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看傷口的形狀,弩箭該是出自丁全的弩,落在了那小賊子手上。他最後還把箭又拔了回去,重新裝填,換言之,他手裡還有一張要用的弩,我們要小心……」
「他斬下赤那的首級,竟還備好了石灰,心思太縝了、太縝了……赤那一死,事太嚴重了、太嚴重了……只怕就是五郎也鎮不住……」
范淵跌坐在地上,裡不停地喃喃著,眼裡滿是失魂落魄。
他肩頭的箭矢還沒拔,還在往外溢著,失讓他臉上變得蒼白。
「完了……完了……真的不可收拾了……」
張延雄卻沒工夫考慮這些,不停地喝令著。
「追!都給我追!一定要把大姐兒找回來……」
此時,就在河對岸的林里,李瑕正從樹梢間著這些人。(5,0);
待看到張延雄領人往東面追去之後,他跳下樹,牽著馬往西走去。
林里不好騎馬,張家認為他有馬匹,暫時想不到他會從這邊走。
但范淵很聰明,半日之後就會意識到追錯方向了,但那時天已經黑了,張家不好搜捕。
這個時間差,足夠擺追捕了……
~~
張文靜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趴在馬背上。
月灑在林間,能聽到蟲鳴聲。
低頭看去,見自己的雙手被捆著。
那是一段稠布,該是從車簾上扯下來的,綁在手上倒是不痛,稠布那頭接著一條麻繩,正握著那人手裡。
那人姿頎長,正不疾不徐地牽著馬走著。
似乎聽到靜,他回過頭,與張文靜對視了一眼。
一愣之後,張文靜這才掙紮起來,哭喊不停。(5,0);
「登徒子……你要對我做什麼?放開……放開……救命啊!救命!」
「別喊。你喊的話只會讓境更差,比如,我會把你的堵上。」
聽了這平靜的聲音,張文靜淚水直流,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時才覺得這樣趴在馬背上其實難,腰酸得厲害。
再一看,上的裳還完好,只是腳也被綁著,彈不開。
「你最好放了我,我告訴你,我是軍民萬戶府張家的兒……」
「我知道,你先聽我說,我殺了赤那,砍了他的頭,為的就是挑撥你家和亳州鎮守。帶走你也是因為我就是在對付你家。」
張文靜一愣,瞪著他,道:「你果然就是楊慎。」
「那是我抄來的名字,詞也是抄的,你不必因此喜歡上我。」
「呸。」
李瑕依舊語氣平淡,又道:「現在你清楚了,我要對付的是你的父兄。當然,他們勢力比我大得多,最後一定能解決這件事。那麼對你來說,重要的是保全你自己,爭取回到他們邊,所以你不必自殺,也不必擔心我會對你……總之,我對漢的兒沒興趣。」(5,0);
「我爹才不是漢。」張文靜道:「難道不當宋人就是漢嗎?那宋廷把北方百姓棄如敝履,淮河以北數千萬漢人就活該去死嗎?明明是宋廷對不起我們,你憑什麼開口就指責我們是漢?」
一番話帶著火氣,語氣很快,但盯著李瑕,眼中又漸漸泛起眼花。
「我知道你是宋人,放了我好不好?我張家世代不仕金朝,一直到蒙古人來了,才不得已結寨自保,當時金廷給我爹爹封抗蒙,可宋廷又做過什麼呢?換作是你,你能怎麼做呢?我爹不是漢……放了我好不好?我不是漢……」
李瑕好一會兒沒說話,像是辯不過。
張文靜心中有了些希,注視著他的眼,用眼神哀求。
但卻只在李瑕那雙眼中看到堅定與平靜。
他雖辯不過,卻毫沒有搖。
「好吧,不管你是不是漢的兒,我對你都沒有興趣。」
張文靜聽到「好吧」二字,心都有些,待聽到後面一句話,卻只覺無言以對。(5,0);
說得好像這一番辯解竟是……竟是在勸他對有興趣一般。
只好「哼」了一聲,偏過頭去。
登徒子……
「你不要打岔了。」李瑕道:「繼續說吧,我要的是牽制張家、給張家造足夠的麻煩。但以張家的實力,最後一定會找到你,到時,我的目的也達到了,可以放你走。
你若夠聰明,就不要做無益的吵鬧。比如現在張家護衛還離得很遠,你若跑,只會被林子裡的野吃掉。明白了嗎?我希你冷靜,就算想逃,也不要像一個瘋婆娘一樣鬧。我討厭吵鬧。」
張文靜偏回頭,又瞪了李瑕一眼。
「我才不是瘋婆娘。」
「嗯,你要是聽話,可以許多罪。」
李瑕過去,解開張文靜腳上的繩索,將整個人提起來放在馬背上。
終於能坐在馬鞍上,比方才趴著的姿勢好了許多。
「別我,登徒子。」(5,0);
張文靜惱地喊了一句,腳上一涼,卻是兩隻繡鞋已被李瑕了下來。
「你還我!還我……」
「省得你跑了。」李瑕淡淡道,把繡鞋收隨的包袱里。
張文靜愈發惱。
偏李瑕一副自然而然的樣子,許多男授不親的話語到了邊也說不出來。
免得顯得他明磊落的,卻十分在意。
繡鞋被李瑕走之後,兩人也無話可說,就這般在林子裡走著。
夜靜謐,忽然傳來「咕」的一聲輕響。
李瑕轉頭看了張文靜一眼,從馬背上的褡褳里拿出一個饅頭遞過去。
「我不。」張文靜偏過頭,帶著一倔強。
「我聽到你肚子了。」
「不是我。」低聲道,「也許是林子裡有野吧,哼,吃掉你這個登徒子。」
「隨你。」李瑕道:「那就是野的吧。」(5,0);
他才把饅頭放回去,又聽張文靜低聲說了一句。
「要我吃也可以,反正……剛才不是我肚子。」
「哦。」
那饅頭顯然是不好吃的,張文靜雙手被捆著,勉強捧著饅頭小口小口地咬著,想到中午雁兒自己吃糕點時的場景,眼淚又不停流下來。
腳一踢,隔著羅覺自己踢到了一個掛在馬背上的包裹,也不知是什麼。
正想再踢,腳卻被李瑕拿著,放到了馬蹬上。
「別我,登徒子。」
「你不要踢別人的腦袋。」
張文靜聞言,這才知道那是赤那的頭顱。
嚇得眼淚又嘩嘩地往下流。
「嗚嗚……你拿開啊……拿開……」
「我說了,別吵鬧。」
……
這天,顯然是張文靜有生以來過得最差勁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