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看著神頭依舊的李青，滿臉艷羨，「說起來，朕還羨慕你的，還有心、力玩兒人，不像朕……整日累的跟個狗一樣。」

「呃……」李青乾笑，這話他還真不好接。

「對了，你這是咋保養的？」

「早睡早起，鍛煉。」

「放屁。」朱棣果斷不信，「讓你上個早朝跟要你命似的，你會早起？」

李青訕訕道，「皇上你忘了，臣可是醫生啊！」

頓了頓，試探道，「皇上若有難言之，臣幫你看看？」

「滾——！」

「……好噠。」李青轉就走。

「等等，回來。」朱棣住他，訕訕道，「那什麼，調養一下也是好的，朕這些年征戰廝殺，損傷的厲害。」

李青點頭，「皇上請坐，讓臣給你號號脈。」

「昂。」朱棣坐下，抬起一隻胳膊。

李青搭上他手腕，眉頭習慣地皺了起來。

「朕覺著還行啊！」醫生皺眉沒人不怕，饒是朱棣，也不能免俗。

「皇上無礙。」李青笑道，「只是歲數大了些，沒有年輕時力旺盛了，純屬正常。」

「那你皺的什麼眉？」朱棣沒好氣兒道，「嚇朕一跳，有沒有辦法讓朕恢復年輕小伙一十八？」

「……臣開個方子，皇上按時服藥，會有顯著提升。」李青道，「不過…皇上還是以國事為重才是，傷人……」

「用你教？」朱棣不悅道，「趕開方子。」

李青提筆寫下一個固本培元的方子，而後道，「一日一次，一個月即可。」

「昂。」朱棣將丹方收進懷中，又問：「你有沒有辦法，讓人的脾氣變小啊？」

李青一聽就明白了，好笑搖頭：「皇上你是天子，還怕一個……咳咳，皇後娘娘善解人意，豈會吃醋？

皇上你多心了。」

可憐堂堂永樂大帝，還得背著媳婦吃，著實憋屈。

朱棣臉上一熱，強行挽尊：「好笑！朕會怕？

唉…朕只是不忍難過罷了。」

朱棣嘆了口氣，「人啊，上了歲數就會變得自卑，朕是不想冷落了，這不是怕。」

「這是！」李青接言，一臉嘆服，「皇上用至深，臣萬分欽佩。」

老四和老朱一樣，都怕媳婦兒。

不同的是，馬皇后溫、賢惠、且大度；徐皇后溫、賢惠、且貌，卻多有些傲屬。

但架不住老四就吃這套，這種事兒，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一個外臣自不好說什麼。

朱棣的子嗣不算多，至比老朱差遠了，半數以上都是徐妙雲生的，由此可見一斑。

要說徐妙雲不拈酸吃醋，李青是不信的。

朱棣臉訕訕，替媳婦兒找補道：「其實皇后還是很溫的，不是你想的那樣。」

李青好笑點頭，不得不說，老四是真媳婦兒。

……

聊了會兒養生之道，朱棣嘆道：「李青，朕心裡一直有刺，你知道嗎？」

「什麼啊？」

「建文！」朱棣目灼灼道，「別裝了，朕知道，就是你他藏起來了。」

李青無語：「那皇上不如把臣抓進昭獄，興許一頓大刑伺候，臣就全招了。」

「你……」朱棣目帶著祈求，「朕答應你，絕不殺他，只要你能讓我們見一面就。」

「抱歉，臣真不知道。」李青一臉坦然，「皇上，你為什麼就認為是臣把他藏起來了呢？」

「因為你重義。」朱棣冷哼道，「朕有種直覺，建文失蹤，就是你他娘乾的好事兒。」

「真不是我。」李青沒好氣道，「皇上信不信。」

朱棣氣道：「好，到時候朕要是找著他了，定將他碎萬段。」

「皇上你開心就好。」

「……」朱棣狐疑道，「真不是你？」

李青無奈點頭，「皇上現在貴為天子，藩王、臣子、天下百姓都已認可，有什麼可擔憂的呢？」

他不理解道：「皇上，你在怕什麼呢？」

「朕確實怕。」朱棣苦坦言：「實不瞞你，我做夢都是建文殺上門來，然後把我一家押上斷頭臺，我還夢到太祖皇帝……

