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敘白走了以後，春有些無力的坐下，屋外的風很大，一個不小心便吹開了窗戶，紅豆忙著上前關窗，卻被春攔下：“別關窗了，口氣吧！”

    紅豆有些為難：“娘子，你的子見不得風！”

    “就一小會兒！”春拉住紅豆的手，“屋子裏的爐子燒的這樣旺，會兒氣，不礙事的！”

    紅豆雖然不放心，但是也沒有強行關上窗戶，反倒是走到一旁，將火爐裏的火撥得更旺一些：“今兒個冷的很，說不定會下個今年的頭一場雪！”

    “下雪是個好事啊，瑞雪兆年啊！”陳春的聲音很輕輕的，紅豆都差一點聽不到。

    “我還以為娘子會說，下了雪，天氣變冷了，窮苦百姓的日子又會變得很艱難了！”紅豆笑了笑，“娘子現在看到東西與以往也不太一樣了！”

    春卻隻是笑了笑，並沒有過多的解釋。

    紅豆我覺得有些奇怪，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就看到靠坐在窗邊出神，清減了很多，坐在那裏瞧著便很是單薄。

    “往年的這個時候，爹爹剛剛賣了糧，為了我們能夠過個好年，會去碼頭做工，娘親也會去鎮子上扯幾塊布，給我和果兒做新年的裳！”春看著外頭，目中流出幾分想念。

    紅豆在一旁瞧著將手裏的銀票的放回到匣子裏，然後聽著春說著以前的事。

    天黑下來的時候也下起了雨，紅豆在沒有順著春，強行關了窗戶，用服將裹得嚴嚴實實的。

    春不喜歡這樣，但是也沒有掙紮，隻是瞧著麵前的紅豆：“紅豆，五爺把你的契給我了！”

    紅豆愣了一下。

    春從懷裏掏出一把鑰匙，放在紅豆的手心裏：“我放在床底下的櫃子裏了，連帶著江南別院的鑰匙都放在那裏了！”

    “娘子，你說這些做什麽？”紅豆微微紅了眼，“咱們的日子還長著呢，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

    “我本來是想給你找一門親事的，但是在這個地方我人生地不的，也沒有辦法張羅，我知道，你和菘藍有，可他原是個有的……雖然世人都說有飲水飽，可我們是俗人，不能做這種夢，我恐他未來為了前程對你不起……”春無奈的說道，“我便將這契還給你，往後男婚嫁，便由你自己歡喜！”

    紅豆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麵前的春，聽著有氣無力的待著，安排著，一直到說的累了，睡下了，才在屋外的房簷下痛哭了一把。

    紅豆紅這一雙眼，抬頭看著四周的高牆，隻覺得自己的心腸都要碎掉了，這個高牆大院，生生的磨了春的，曾經那個乖巧，靦腆笑的小娘子，如今也沒有多的神氣，生生的被這個宅院耗盡了！

    紅豆是在子時的時候發現春不見了的。

    紅豆原本是來看看春睡得好不好的，進屋以後卻隻看到一窗已經沒有溫度的被子，而桌子上留了兩封信，一封給蘇敘白，一封給。

    紅豆沒有聲張，隻是拆開了自己的那封信，心裏放著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銀票。

    被困在這方院子裏的時候，春時常會寫字，漸漸的寫的那手字也逐漸的工整，雖然不夠漂亮，卻也看得清楚。

    “……紅豆，我要回江南了，回去看我的小橋流水，回去做我那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普通人，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大宅院，不要太擔心，不要太難過，我隻是回屬於我的地方！”

    紅豆的攥著心，翻箱倒櫃的翻看，春帶走了幾服，還有那個裝銀子的匣子。

    紅豆忽然明白，為什麽這些日子，春總是會讓去給門房送些吃的，還變賣了蘇敘白送給的首飾和頭麵，原來早早的就準備逃走，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紅豆沒有哭也沒有喊，隻是迅速的首飾了幾個包袱，拿上自己的那封信，冒著雨就走了出去。

    雨下著下著就變了雪，紅豆冒著雪走到門房，門房瞧見紅豆的時候，還跟是驚訝：“紅豆姐姐，今天怎麽這麽早就出門啊？”

    “娘子昨天有些寒，我想著去外頭買些新鮮的薑，回來給做薑湯，在順道多買幾條魚，給補補子！”紅豆笑著說道，將自己因為害怕而不斷的在冒冷汗的手藏進了袖子裏。

    “那也用不著這麽早吧？”門房嘟囔著，“作為小娘怪能折騰人！”

    “小娘可待我好的很，隻是你看看這風雪明天早上河麵上肯定結了冰，到時候哪裏還有雨，我不早些去，怕是連個魚尾都買不到！”紅豆抬手敲了一下門房的頭。

    門房委屈：“紅豆姐姐下手可真是重，這包袱裏裝的是些什麽啊？”

    紅豆扯開包袱的一角：“是狐裘和棉襖，都有些破了，就拿去繡坊補一補！”

    門房沒有再多問。

    倒是紅豆準備走的時候，忽然問道：“今天除了我還有人出門嗎？”

    門房搖頭：“這大冷天的，除了紅豆姐姐，還有誰會出門呀！”

    紅豆笑：“我知道你想什麽，你要是跟我一樣攤上個這麽好的主子，你也是願意為了半夜出去買條魚的！”

    紅豆從府上出來的時候，渾都在冒冷汗，雪下的越來越大，卻並不覺得寒冷，隻覺得有些害怕，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後的府邸，隨後轉堅定且有力的離開。

    去江南，最好就是坐船從大運河走，紅豆不知道春回去哪裏，但是覺得會坐船離開，所以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往碼頭的方向去走，京城很大，碼頭很遠，即便是沒有兩三個時辰也是走不到哪裏的，更何況春。

    春現在的子，趕路隻會更慢，所以小跑著往前走，覺得自己可以趕上一起離開到春。

    紅豆不敢想自己被抓到會是什麽樣的結局，但是眼下，隻想要盡快的找到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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