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又恢復了死寂,只能聽見我自己的呼吸聲。
我趕轉頭,看著打開的窗戶,心想能不能從這里跳窗逃出去?
剛走了幾步,還沒到窗邊麼,就看到一張蒼白的臉出現在窗外!
也是個十幾歲的年,面無表,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
看樣子和剛才那個端水進來的一樣,也是趙宅的下人。竟然一直都在窗外站著,我本沒有逃跑的可能。
“媽耶!管他的,既然跑不,我就看看這鬼請客到底是個啥樣子。”
實在沒辦法,只能老老實實退回去,坐在床上老實等著。
很快,我約約聽到一陣陣嗩吶聲傳來……這聲音,分明就是家里死了人、抬著棺材送葬時的音樂。
嘎吱。
房間門自打開了。
剛才那個仆人滿臉微笑地站在門口:“客人,酒宴擺好了,請跟我來!”
不等我回答,就覺自己雙不聽使喚一樣,自跟著他——或者說是它,出了房門往這趙宅的正廳而去。
外面長長的走廊,彎彎曲曲,跟迷宮一樣。可見這趙宅的面積之大。
看樣子就算我剛才逃跑,估計也要被困在這,迷路!
“這應該也是障眼法幻吧?”
我心里這麼想著,趁前面帶路的家伙沒注意用手了走廊的柱子。
冰涼、堅。
“難道是真的?還是說,這次遇到的邪祟實在太兇,就算我比一般人對障眼法迷魂的抵抗力高,也沒用了。”
其實一路上我也好幾次想過,要不要趁帶路那家伙沒回頭,轉就跑!
但都強行住了這個念頭。
既然是遇到了邪門兒的“鬼請客”,那估計沒這麼容易跑得。
就像剛才想跳窗,發現窗外一直有人盯著一樣。說不定我現在一跑,就從哪個角落里鉆出什麼邪的東西,當場就把我給弄死了。
先去擺酒席的地方看看究竟是咋個一回事嘛。
漸漸的,耳朵里聽到的嗩吶聲越來越大,前面能看到一個花園。穿過之后,就是一個非常氣派的大廳。
里面起碼有十幾張大圓桌,人聲鼎沸,許多人吃吃喝喝。
大廳正前方竟然還有一個小戲臺,上面有人在唱戲!
都畫著夸張的唱戲臉,慘白慘白的,夸張的腮紅。里咿咿呀呀的,發出戲腔。
不知道為啥,看著這些唱戲的,我腦海里沒來由地想起之前看到的紙人。也是這樣的妝容,看著讓人心慌……
“客人,你就坐這一桌吧。”
那帶路的人把我安排在中間靠西邊的一桌坐下。
我有點郁悶,還想著坐角落,起來靜觀其變呢。這下子坐在比較中間,周圍都是“人”——就比較扎眼了。
我不敢直接翻臉,只能不不愿地坐下了。
右手邊一個皮皺的老太婆,一直不懷好意地盯著我看,見我被安排坐在旁邊。臉上立刻堆起笑,用沙啞尖利的聲音說到。
“小娃兒,有點面生哦。你是哪家人屋頭的嘛?”
我不知道該咋個回答,只能不理。
“喲,原來不會說話,是個啞啊?”
老太婆還想手來我——我看到的手瘦、皮包骨,指甲卻長得不對勁,指甲里還有泥。
趕躲開了,然后大起膽子吼了一聲:“莫煩我!”
其實心里怕得很,但臉上要扎起。
這一吼,把老太婆嚇了一跳,手僵在一半,不敢再往前。然后慢慢收了回去,只是臉上的表逐漸變得更加森起來,眼睛里放兇。
“你這個小娃兒,不曉得尊敬老的哦。今天要不是趙太爺過壽,我現在就讓你好看!”
說話的時候,齜牙咧,我發現牙齒也很尖。
果然不是人!
我覺得如果是活人老太太,不可能這麼兇惡。也不可能有這麼長的指甲和尖銳的牙齒。只是不知道這祟,究竟是鬼還是什麼通了靈的畜生幻化。
不過我這麼一兇之后,飯桌上其余也不懷好意的人就消停了一些。
我很清楚,這當然不是它們就怕了我。而是看在所謂這“趙太爺”的份兒上,不敢在這酒宴上。
“怎麼辦?現在也就暫時能拖一會兒,萬一等酒宴結束,我還沒有跑。那就真的完蛋了。這里現在看起來說說笑笑的東西,本不是人。怕是一場群鬼宴哦!”
我心里就跟明鏡一樣,不像某些故事里蠢笨的主角,事都臨到頭了還蒙在鼓里不知道咋回事。
但知道是一回事,怎麼辦,又是另一回事啊!
我觀察四周,發現到都有趙宅的仆人站在角落和門邊。估計是為了服侍來參加壽宴的客人,但對我來說,簡直就讓人絕。
本沒法跑!
和我坐在一桌的人見我不好惹,那老太婆都沒討到好,也就不再盯著我看。自顧自地埋頭吃飯。
我看桌子上的菜,非常盛,一道道都是味佳肴,散發著香味。
我從小就很喜歡吃,用現在流行的話說,就是個吃貨!
