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醫患糾紛鬧得沸沸揚揚。

南梔從醫幾年積累起來的口碑，一天之間一落千丈。

不知道誰把拿溫水潑沈薇婆婆的影片傳到網上，並誇大其詞、添油加醋說：『某醫生沽名釣譽，差點將病人治死，家屬前去理論，醫生憤怒之下毆打八旬老嫗！』

沒指名道姓，但拍的正臉，是誰不言而喻。

【太缺德了，連老人也潑！( •̀ .̫ •́ )✧ 】

【我就說營銷號不可信，長這麼漂亮怎麼可能會有心思鑽研醫，前幾次那波熱搜估計是背後金主買的。】

【醫院好好查查，這種人就應該逐出醫生隊伍！】

小桃氣死了，手指啪啪啪註冊好幾個小號回懟：

【據我從醫兩年的經驗，醫生不可能先手攻擊病人，希調查清楚，我們要看到真實報道。】

【你們就看到了醫生潑水，沒看到前面他們是怎麼為難醫生的。標題斷章取義，醫生正當防衛，沒病！】

【別帶節奏了！之所以有這一幕，是因為老太太要拿指甲劃同事臉，潑水是急之下解救同事的應急行為，不是有意的。(๑•̀ㅁ•́๑)✧】

一千萬的賠償金協商不下來，祁院長老巨猾，又把主意打到了商辰禹頭上。

張主任接了這個燙手山芋的活，也是愁眉苦臉，一千萬對小商總來說不多，但他不知道該如何開這個口。

他像個要面見校長的高中生，踟躕良久最終還是心懷忐忑地撥通了這通電話。

“喂。”

男人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傳過來，夾著風聲，似乎還有大型的鳴聲。

張主任不知道他在出差，堆著笑問：“商總，您在哪呢？最近忙不忙？”

“出差。”商辰禹也算給他面子，客氣道，“有何吩咐？”

“呵呵，其實也沒什麼事，”張主任尷尬地笑笑，顧左右而言他，“聽說您在海外的工程做的很大，哪天有空了真想跟您去見識見識。”

“張主任，”

商辰禹出聲打斷他，語氣平淡地說，

“我還有兩分鐘要下礦，希你抓時間。”

“噢，好好。”

張主任眼睛一閉，當自已是花子，在拿著飯缽向全城最富的富商化緣：

“商總，其實…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南醫生最近不太順利。”

對面的男人果然默了半秒，接著是打火機齒的聲，“怎麼了？”

“南醫生前幾天給患者做了臺宮腹腔鏡小手，那臺手出了問題，現在病人家屬上門要一千萬賠償。”

雄偉的野生大草原，遠幾隻野馬和羚羊在慢悠悠地散步，風吹鼓起商辰禹的襯，他偏垂著臉點燃煙，掌心攏住的火苗照亮他好看的眉眼，慢條斯理道：

“出了什麼問題？”

“做腹腔鏡的傷…傷口化膿了。”張主任趕答道。

真是奇怪，明明以前和他接也沒這種迫。

商辰禹舒了一口煙，反問他，

“你怎麼得出的判斷：傷口化膿是南梔手沒做好？後修復的責任更多應該是由醫院護士承擔，南醫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只守著一個病人。”

張主任忍不住老臉一紅，囁嚅著說：“商總您說的沒錯。可病人家屬可不管這些，事鬧大了對南醫生名聲不好。”

“怎麼鬧？”

商辰禹冷哼一聲，手指輕彈菸灰，下顎線繃，“他們要想打司，我樂意奉陪。一千萬門都沒有。”

“可這…這……”張主任結結。

男人沉默須臾，嗓音沒有一笑意，鄭重道：

“不是錢的事，我相信這次事故不是南醫生的責任。”

張主任：“……”

“我知道你說的這場手。”

商辰禹再度開口，加重語氣：

“是我向推薦的丹尼爾，我見過寫了整整二十幾張信箋記錄。患者的每一組報告資料都記得清清楚楚，丹尼爾的影片反覆看了不下百回……那麼認真的一個人，不會犯這種低階錯誤。”

我靠！丹…丹尼爾.亨利？？！

張主任五雷轟頂。

難怪他和院長在看直播時覺得南梔進步很大，難怪院長說就算是他親自來作也未必做的比南梔好，原來是得了醫學界泰斗點撥！

張主任張地嚥了咽口水，聲音開始發抖：“商…商總，是我們搞錯了，我這就去調查，還南醫生一個清白。”

“不必了。”

炎炎烈日下，不遠響起轟隆的機運作聲，商辰禹手機面，調轉腳步往礦區走，簡短結束通話。

“這件事我會派人查清楚。”

“張主任，我不允許任何人在檔案裡留下汙點，哪怕，這個汙點微不足道。”

……

南梔並不知道張主任和商辰禹的這通電話，此時，正坐在醫學影像科，以倍的速度一遍遍反覆觀看手錄影。

影像科的盧科長也陪看了幾遍，手搭在椅子上，抱著保溫杯說：

“要我看，這臺手沒什麼問題。南醫生你就是運氣不好罷了，患者後染了。”

他想起自已老婆裝了袋荔枝，讓他分給同事吃，趕忙拿了出來擺在桌子上：

“吃點甜食心會好些，這是我家院子裡種的烏葉荔枝，質爽脆清甜，有桂花味，早上剛摘的，你嚐嚐。”

醫院各種病菌繁多，甚有醫護人員徒手剝零食吃。

南梔衝他淺笑：“沒洗手，謝謝盧科長。”

“那我給你找袋子裝點帶回去。”

“盧科長太客氣了。”

“欸，幾個荔枝而已，自已家種的，又不花錢。”

盧科長翻出一個乾淨小塑膠袋，裝了滿滿一袋遞給，“這麼多夠不夠？不夠我再找個大點的袋子。”

“夠……”

話剛開口，恰好錄影播放到收尾階段，畫面裡一個醫生攤開掌心問：“是這個嗎？”

南梔倏地心跳加速。

顧不得看一眼盧科長的荔枝，眼疾手快按下暫停鍵！

雙擊鼠點選畫面放大，再放大，從掌心的合針到手服，上移，越過口罩，最後定格在一雙狹長的吊梢眼上。

這雙眼睛的主人，南梔早上還遇到過，各種怪氣暗諷被網路群嘲。

怎麼會在這？

明明名單裡沒有！

南梔盯著那雙眼睛看了足足半分鐘，而後，拖鼠一幀一幀倒回去，終於看清了那人的作。

那支遞過來的合針居然是從袖口裡掏出來的！！！

草！

南梔罵了句髒話，覺腎上腺素在狂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