李青，你知道嗎？

從我進京師的那一日起，我沒睡過一個踏實覺，幾乎每晚都被噩夢驚醒。」

朱棣眉宇間帶著深深的疲倦、憂懼，「這個位置是搶來的，不彩，我怕以後再被人搶去，我還怕以後到了地下，父皇他不認我，不理我……」

「不會的，太祖皇帝不會怪你的。」李青安道，「太祖皇帝看重的不是建文，而是大明江山。」

李青畫了一張大大的餅，「只要皇上好好乾，千秋萬世以後見了太祖，他反而會以你為榮。」

「真的嗎？」

「真的。」李青重重點頭。

說實在的，看著這模樣的朱棣，他心裡也起了幾分惻之心。

但他知道，一旦讓朱棣得知朱允炆的消息，那麼，小小朱即便長了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評判一個帝王的好壞，不是看私德，而是看功績。」李青持續畫餅，「皇上締造一個盛世出來，千秋萬世以後，便是地下的那些個皇帝見了你，都得禮敬三分，得管你哥。」

拉拉……

朱棣眸中的憂懼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雄心，整個人像是被吹足了氣的皮球，幹勁兒滿滿。

他豁然起，膛劇烈起伏，黝黑的臉變得紅：「說的好！」

這一番大餅下來，喂的朱棣無飽六飽，幹勁兒十足。

好一會兒，朱棣才從激中平復下來，「你退下吧，朕要理公務了。」

李青含笑點頭：「臣告退。」

……

李青回家了幾天清福，便去了龍江船廠。

船廠佔地近千畝，工匠更是數不過來，但李青逛了好一會兒，卻沒看一艘艦船。

這不讓他大意外，船廠幾乎是和織造局同時開始，那邊都正常生產了，這邊兒怎麼一點進度都沒有。

輾轉找到三寶，李青向他提出疑。

三寶苦笑，「造寶船哪有那麼容易啊，先生請跟我來。」

來到三寶日常辦公的房間，三寶取出寶船圖紙，「先生你看，這就是我們大明要造的寶船。」

李青接過，在桌子上展開，待看清寶船所有構造，不大吃一驚。

「我滴個親娘咧，這也太大了吧？」

艦船足有四層，船上是桅桿就有九，可掛十二張帆。

船錨近五千斤重，寶船尺寸更是驚人，長四十四丈，寬一十八丈，預計吃水深度，高達兩丈半。

僅吃水深度，就趕上後世兩層樓了，整艘船下來幾乎頂得上半個航母。

李青咽了咽唾沫，訥訥道：「三寶，這麼大的船，能造出來嗎？」

「理論上是沒問題的。」三寶點頭，「這圖紙是數十個頂級船匠，花費三個月才設計而，造是絕對能造出來，但造價也會很大。」

三寶吁了口氣，「造寶船最大的問題就是木材，按照那些船匠的說法，得用上百年，甚至數百年的柚木、杉木，等不易變形的上好木材；

是木材的尋找、砍伐、運輸，就要花費大量錢財、時間。」

李青問道：「大概需要多久？」

三寶想了想，「按照皇上要求的規模、數量，全部造好，快則一年半，慢則兩年半。」

李青點頭，又看了看圖紙，仍是覺得震驚。

太大了！

這時代可沒有火車，運輸是一大難題，效率低的令人髮指，這麼一艘船下來，得花多錢啊？

「三寶，花費有算過嗎？」

「這個還真沒算過，也沒法算，造好了才知道。」三寶撓了撓頭，「不過皇上說了，沒錢就找他要，錢不是問題，活干好就。」

「對了先生，你那邊兒的織造局如何了？」

「已經進正軌，並開始規模化生產了。」李青笑道，「不過，主要就看你這邊兒了。」

三寶苦笑道：「我也想快點兒，但問題是快不起來啊，要是為了趕工期，耽誤了質量，那後果不堪設想。」

「說的是。」李青點頭，「走吧，帶我參觀參觀這龍江船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