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了一下，紀航準備出門，臨走前他對著鏡子照了很久。

這張臉已經跟了他快一年了，然而，他還是覺得陌生。

幾乎每一天，紀航都會在心裡罵自己一句活該。

如果當初他好好對待子期，估計這會他們早就為了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也不至於從被疑似艾滋病到痿，最後車禍毀容，現在要戴著「面」活著的地步。

現在紀航只有一個願，那就是能把子期追回來。

到宿舍樓門口的時候，子期已經到了。

今天的輕裝上陣，三葉草的白運套裝，上背了一個的雙肩包，一頭長發梳了高馬尾，簡單、清爽。

紀航站在後，癡癡地看著。

直到…

子期突然覺後有一簇灼熱的視線向自己，一回頭，就對上了紀航那雙暗深涌的眼眸。

「…」

馬上，就覺背脊發涼，這個重逢看人的眼神怎麼那麼奇怪。

子期覺得眼前這個男人讓有種遇上變態的覺。

「重…重老師，早上好。」

子期著頭皮打招呼，發誓，今晚回來之後一定要讓言彬好好地查一下這個重逢。

「走吧。」

紀航長一邁直接走到了子期前頭。

下過雨的山路泥濘不堪，那次車禍之後紀航的就留下了後癥，至今他的小裡面還放著一鋼板。

所以，這樣的路他走的很是吃勁。

子期看出來了，在走的過程中刻意放慢了腳步。

「重老師，我們學校一共是三十幾個孩子，其中有三分之二都是留守兒，跟著年邁或者不便的爺爺生活。」

「正因為生活上的困難，上學對於他們來說就了很奢侈的事，經常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縣書記的意思就是，我們要重點關注這些孩子，今天我就帶你去悉一下他們吧。」