經常是我媽還在廚房煮飯,我就溜進去,趁不注意直接從鍋里面撈一塊就吃。因為太燙,還一邊吹氣,一邊跑。
我媽就在后面笑罵:死鬼投胎的嗎?飯菜上桌都等不到。
但現在這種況下,我哪里還有胃口吃得下去?
就算看到一道最喜歡的回鍋,都沒筷子,只是到張。
這時候,戲臺上的戲好像也唱到彩部分了。我看到很多“客人”都停下碗筷,紛紛拍手好。
也不曉得演的啥故事,反正就看到有鍘刀抬了上去,其中一個演員被押著,把腦殼塞到鍘刀下面了。
我看那刀刃閃著金屬幽,覺跟真的一樣。心頭莫名一。
然后鍘刀往下,用力一鍘。
噗!
那演員的腦袋就直接飛了起來,嚇得我一哆嗦。要不是坐的穩,怕是要一屁跌到地上了。
不過,斷裂的脖子居然沒有噴,只翻卷著白森森的。
而飛起的腦袋在落地的時候,也只發出輕飄飄的聲音,在地上咕嚕嚕的滾。
一直滾到我前面不到兩三米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我忍著害怕定睛一看。
才發現這哪里是人腦袋?分明是一個墳前供死人的那種紙人的頭……
“好!彩。”
“好看,甚是有趣啊。”
滿座賓客都開始拍手好。
甚至有一些直接扔下碗筷,雙腳站在凳子上又又跳,里發出吱吱吱的古怪聲音。這個舉引得別的賓客也有開始放浪形骸的舉。
不過很快就有趙宅仆人上去,把這些賓客直接給拖了下去,拖到了后面的院子里。很快,就傳出凄厲的慘聲。
沒多久那些仆人就走了回來,手上和臉上還有沒有干的跡,臉上帶著滲人的怪笑。
我不由得打了個寒。
難怪!
難怪我旁邊坐著的這個詭異老太婆被我呵斥之后,惡狠狠地瞪著我,卻不敢真的。看來這個“趙太爺”的壽宴上,誰要是敢耍橫或者鬧騰,下場確實會非常凄慘。
但越是這樣,我越覺得心頭發寒。
因為這說明,這個“趙宅”的鬼宅里面的主人——也就是所謂的趙老太爺,可能兇得很!
有沒有當初王飛死后尸變的水煞兇我不知道,但肯定要比被我打死黃皮子兇悍不知道多倍!
就在我心里發慌的時,就聽到這大廳里不知道從哪兒響起一個尖利刺耳的聲音。
“我家主人,趙老太爺駕到!”
嘩啦啦。
在場的賓客們都放下手里的碗筷,趕站了起來,使勁兒鼓掌。
我當然也有樣學樣,跟著站起來鼓掌。眼睛盯著戲臺上,就見一個拄著拐杖、佝僂著背的老頭,在兩個仆人的攙扶下,緩緩從戲臺后走了出來。
其實看上去倒也和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總給我一種不對勁的冷覺。
下一刻,我才猛然反應過來。
他……或者說它的上……在服外面的皮上,比如脖子、手背什麼的,都長著一塊一塊小小的古怪圓斑。
那是死人上才有的斑點!
我曾經看過村里的某個老人放棺材下葬時,上就有這種斑點。我爸說,那尸斑,死人上才有。
而這個趙老太爺上,就有。而且還很多!
更何況它那一唐裝,乍看華麗。但仔細一瞅,也是壽。
這只老鬼的模樣,雖然給我一種森恐怖的覺,看起來卻著實是巍巍,連走路都要人扶著。很脆弱的樣子。
但我知道,這鬼東西肯定兇得很。否則咋可能搞來這一屋子的賓客?鬼知道這都是些什麼鬼玩意兒啊……
“咳咳,安靜。”
戲臺上的老頭出手,做了個往下的姿勢,滿屋子的“人”都安靜了下來。
“首先,要謝大家來參加老頭子我的壽宴,我非常高興。今天大家在趙宅,也吃好喝好玩好。”
啪啪啪。
下面的人都拍手,我也跟著拍。
“其次呢,是很榮幸,今天來了一位貴客。”
貴客?
我心頭咯噔一下。
能被這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趙老太爺稱為貴客的“人”,恐怕也不是善茬啊!這說明,我的境更危險了。
但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下一刻,這戲臺上的老頭子目竟然朝著我的方向看了過來。還手朝我一指。
“這位貴客,是我好不容易才請來的。請上臺,來說幾句吧。”
啊?
我有點發蒙,一時沒反應過來。
然后就被兩個仆人推搡著,往前方戲臺走。一路上,其他的賓客都看著我——有的嬉皮笑臉、有的不懷好意、有的森冷漠。
到了戲臺上,那趙老太爺看著我,笑了一下。
然后就一邊指著我,一邊看著臺下的人群說到。
“這位,你們看,他就是我的貴客。也是今天在場的,唯一的一個……活人!”
此話一出,我頓時頭皮一炸,一涼氣從腳底板沿著脊椎骨直沖頭頂。
這該死的老鬼,竟然給挑明了!
我還以為,能想辦法蒙混過關呢。看樣子,人家這“鬼請客”的重頭戲,就是我這個大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