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酒放下之後，就起準備離開。

小孩兒見狀道：「你等等。」

元酒頓足，側首著他：「還有事？」

小孩兒將地上那對黃銅貔貅拿起來，直接遞給：「三百塊要不要？」

元酒笑著說道：「一百五。」

小孩兒瞬間將兩隻貔貅往兜里一揣：「你這麼沒有誠意，那我們是做不買賣了。」

「再加點兒。」

元酒笑著問道：「你這做生意的皮子跟誰學的？」

小孩兒扭頭看著隔壁攤主：「喏，都是跟齊大叔學的。」

隔壁攤主忍俊不：「去，我可沒教過你。」

元酒：「給你加三十，一百八。」

小孩兒還是有點猶豫：「兩百五。」

元酒：「這數可不吉利。」

小孩兒：「二百四。」

元酒還是堅持道：「一百八，你這東西也擱起來吃了好多年灰了，一百八出不虧。」

小孩兒將兜里的黃銅貔貅拿出來遞給：「行吧，一百八，現金還是轉賬。」

元酒拿出手機給他轉了錢，將一對黃銅貔貅攏在手裡，指尖輕輕在上面了一下。

「錢貨兩訖，走了。」

元酒直接離開了小攤子，轉了半圈，在古玩市場找到一家茶樓，進去之後挑了個靠窗的位置，點了一壺花茶。

窗外剛好能斜進來，將一對黃銅貔貅放在掌心，了個訣很快就將黃銅上的污垢和灰塵全部清理掉。

貔貅出本來的面目，廓和神態雕琢得確實一般。

抬手從遮掩的手腕取出一小錐子。

大概只有小指長，錐極為纖細，頭部異常鋒利。

抿用指尖在貔貅眼睛上輕輕抹去，上面點睛的紅漆就被徹底去。

元酒拿起其中一隻小貔貅，開始用小錐尖打磨它的，指尖極為有力，因雕刻被挖掉的黃銅呈狀慢慢剝落在桌面上。

原本坐在斜對桌查賬的老人，抬頭時偶然看到，忍不住用手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慢慢張大了。

這也……

老人將手裡的文件合上，起背著手走到元酒桌邊，低頭安靜地打量著做手工。

「小姑娘，我能看看嗎？」

老人指了指桌上的另一隻貔貅。

元酒手下作停了片刻：「請便。」

老人拾起桌上的貔貅，上手掂量了幾下，發現這就是一隻普普通通的黃銅貔貅，而且雕工也很拙劣，就是很工業化的產品，連手工藝品都算不上。

老人在元酒對面坐下，打量著指下的工藝品。

因為沾染了很多末，所以廓看得不是很清晰。

他詢問道：「需要清水嗎？」

元酒搖了搖頭，隨手一抖，上面的浮塵和銅全都乖乖地落在桌面上，形了一個小堆兒。

老人瞠目看著神乎其技，問道：「你這是怎麼做到的？」

元酒眉眼不抬，很淡定地說道：「我修道，小手段而已。」

反正修仙和修道區別也不是很大，尋常人也分不太清，更不會去刨究底。

很快，服務員就端著茶壺和杯子過來，看到坐在元酒對面的老人時，下意識地想要張口打招呼。

老人只抬了抬手：「把茶放下就行，再給我也送一個杯子過來。」

服務員立刻轉去拿杯子。

等了大概十分鐘左右，老人看元酒終於停手，這才倒了兩杯茶：「我是這家茶樓老闆，今天這茶水算我請你。」

元酒放下手裡的小錐子，奇怪地著他，等他表達自己的目的。

他們倆素昧平生，這人無事獻殷勤……肯定是有下文等著呢。

「你雕功很好。」老人將茶杯推到面前。

元酒微微頷首：「還行吧，能雕一些自己喜歡的小玩意兒。」

畢竟平時有好多時間，不搞些手工打發時間，其實也無聊的。

「這就是一對普通的黃銅貔貅，你重新雕刻這對件做什麼？」

元酒手將貔貅攏了攏，放在自己面前。

此時兩隻貔貅放在一起，形了鮮明對比。

被雕琢過的那隻，明顯十分緻，且形神俱佳，看著就有種靈氣人的覺。

「看出來了嗎？」元酒笑著問道。

老人手拿到面前把玩了一會兒：「奇了，這怎麼可能？」

難道真的僅僅是雕工湛嗎？

雕工不錯的手工藝品，他這輩子也見了不，但很見到這種一眼看上去就非常靈的。

「這對黃銅擺件應該是被什麼有靈氣的生靈寄生過一段時間，所以殘留了些許靈氣。」元酒沒藏拙，仔細解釋道，「之前這對貔貅很長時間被束之高閣，所以上面弄了很多臟污，我剛剛清理了一下，然後花了功夫重新改了貔貅的廓形態，這上面的每一道紋路，也都是十分講究的，大致形了一個緩慢蓄積靈氣的小陣法。」

