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敘白一行人離開杭州城的時候，流民基本上已經控製住了，當地的府也已經開始給這些人安排活計，讓他們逐步的自食其力。

    至於那些暴的流民，也在他們離開的那一天被押上了斷頭臺。

    蘇敘白本來本不打算讓春知道這件事，可他還是在孟卿的裏聽到了這個消息。

    春原本以為他們早就死在了那一場廝殺裏，後來才知道，他們隻是理了反抗比較激烈的那幾個人，其餘的都帶了回來，據犯案形來判定刑罰，有殺頭的，有流放的，也有蹲大牢的，反正都是按照輕重緩急來判罪的。

    春知道這個消息以後，當天夜裏就做了噩夢，驚醒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決定去刑場上看一看那些人的結果。

    春一直到了斷頭臺，才發現那些人裏頭，其中有幾個還是上了年紀的老婦人，有一兩個很眼，似乎是在那裏幫著做飯的人，他們穿著白的囚服，跪在斷頭臺上，有人目呆滯，有人嚎啕大哭。

    春在人群裏，看著斷頭臺上的人，看著他們嚎啕，目清冷的甚至不帶一。

    “殺人犯！”

    “垃圾！”

    “魔鬼！”

    爛菜葉，臭蛋從春的耳邊，頭頂飛了過去，然後砸在了案犯的頭上，臉上，上。

    春就這麽冷眼瞧著，看著那個老婦人哭著喊著求饒，甚至嚇得尿了子，可即便如此，依舊沒有半點的憐憫。

    “娘，他們為什麽被綁在那裏啊？”一個小孩的聲音忽然在春耳邊響了起來。

    春下意識的順著小孩看過去，被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婦人抱在懷裏，小小的一個人兒，就那麽張著不遠的斷頭臺。

    “因為他們做了不好的事，所以要收到懲罰！”小婦人看著孩子，輕聲說道。

    小姑娘指著跪在那裏的老婦人，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可是們看起來好可憐啊！你看那個，跟我一樣大，被綁在那裏，還在哭，看起來好可憐啊！”

    春看著小姑娘半晌，然後開口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不要去同壞人，永遠都不要，因為你永遠都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的心腸有多黑！”

    小姑娘怔怔的看著春，顯然有些不可思議，良久以後才一臉高興的說道：“娘，這個姨姨生的真好看！”

    春有些詫異，但還是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在和你說道理呢！”

    “我聽明白了，不可以同那些壞人，因為他們做了很壞很壞的事！”小姑娘看著春，笑瞇瞇的說道，“我娘跟我說過了！”

    春被小姑娘逗笑，隨後出手了的臉：“嗯，千萬不可以同這種壞人哦！”

    手起刀落的時候，所有人都在驚呼，大多數人都閉上了眼睛，因為害怕，因為恐懼，小姑娘的母親也用自己的手遮住了小姑娘的眼睛，不敢讓看到這種腥的場麵。

    可春的眼睛卻是睜的大大的，親眼看著劊子手的刀落在他們的頭上，了結了他們的人生。

    一顆腦袋咕嚕嚕的滾到春的麵前，可能是還沒有死吧，那顆腦袋的眼睛還了一下，春就這麽站著，沒有半點的怯懦，直到匆匆趕來的蘇敘白，捂住了的眼睛。

    春沒有躲閃，就隻是那麽站在那裏。

    許久以後，圍觀的人紛紛離開，隻留下春和蘇敘白一前一後的站在那裏，罪大惡極的人，會暴一日在收斂，所以也沒有人去將他們的收走。

    “我們回去吧！”蘇敘白開口道，“再過一會兒就要出發了！”

    春沒有吭聲，隻是緩緩拿掉他遮擋在自己眼睛上的手：“好！”

    蘇敘白看著春，其實他一直都沒有問過，被抓的那幾天到底經曆過什麽，一個是怕刺激，還有一個，也是怕自己聽到了會難過，所以一直都沒有問過。

    曾經的春哪怕看見一條狗傷流，都會不忍心的別過頭去，可是現在，他竟然可以冷眼看著麵前的這些人，被斬首。

    斬首的時候，大脈被斬斷，可以噴出三米多高，腥至極，就是一個男人，往往都會忍不住錯開目，可是現在的春，卻能夠一瞬不瞬的看著。

    “阿春……”

