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菁宜當時一切對外聯係方式都按冷慕宸的吩咐被阻斷，一個人在房間裏呆了一整天，晚上覺也沒怎麽睡。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林管家打開了的房門。

    “兮芮，對不起，有些事我們無能為力。”林管家不想拖著或是瞞著冷菁宜：“過些天，你可能得直接離開京城。”

    “……什麽意思？”冷菁宜不懂：“事敗了，我大可以換回自己的份，繼續上學。”

    “你不能再待在這裏了，喻旻川會帶你走。”

    林管家眼裏滿是傷痛和克製織，並沒有正麵回答冷菁宜的問題：“喻家的大爺，我是信得過的。兮芮你啊，馬上就滿十八歲，之後在米國要好好生活，大可以選擇忘記這裏的一切。”

    “這不是咱們一開始就說好的嗎？提前放你自由，兮芮，你應該到開心才是。”

    “不對，現在該你冷菁宜了。”

    林管家說完這些話，冷菁宜怔愣了許久，才輕輕開口：“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不是衝的人，對世界給的一切，都極去反抗和歇斯底裏，而是坦然接。

    世間給予的陣痛越是荒謬，越是恰好證明了它的必然。

    冷菁宜明白，林管家一定是為好的。的養權其實還在冷家手裏，冷家說什麽，就得聽什麽，這一點無法否認。

    林管家歎了口氣：“是林管家不夠關心你，都不知道你平時和誰在一起。早知是現在這樣，當時林管家就不該給你轉到京城二中去。你在六中或是附中，都一定會過得比現在好。”

    “不會的，林管家。”冷菁宜眼眸微：“沒有地方比京城二中更好了。”

    林管家表明顯地一怔，因為冷菁宜很會說這樣的話。在眼裏，環境本該沒有影響。

    冷菁宜看著林管家：“我在京城二中真的很快樂，不僅是江延灼，我邊的每個同學都很好。我……非常喜歡零班的所有人。”

    “林管家，我原來特別孤單的。但是到這裏以後，我不孤單了。”冷菁宜覺鼻頭越來越酸，眼睛也紅了：“所以林管家，求求您告訴我，為什麽我必須要走。”

    落下一滴淚：“求您了。”……

    昨天，幾乎是在一個小時，冷慕宸和江仲鶴就先後在約定的地點了麵。

    林管家坐在車裏，在門外焦急地等待。卻萬萬沒想到的是，喻旻川的電話打了過來：“告訴我，江仲鶴跟冷慕宸在哪兒。”

    林管家百思不得其解，喻旻川為什麽會打來電話。當時他推說不方便，但喻旻川下一句話讓他瞬間噤了聲：“我有辦法收拾你們家的爛攤子，讓我過來。”

    冷慕宸在房間裏，指著江仲鶴的鼻子尖就罵：“江仲鶴，你是什麽意思，說好的替我們家保守！”

    “這話倒是奇怪，我為什麽要幫你們保守？”江仲鶴角勾了勾：“我們是什麽？你又給了我什麽好，讓我心甘願地守住這件事？”

    冷慕宸整個人一僵：“你——”

    “冷慕宸，是你找的那個私生不夠爭氣。我還沒說什麽，你倒是先倒打一耙啊。”

    冷慕宸渾抖：“這又跟有什麽關係！”

    “本來呢，我是可以晚一點再曝你們的，隻是你那個私生，不夠檢點。”

    江仲鶴眉目突然翳下來：“我有的是辦法讓你們整個冷家都不好過，但你要是有辦法讓那個私生徹底滾出我兒子的生活，那樣的話——”

    “我可以考慮，幫冷家一把，度過這個時候的難關。”

    又來了，打一棒子給一顆糖，江家最幹的事。

    冷慕宸也自知此刻不應該過於強，冷家已經虧了多萬，曾經結的好友現在一個也派不上用場，都是些酒之和利益之，現在的確沒有人，幫冷家一把。

    他心裏目前隻怪冷菁宜真的是個敗家玩意兒，除了給冷家蒙，到現在也都一無是。而且，現在醜聞曝，的確不能留在這裏了。

    還有一大堆爛事，要去收尾。

    冷慕宸遲遲沒有開口，江仲鶴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

    “我再說一遍，你那個不知道哪裏來的私生，”江仲鶴想到這裏就氣，口一起一伏，“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反正讓給我徹底滾出我兒子的生活！”

    “——那是一定。”冷慕宸也早就想這麽做了，冷老太太去世後，冷菁宜本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還被冷老太太發現真實份，一筆本該留給冷家的產到最後也沒留下。當時冷慕宸就後悔了，隻怪冷菁宜未滿十八，養權在自己這邊還不好辦。而且自己也的確需要繼續扮演冷兮芮，讓冷家看起來沒有缺。

    但現在江仲鶴都開口了，不如就把冷菁宜按原計劃送出國，對外可以說是再次出國深造，聽著也好聽。

    於是冷菁宜就這麽被冷家先拋棄，再撿回，再被拋棄出國。就是一個沒有緒的皮球，被踢來踢去。

    “這樣吧江老板。”冷慕宸好言相勸：“江爺的事，我也不知道，現在想來的確是冷菁宜的錯誤。至於我這個……是，私生，我在國外會找個寄宿家庭給，讓出國，以後都讓在國外發展，您看這樣行不行？”

