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選

金榜題名時，正是人生的四大喜事之一。

這一日，素了幾個月的花園百花盛開，被布置的熱鬧極了。

各珍貴的花卉被隨意擺放著，穿著喜慶裳的宮和太監穿梭其中，為每一桌的客人上酒，上糕點，上菜。

張文生穿著宮中送去的袍坐在花園的一角。他先是看了眼面前的桌子上的瓜果糕點，然后小心的抬頭瞅了眼左手邊坐著的眾多重臣們，再然后又看向右手邊坐著的皇親國戚們。最后，他抬頭看向坐在最上首的新帝，只覺得今日應該是他一生中最為重要的一日了。

今日新帝設宴在花園，招待今次考中的學子們，朝中大臣和皇親們也都到了。因著新帝年紀尚小，還未迎娶皇后，太后特意到場，給這場宴席增添了幾分熱鬧氣息。

站在新帝面前正在敬酒的那個俊俏年郎正是此屆的狀元。

不僅出于江南世家，未來的娘子也是國公家的去兒，今日太后來時，做出來的贊太后的詩詞被連聲贊揚賞賜，幾乎占盡了風頭。

新帝卻坐在上首冷眼看著母后開心的難得大笑出聲，不僅對這位新科狀元郎連連贊嘆，還要多加賞賜，低垂下的眼中，掩蓋住了不滿的神。

他倒不是對母后有所不滿，甚至對這位自己點出來的狀元郎都沒有偏見。畢竟這位狀元郎被家族心培養十幾年，文章做的言之有，詩詞也做的華麗富貴，是位頗為難得的人才。

只是，這位他點出來的狀元郎，卻提前被母舅給籠絡住了，母后因為他未婚妻乃是娘家姑娘的原因頻頻賞臉，母舅輔國公也在一旁開懷大笑，卻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緒了，這也讓他再一次到沒有實權和人手的帝王的煎熬。

想到這，他轉頭看向一側。

另一邊的榜眼與探花年級稍大，此時穩穩的坐在那里，并不怎麼端著酒杯去恭維周圍的重臣們，也不似一些眼紅狀元郎的進士那樣跟皇親國戚們湊近乎，看著極為沉穩。

在場的進士有幾百人，像是張文生這樣名次不是很靠前，又不像狀元郎那樣能說會道能做出難得的好詩，且還拉不下臉去員們面前湊近乎的進士們就比較尷尬了。

相的人還能湊在一起聊聊之后的選之類的事，沒有悉的人如張文生，喝茶喝的頻頻想去如廁。

四月底的天，冬日的寒冷已經完全褪去，春日的芬芳和和煦的春風讓人倍舒適。哪怕是臨近傍晚的時辰，也覺不出多冷意。

等張文生再一次如廁后歸來，就見一位三十左右的學子站在他的座位旁，手里捧著酒杯，臉頰因喝酒而染上微紅的，眉眼間都似乎帶上了一苦悶。

張文生猶豫的上前，還不等他說話，就見那人抬起頭來，剛才藏在線的影下的臉完全出來了。

這人長得頗為周正，濃眉大眼，很白，但是卻因為常年用功讀書而看起來有些瘦弱。

此時，這人眉宇間帶著一愁意，今日這般喜慶的日子都驅不散他上的愁苦。

張文生愣了愣，道：“李兄？”

他對這位仁兄的印象，比其他人要深刻上許多。只因這位便是三甲第一位，取同進士出。與他之間只相差一位，但是卻有很大的差別。

之前兩人也曾談過，得知這位仁兄十九歲時考中舉人，如今三十出頭才考中了同進士出。中間的十余年刻苦讀書，因此都未曾娶妻，只有家中老母親照顧家里。

當時，這位仁兄雖然因為同進士出而有些郁悶，但是眉眼間卻是意氣風發的。說起之后選為和娶妻、贍養母親這些話題，眼中閃爍著芒，帶著對未來的期待。

而且，他極為推崇太子太傅高大人，數次說過希能與高大人請教一些學問。

如今卻……

對上張文生疑的眼神，他什麼也沒說，只遞過來一壺酒，不等張文生接過，自己先干了另一只手上的酒杯。結果因為喝的太急，被嗆的咳嗽了幾聲。

這時，有宮中的琴師等人前來，悅耳的音樂聲響起，也下了對方幾乎到嚨的哽咽。張文生只能約聽到對方細弱的聲音道：“我的母親病重了，在我離開家前往京都的時候。為了不影響我科考，勉力撐著，如今衰弱了很多。”

他聲音中帶著后悔，“也是怨我，一心想著金榜題名之后再娶賢妻，若是早早的娶了妻子，我離開家的時候，也能有個人照顧我母親，不至于讓病至如此。”

張文生聽了，心里很是容。

他這麼拼命的讀書科考，為的也是給母親和妹妹做依靠，若是在他全力考試的時候，母親或者妹妹出事，怕是也要跟這位李兄一般了。

兩人舉著酒杯喝了許久的酒，不遠傳來今科進士有些諂的說話聲和員氣定神閑的應答聲。

當晚，張文生最后似乎是喝醉了，怎麼回的客棧都不記得了，還是掌柜的看他喝醉，怕出了意外，特意了自家小子前去照顧著。

宴席結束，今科的進士們該被授了。

一甲的狀元，榜眼和探花郎自是不必提，除了榜眼被指到了江南的一個縣城外，其余兩位都進了翰林院。二甲中有門路的也早早的謀求到了好的差事。只有張文生，在京都沒什麼親戚朋友，為人又太過呆板，不愿意與任何遞出橄欖枝的大人聯姻，只靠著二甲最后一名的進士名頭，卻是謀不到什麼像樣的差事。

對此，崔勝知道了后，恨鐵不鋼的道：“你往日只知道埋頭苦讀，卻不知那做可不是一門心思讀書就能讀出來的。”

說罷，又忍不住想，若是他中了進士，比然要好好挑揀一番，選一個助力最大的岳家，才不會像張兄這樣有條件都不知道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