地關上了,震得顧瀟的心也微微了一下。
這裡明明是他的家,卻被大哥顧淵奪走了,而他卻被驅趕了出去。被拒之門外。
顧瀟面上的繃,憤懣的表中夾雜著一憋屈,咬了咬牙,眼神狠厲。
他坐上了自家的馬車,對著車夫吩咐道:「去北鎮司。」
車夫一愣,面微微一變,但還是應了。
馬鞭啪地揮出,馬車飛馳而去,一路不停地去了這京城中最為人忌憚的地方之一。
「北鎮司」的牌匾高高地掛於大門上,只是這麼看著,就讓人生起一徹骨的寒意,這個地方就仿佛鬼門關似的,門外是人間,門就是十八層地獄。(5,0);
守在大門口的兩個錦衛一看到顧瀟,就橫刀把人給攔下了。
「北鎮司重地,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擅闖的!」其中一名方臉錦衛從臺階上高高在上地俯視著顧瀟,面無表,眼神冰冷,仿佛一言不合就會把刀從刀鞘中拔出,讓顧瀟濺當場。
顧瀟深吸一口氣,案首,鼓起勇氣,朗聲道:「我是來舉報的!」
「先定遠侯顧策之子顧淵窩藏朝廷欽犯!」
他的聲音相當洪亮,不得裡面的人、街道上的人都能聽到。
錦衛自然知道誰是顧淵,也知道顧淵剛被大皇子下令從鑾儀衛調往金吾衛,明天一早就要走馬上任。
很顯然,大皇子是要對顧淵委以重任。
方臉錦衛眸閃了閃,依然板著臉,聲音淡漠地質問道:「窩藏了何人?」
「庾家餘孽。」
顧瀟將這四個字說得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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