「以後靈氣越足，這對黃銅貔貅就看著越發鮮活靈。」

老人在這古玩街開了幾十年的茶樓，他名下也不止這一家鋪子，這市場里還有兩家古玩店，所以他對這行還是非常了解的。

靈氣這東西，正常人是看不出來的。

但是有些人卻能的到。

懂行的人，尤其是和玄門打過道的，多半都知道有靈氣的件可遇不可求。

「小姑娘，你這對黃銅貔貅雕好后，出手嗎？」

元酒搖了搖頭，笑著說道：「這玩意兒是我剛淘到手的，花這麼多功夫雕刻，就是為了給人布置鎮宅的陣法用，不能賣給你。」

老人有些惋惜，但隨之又問道：「你還懂風水？」

「玄學五都涉獵了一些，實力應該還行。」

元酒謙虛得很沒有誠意，老人看得出是真的很有底氣。

而且見微可知著。

這小姑娘手下是有真功夫的。

「不知閣下出自哪個山門啊？」

元酒聽到有人打聽，立刻就有神了：「歸元觀，我是觀主。」

「你要是興趣，或者想找個清靜的地兒，燒燒香拜拜神，我們道觀還是非常適合的。」

老人：「我姓梁。」

元酒：「梁老好，我元酒。」

「元觀主以後要是有想出的件兒，可以聯繫我，價格上一定不會讓你吃虧。」梁老遞給元酒一張名片，「正巧，我開了兩家古玩店和一間茶樓，平時就喜歡收藏些小玩意兒。」

……

元酒收了名片，喝了半杯茶后，問道：「我能去你的店裡看看嗎？」

老人愣了幾秒，點頭道：「可以，我帶你過去。」

不過上是這麼說，梁老心裡還是有些意外，這是打算去他店裡撿？

他開的古玩店，上貨之前都是再三核查過的，想要撿可不容易。

但是真被撿了……他也會疼。

元酒詢問道：「有玉石之類的東西嗎？或則原石也可以。」

梁老搖了搖頭：「玉石之類的件兒有，但是原石是沒有的。」

「想看原石，你得去正兒八經的翡翠原石易市場，才能找到你想要的貨源。」

「最近的原石公盤是Y省的師寧公盤，應該是九月底到十月份舉行，一般是在十天左右。」

梁老帶著元酒邊走邊介紹道：「原石這方面，沒有能力呢就不建議。」

「賭石這行向來是，一刀窮，一刀富，一刀披麻布。」

元酒聽得津津有味，還是第一次聽說原石易市場，還有賭石這種事。

而且剛好在Y省來著。

刑偵支隊和Y省警方聯合偵辦的那個大學生失蹤案，好像到現在也都沒有找到首來著。

這個月底之前，要是殘魂和惡鬼的事能解決個七七八八，說不定還能借著協助警方破案的理由，帶著全道觀去Y省旅遊，順便可以參觀一下師寧公盤。

……

梁老的兩間古玩店，一家君子軒，一家博古堂。

元酒這次沒打算撿，因為有靈氣的便宜貨又不是爛大街，歐一次就是天道給臉了。

隨便挑了一家店，在裡面轉了一圈，很快就將大批古玩直接pass掉。

轉頭詢問道：「店裡有沒有珍藏的貨？」

梁老思考了一下：「元觀主是想找有靈氣的件？」

「也不一定。」元酒淡定地說道，「要看眼緣，有些東西沒有靈氣，不代表它不能儲存靈氣。」

花個幾萬十幾萬，再豪橫點兒……幾十萬塊錢，如果能手這樣的東西，拿去給杜家布置陣法，到時候總還是能賺回來的。

畢竟是上千萬的大單，作為陣眼陣腳的鎮，花些心思絕對是應該的。

是個實誠的人，做生意一向叟無欺。

這樣才會有回頭客，才能有打出去的口碑，和滾滾而來的財富。

梁老將手裡的鼻煙壺放在櫃檯上，轉推開後的小門，幾分鐘后從裡面捧著兩個摞在一起的小箱子出來。

他依次打開后，介紹道：「這兩箱東西，有些本就是上百年的老件，有些是我覺得比較特別的，都收在這兩個箱子里。」

「大件也有，不過都在二樓放著，你要是想看，我一會兒可以領你上去。」

……

元酒先看了眼左邊的紅木箱子，裡面多是一些玉佩扳指之類的，大多是玉石類的東西。

右邊裡面存放著一些朱釵和首飾，但都分門別類收納得整整齊齊。

這兩個箱子剛打開，就能覺到靈氣撲面而來。

裡面還是有些東西的。

元酒抬眸打量了梁老一眼：「你眼還毒辣。」

「我不懂什麼是靈氣，都是憑覺。」梁老淺笑著說道。

元酒將那個放著玉石類的箱子挪到跟前，從裡面拿出一塊無事牌。

很傳統的無事牌，上面有個祥雲牌頭，標準的和田白玉，很和的油脂澤，手細膩。