子期滔滔不絕，是有很認真地再說，但紀航卻沒有聽得很認真。

「哦，老師是哪裡人。」

話題突然被岔開，子期一頭霧水，不過還是禮貌地回答了問題。

「申城人。」

「噢？那為什麼會來這裡？這的條件這麼辛苦。」

紀航努力在找話題，談嘛，不都是從平平無奇的寒暄開始，他總得找點什麼話題和拉進距離。

「…」

子期被問的有些語噎，為什麼？

原因太多了，但是不卻不想說的那麼詳盡。

未幾，子期看著紀航開口，「也沒有為什麼，就是因為某個人，或者某件事，又或者是緣分使然。」

這個答案可以說完避開了紀航所有想知道的信息。

當初，子期不告而別來到岐山，紀航真的很想問問為什麼要這麼狠心。

現在他還想，但是沒有適合的契機。

「那你申城還有其他親人嗎？或者讓你牽掛的人？」

紀航的問題讓正在行走的子期突然停下腳步，偏頭疑地看著他。

「…」

子期覺得這個重逢好奇怪，正事不說，老是把話題圍繞在的上。

紀航看出子期的疑，於是他為了避免穿幫，從容淡定地補了一句，「老師不用多想，我也是申城人，只是好奇問問。」

「你也是申城人？」

「對。」

「好巧啊。」

在陌生地方遇到來自同一個地方的人總是會到莫名的親切。

子期對重逢出了友善的笑容，並對自己剛才的行為到抱歉。

「重老師，不好意思啊，我也沒有別的意思，自從我父親過世之後，我就沒有親人了，不過那有著對我很重要的人。」

子期說的是郁卿和言彬，嗯，或許還包括了陸綰，蘇沐沐。

出來這麼久，心裡早就把過去的恩恩怨怨一點一點放下了，人嘛，總是要學會長大。

差一點。

紀航差一點就口而出想問子期對很重要的人是誰。

但到底後面還是理智戰勝了衝，有些事進展太快，可不是什麼好事。

「哦，走吧。」

紀航沒說什麼，他繼續往前走。

走訪的過程很順利，紀航見到了那些孩子，他們對他其實沒有多大覺。

而孩子們呢，對於突然出現的這個老師也沒有表現的很欣喜，倒是對子期那一個熱。

看的出來，是真的深這些孩子喜歡。

紀航站在一旁看著子期悉心照顧那些孩子，給他們洗服，洗臉，梳頭，換服，就是那種渾上下都覺滿滿都是的孩。

當時他就想，為什麼那時候他要放棄這麼好的一個孩呢？

真的，現在社會像子期這樣的孩不是很多了。

不僅三觀很正，關鍵值還扛打。

雖然現在漂亮的孩也多，但卻質，為了奢侈品可以出賣靈魂，什麼套路貸，什麼做小三，還有的就是社炮。

然後剩下的就是活在相機里的，或者靠著整容變的，總之都很差勁。

再想想子期，和紀航在一起的那段時間，明明有好的資源可以利用，可卻是靠自己生活。

有好幾次，紀航見子期穿的都是優庫的服。

說真的，那時候，他除了覺得這個孩傻並沒有把當寶藏供著。

反而是，捨棄好的去撿一堆垃圾。

後悔，這兩個字紀航覺得自己現在已經不配說了。

那天紀航陪著子期一整天，他親眼所見的好。

這越是覺得好，他就越想擁有，一顆躁的心是摁都摁不住了。

回去的路上，天已經黑了，好在走之前他們在學生家吃了飯，否則走這山路，夠嗆！

月黑風高夜，周圍靜悄悄的，孤男寡，寂寞難耐的心總是蠢蠢。

紀航一路上都在想，自己要製造點什麼小意外，增加他和子期之間，想著想著，天空突然飄起了細雨。

子期抬頭一看，小雨落在臉上，沾了的睫。

「重老師，下雨了，我們快走吧。」

子期正準備加快腳步，紀航就住了。

「老師，那邊有個亭子，不如我們去躲躲雨吧，我的過傷，今天走了一天已經有點吃力了，我現在想休息一下。」

開什麼玩笑，這麼好的機會，連老天爺都在幫他，怎麼可以就這樣浪費。

子期說著紀航的方向往涼亭那邊了一眼，猶豫了一會，然後才點頭。

「好吧。」

兩人跑進涼亭躲雨，紀航拿出紙巾遞給子期，「老師，吧。」

「謝謝。」

噼里啪啦！

雨越下越大，看這勢頭，一時半會真是沒有停下來的可能。

「雨真大啊。」

子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是啊，雨確實很大，老師喜歡下雨嗎？」

紀航問。

子期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紀航不解，「這是什麼答案。」

他當然不懂，這個答案只有子期自己知道。

「沒什麼。」

「老師，你覺得我們是朋友嗎？或者，我們可以為朋友嗎？」

突然，紀航丟出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子期被弄的是一愣一愣的。

「什麼意思？重老師。」

「意思很簡單，老師，我覺得過了今天，我們怎麼也可以說是朋友了吧，既然是朋友，那我們之間的對話是不是可以不要這麼遮遮掩掩。」

「我問你喜歡下雨嗎？你回答我，沒什麼？這是什麼邏輯。」

紀航說了一大堆，子期除了懵還是懵。

「什麼？重老師，什麼朋友？」

哪有人朋友這麼草率的，就認識一天就朋友啊，又不是約，一拍即合那種。

「哦？所以老師是不願意和我做朋友了？那是不是對於我的到來也不歡迎，沒關係，既然我的出現給你帶來了困擾，那明天我就向教育局申請離開這裡。」

紀航特麼就是故意繞子期的，以前他經常這麼戲耍，雖然現在變了很多，但有些格還是沒變的。

「等等，等等，重老師，你說了一堆讓我莫名其妙的話，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曲解我。」

上鉤了。

紀航努力忍者竊喜，他輕咳兩聲，說道：「不是那個意思？那我問你喜不喜歡下雨，你和我說沒什麼？這是敷衍我？」

子期：「…」

這一刻有種世界觀瞬間坍塌的覺，以前覺得「」這兩個字只適合用在人上。

直到遇見這個「重逢」的男人，明白了，原來一個男人也可以這麼啊。

得，認輸。

「好好好，我錯了，重老師。」

「嗯，那你回答我的問題，剛才問你喜歡下雨嗎？你為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

子期想了想，如實說：「搖頭是因為曾經有一次下大雨我的前男友把我一個人丟下去接他的閨，所以我不喜歡下雨。至於點頭，那是因為正是那一次他把我丟下，我才可以和一個對於我來說很重要的人產生集。」

那次任初安回國，紀航把子期一個人丟在酒吧不去接。

也是因為這樣，郁卿才會出現，他們之間才會有集。

這個答案一度讓紀航有種被人潑了一盆刺骨冷水的覺。

不用想，子期口中那個拋下朋友的渣男就是他——紀航！

而遇見那個很重要的人，算算時間肯定不是言彬，那就是郁卿了。

所以老話怎麼說，自作孽不可活，紀航回頭看看那段和子期在一起的時間裡，但凡是和人沾邊的事，他是一件都沒幹。

「重老師，這就是我的答案，請問還讓你滿意嗎？」

子期瞥了一眼紀航，那其中的意味也是說不清，道不明。

「哦，那你現在和他們還有聯繫嗎？」

這馬甲上就是好，可以明正大地打探一切自己想知道的問題。

「沒有。」

「為什麼？」

紀航趕追問。

子期這回可不幹了，「重老師，這是我個人的私，你能不能跳過這個話題。」

「…」

「哦，抱歉。」

「沒事，我看雨差不多快停了，我們走吧。」

子期可不想再待下去了。

「好。」

兩人剛走出涼亭，就有一個不明從草叢裡鑽出，白白的霧影子，「蹭」的一下從他們面前閃過。

子期好像還覺到了有小爪子從自己腳上踩踏而過。

「…」

還沒來得及，紀航就把摟進懷裡，「沒事吧？」

只見他臉蒼白，那種張不言而喻。

子期抬頭著他，驀然，心間升起一抹悉，好像以前這個懷抱曾屬於過一樣。

「沒…沒事，重老師，謝謝你。」

子期退來紀航的懷抱，理了理上凌的裳。

「沒事就好，我們走吧。」

「嗯。」

*

申城。

「哐當！」

伴隨著一聲驚天巨響，原本整潔明亮的屋子瞬間變得狼狽不堪。

「哇哇哇。」

孩的哭聲響徹各個角落。

「施璟宇你發什麼瘋？」

陸綰皺著眉頭，將綿綿抱進懷裡不停安：「寶寶不怕，媽媽在。」

「嗚嗚，媽咪我好怕啊，走！我們快走！」

綿綿哭鬧不止，看來是真的被嚇到了。

「陸綰，為什麼？為什麼在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之後，你還要這樣對我？」

施璟宇這次是真的被惹火了，陸綰竟然帶著綿綿去祭拜紀航，不僅如此，還找了律師諮詢關於離婚的事。

「陸綰，你到底想幹嘛？紀航都死了？難道我在你心裡還不如一個死人重要嗎？」

施璟宇說著，長一抬，又將旁邊的一把椅子踹翻。

陸綰抿著，把頭別向一邊，可以說是吝嗇的一個眼神都不想給那個男人。

「看著我，陸綰，我他媽的在和你說話。」

「嗚嗚，不要兇我媽咪，我不喜歡你。」

綿綿皺起小眉頭，朝施璟宇吐起了口水。

都說濃於水，沒有緣關係的人，即便對他再是掏心掏肺，最後都會為白眼狼。

施璟宇現在算是深刻會到了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