    春沒有說話，隻是從懷裏拿出一條有些破敗的紅發帶，走到那一灘跡前麵，將那個發帶放在了跡裏。

    蘇敘白就看著做這些，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為什麽要這麽做。

    回去的路上，春走在蘇敘白的邊，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對他沒有什麽好臉的春，忽然開口道：“在那個村莊裏麵，你們，有沒有找到過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孩子的骸骨？”33小說網

    蘇敘白頓了頓，然後說道：“有，在那口大鐵鍋裏麵！”

    春的眼睛瞬間就紅了，好一會兒才說道：“那條紅的發帶，就是那個孩子的！”

    蘇敘白沒有說話，就隻是這麽靜靜的聽著說。

    “那是個大概四五歲的娃娃，生的很漂亮，也很乖巧，我被抓走的第一天，被打暈了，整個人沒有半點的力氣，也沒有人敢過來扶我，是這個孩子，悄悄的扶我起來！”春紅著眼，緩緩往前，“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哪裏有什麽力氣啊！”

    “那可是人啊，一個活生生的人，那麽小的孩子，連小姨吊死在房梁上了，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眼睛裏都是對人的善意，那麽乖巧，那麽可，可是最後，卻被那些人當做是羊烹食，兩腳羊，多麽可怕的人啊！”春的聲音很輕，卻聲聲泣。

    蘇敘白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春，然後出手將帶進懷裏：“都過去了！”

    這麽多天來一直沒有大聲哭過的春，靠在蘇敘白的懷裏，痛哭了起來：“為什麽，為什麽會有這麽可怕的人，為什麽！”

    蘇敘白輕輕的拍著春的後背，沒有說話。

    其實春看到的，不過是麟角，現在的徽州城隻會比看到的更加可怕。

    大水過後，所有的莊稼都被毀，前幾年的徽州城也一直收不佳，百姓流離失所，食不果腹，山林裏的野草樹皮都被吃的幹幹淨淨，為了活下去，他們什麽都吃，而就在這個時候，還出現了瘟疫，人傳人，整座城仿佛一煉獄。

    隻是眼下，蘇敘白可不會和春說這些，從小到大什麽時候見過這種險惡，告訴，也隻會讓承不起，倒不如就不說了。

    春和蘇敘白回去的時候，孟卿已經讓人套好了馬車在等他們了。

    紅豆早早的收拾好了東西，站在那裏等著了，見回來，便趕上前：“娘子，你沒事吧？”

    春笑著搖了搖頭：“沒事，我能有什麽事！”

    馬車出發的時候，春和紅豆坐在馬車裏，蘇敘白和孟卿在前頭騎馬，後頭便是浩浩的隊伍。

    孟卿回頭看了一眼後的馬車，然後說道：“你真的要帶們一起去徽州啊，那邊現在兵荒馬的，萬一有個什麽，你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

    “讓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放心啊！”蘇敘白歎息，“你看那個子，回去的路上指不定就會跑，現在這個節骨眼，那裏都有流民，一個弱子在外麵走，難免危險！”

    “現在的徽州，瘟疫橫行，一旦沾染上，那才是真的麻煩！”孟卿看著蘇敘白，“你最好祈禱這一路順順利利的，不要有什麽麻煩事！”

    “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但是不管怎麽說，我都不會讓一個人走了！”蘇敘白低垂著眼，緩緩的往前走，“我沒有辦法接收第二次失去的可能！”

    孟卿看著他良久，最後沒有說話，隻是騎著馬往前。

    他們這行人走的很急，春走了小半個月的路程，三四天就趕到了。

    他們去的這一路上，偶爾還是能夠遇上幾個零零散散的流民，孟卿一般都會給他們一些糧食，順便試探一下徽州城的況。

    徽州城的現況很差，百姓食不果腹已經是常態，城中已經算的上是民不聊生，那些流民在說起徽州的時候，眼神中總有幾分後怕，但也不過是片刻，下一瞬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孟卿心裏有些打鼓，他能夠覺到，徽州城的現況可能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可是當他們來到城下的時候，孟卿看到久久不肯開城門的守將，就知道，城中的百姓現在隻怕是生不如死。

    “外頭怎麽了？”春見城門久久不打開，便忍不住出來問道。

    菘藍看了一眼春，隨後說道：“那守將看到我們以後，便閉門不開，城中現在的況可能很嚴峻，那批賑災的銀兩和資，多半是沒有到百姓手裏頭的！”

    春不是個傻子，菘藍話都說道這裏了，自然也就明白了：“那他們，會讓我們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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