拿出來后，放在了左手邊的櫃檯上，然後開始挑下一個。

撥了撥裡面的玉石，拿起了一枚表面發黑的銀扳指。

銀其實不好存放，時間久了就會氧化，表面發黑是正常現象。

尤其是這種不知道放了幾百年的銀扳指，還能看到表面的花紋，都還是梁老收回來后又認認真真清洗過的。

梁老看到元酒手裡的扳指，有些疼，但臉上表還維持著。

這可是好東西啊，上面是四顆形狀大小一樣的帝王綠翡翠，嵌在指環上看起來格外古樸大氣，還有種奢華尊貴的格調。

指環部還刻著兩個小字——足銀。

「這個翡翠帝王綠銀扳指價格上可能就……」

元酒抬眸笑道：「我知道，梁老你放心，我既然選了肯定是會付錢的。」

就算腰包里沒有，還不能問大狐貍借嗎？

或者讓杜正周來買單，到時候從的報酬里扣掉就好了。

有土豪朋友，還是可以小小奢侈一把的。

然後，就把那隻扳指也放在了左手邊的櫃檯上。

梁老什麼話都不好說了。

到這種不差錢的客人，他是既開心，又憂心。

……

最終元酒又從盒子里選了一塊玉佩，然後就去了二樓。

挑了一對戰漢時期的青銅爵，一柄玉如意，還有一個銀釉龍紋聚寶盆。

戰漢青銅爵和玉如意加起來大概是四十多萬。

玉如意是海外迴流的文玩，倒也不是什麼宮廷用的件，形狀看起來也很簡單樸素，玉石的籽料也不是很好，應該就是一兩百年前民間比較顯貴的小家中的擺件兒。

戰漢青銅爵並不是雙對，元酒是挑出來的兩個。

雖然是真品，但保存的不太好，品相很一般，也是海外迴流的文玩。

一對所以加起來是三十多萬。

價格最貴的還是那隻翡翠帝王綠銀扳指，元酒掏錢的時候，很疼。

但東西確實是好東西，它值得那個價格。

元酒眼睛一閉，咬著牙買了。

早晚是要賺回來的，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欸……

還是太窮，要是家裡有礦，買點文玩至於這麼打細算嗎？

……

買的東西多，梁老還專門找了箱子給裝好，然後笑瞇瞇地送出了門。

元酒走出博古堂的大門，立刻頭也不回地往文玩市場外面走。

太害怕這個地方了，這才兩個小時不到，吞了百萬小錢錢。

心塞~

以後，如非必要，是不會踏足這個地方了。

不過臨走前，梁老好心提點了兩句。

師寧公盤並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得有邀請函。

一般邀請函只發給會員，就是每年大概四百塊錢會費的客戶。

在此之前從來就沒聽說過師寧這個地方的元酒：「……」

太難了！

真的是太難了！

……

剛走到特管局門口，元酒就上了從外面回來的雍長殊。

他看著元酒抱著個箱子，蹲坐在特管局院子樹蔭下，走過去後有些好奇：「你怎麼了？一副不開心的樣子。」

「懷疑人生呢。」元酒嘆氣。

「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你解決。」

「師寧公盤，聽說過嗎？」

雍長殊點點頭：「聽說過，怎麼？」

「你想去？」

元酒點頭：「我想帶師尊和長乘他們月底去看看。」

雍長殊蹲下認真打量著：「你就沒考慮過帶上我？」

「你不是忙嗎？」

雍長殊：「月底之前解決這個案子，不就閑下來了。」

「你公司呢？」

「公司的事是忙不完的，我可以再休個假。」

元酒歪著腦袋打量他，發現他眼底有細碎的笑意。

「你是不是有辦法啊？」元酒覺他在套路自己。

「那是肯定的。」雍長殊單手托腮，凝視著的徹的雙眸，「我好歹開了這麼多年公司，涉及了不產業，原石這一塊本來就很賺錢，我怎麼可能會放過呢？」

而且，他是千年狐妖。

天生對靈氣的知就比普通人類強。

所以在賭石這一塊，他很輸。

有些時候輸，也是為了裝裝樣子，不那麼打眼就是。

元酒聞言，瞬間雙目亮晶晶地著他，一雙手合十搖了搖，語氣輕快又歡喜：「大狐貍，求帶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