    “還是希兩家的關係不要搞的這麽僵。”冷慕宸歎了口氣：“現在冷家的生意不好做了，還希……江家能多幫襯幫襯。”

    冷慕宸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覺是自己平生最恥辱的時刻，可是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真不知道我兒子怎麽想的。”江仲鶴冷冷道：“怕是瘋了，拿自己的命去賭，開著托車就往冷家衝，這麽大雨，還弄壞了。”

    “希你遵守諾言，別讓你那個私生再來煩我的兒子。讓滾的越遠越好，米國我都還嫌近。”

    江仲鶴聲音不帶一。

    江延灼原本是不會這樣的，他的教育，他的心，從來不允許他做任何讓自己有危險的事。

    可是他這次做了，在大雨中超速行駛，還是為了一個孩——

    冷家的孩子。

    江仲鶴越想越氣，最後閉上眼睛歎了口氣，留下一句：“隨你了。”

    林管家推開房間的門，著急道：“冷總，冷菁宜還那麽小，真要讓……”

    “小個屁。”冷慕宸氣不打一來：“十七歲怎麽了？不能一個人出國，偏偏能一個人去勾引江延灼？還有，你怎麽過來了，不在門口等著？”

    林管家上功夫實在說不過，冷慕宸已經是鐵了心要送出去。

    “別找其他人了。”

    “我帶走。”

    喻旻川的聲音響起的時候，二人一愣。冷慕宸本來不及想為什麽喻旻川會出現在這裏，喻旻川就搶先一步開了口。

    “我對米國很悉，我當年就是在那兒留學的。”

    喻旻川直勾勾地盯著冷慕宸，語氣不像平時般溫文爾雅，而是帶著一些陌生的迫：“我帶冷菁宜走，的事，接下來你們冷家可以不用管了。”

    冷慕宸出為難的神。

    “冷菁宜還有四個月就年了。”喻旻川一字一頓地說：“到時候，也可以跟你們冷家，再也沒有任何關係。”

    冷慕宸表鬆下來了一些。

    “跟我走，對冷家隻有利。”喻旻川忍著對冷慕宸的火氣：“我相信，你做什麽都是在為冷家考慮吧。怎麽樣，你從始至終有考慮過嗎？”

    “沒有。”冷慕宸回答得很幹脆：“不是冷家的繼承人，我一開始把接回來就是個錯誤。”

    喻旻川最後離開手室門口的時候，對冷慕宸說了一句話。

    “你永遠不知道，你認為在這世界上可有可無的人。”

    “在別人那裏，是什麽樣令人珍惜又想保護的寶。”……

    林管家結束敘述的時候，冷菁宜如夢初醒地發現，自己的手揪著床單已經好久好久，冰涼的指尖還在發著抖。

    “吱呀——”冷菁宜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

    喻旻川來了，手裏還抱著橘子。

    他沒有像平時見到他那樣穿著白大褂，而是穿著黑的短袖襯衫，係著一酒紅的領帶，發依舊是用發膠打理的一不，就像是初見時那樣。

    冷菁宜雙眼通紅地看著他。

    喻旻川心裏一疼。

    太瘦了，睡在上像條毯子蓋在上麵。才過了一天，昨天就沒怎麽吃東西，現在看著臉頰似乎都有些凹陷下去，皮蒼白得像雪，藍的細管都約約地。

    林管家說：“我先出去了。”

    房間的門“吱呀——”一聲再關上，喻旻川坐到冷菁宜旁邊：“對不起。”

    手裏的橘子“喵喵”著，從喻旻川懷裏跳上床，往冷菁宜懷裏鑽。冷菁宜著橘子，朝喻旻川笑了一下：“為什麽道歉。”

    “是我應該要謝謝你。”冷菁宜垂眸：“你一直在幫我。”

    冷菁宜抬起頭：“他……應該來不了了，是嗎。”

    喻旻川看著：“是。”

    “我們馬上就得走了。”喻旻川兩手指尖叉著擱在膝蓋上，語氣微沉：“菁宜，我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覺得你們沒有未來。”

    冷菁宜的眸一點一點暗下去。

    “江家和冷家，都不是好地方。”

    喻旻川心揪，但還是在繼續往下說：“江延灼上有自己的責任，他是江家的獨子，日後一定會是唯一的繼承人，他沒有任何退路。”

    “而江仲鶴，你是知道的。”

    喻旻川頓了頓，心下一狠：“你們這樣的太累了，靠你們自己，是撐不下去那麽長久的日子的。”

    “這件事，是在給你們提個醒。”

    喻旻川不敢說，自己這樣講沒有私心。

    可他說的是實話。

    江仲鶴永遠不會接冷菁宜，是份這一前提，就已經在江仲鶴心裏與江家劃清了界限。

    更別說這次的事，冷家的醜聞全部曝，江家就是把事往絕的方向做的。

    江仲鶴的確是為了自己的兒子著想，即便這樣的手段太過病態。

    喻旻川不想管江家了，他現在最擔心和最想保護的，隻有冷菁宜。

    要讓冷菁宜一輩子安全，必須帶去米國，這是唯一的辦法。

    冷菁宜聽到這裏，垂下眼睛。的眼睫很長，顯得有些單薄和落寞。喻旻川心疼，可是他無法出手去擁抱，以一個朋友的份。

    “我想離開前，再去看看他。”冷菁宜很久之後，輕輕地開了口。

    同意了。

    做出了正確的抉擇。

    喻旻川閉上眼睛，心裏如釋重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