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方好和柳姨娘的最終的結局，就這麼三言兩語被拍定了下來。

從貴妃宮里出來的時候，按照規矩，秦如霜一直跟在謝洵后，落后半個子。

這是大祁子對丈夫的尊重。

前頭的謝洵走著走著突然停了下來。

原來是天空中飄起了小雨。

不遠，一個小太監正提著一個暖爐往宮里去，想來是降溫了，要去給宮里的貴人送爐子。

后頭一個小太監急忙跑著追趕上去，“哎呀，你這個心大意的！外頭下雨了，你不知道拿點東西遮一遮爐子。”

謝洵看著雨滴落在燒火的爐子上，水和火相融，發出呲呲的聲音。

他沒有回頭。

“我們真要鬧到這樣的地步嗎？今日這個結局就是你想看到的嗎？”

秦如霜也看了看頭上滴落的雨滴。

此時已經出了宮門外，也不用再顧及旁人，索大步往前走，路過謝洵時，淡淡說了句話。

“不是。”

這不是想看到的結局。

這才哪兒到哪兒呢？

還有更好看的結局，謝洵還沒看到呢。

青枝急急忙忙跟上去，“王妃，要不還是等奴婢去拿把傘吧。”

秦如霜的腳步毫沒有慢下半分，看了一眼天空落下的細雨，低聲呢喃。

“這才多大的風雨啊，哪能讓我停下腳步。”

出了皇宮之后，秦如霜算了算時間，若是陛下真的要授意秦將軍將置柳姨娘，那應當就是今天或者明天的事了。

想到皇帝和貴妃歉疚的神，秦如霜讓車夫轉道去了將軍府。

還是擔心秦夫人。

擔心柳姨娘激之下，做出什麼傷害秦夫人的事。

天子下令，下面的人作自然是很快的。

秦如霜到將軍府的時候，正巧見柳姨娘被衙門的人送回了府。

而宮里去傳話的小太監，腳程比秦如霜快，此時剛剛從將軍府走出來。

看到秦如霜，他行了個禮，低語道，“王妃，都辦妥了。”

秦如霜點點頭，給了他一個重重的荷包，小太監歡天喜地地道了謝。

柳姨娘自然也看到了秦如霜。

眉頭一皺，往地上“啐”了一口，“呸，真是晦氣。”

說完也不看秦如霜，哭天喊地的往府跑了進去。

“老爺，老爺，我真是被秦如霜害慘了呀！”

秦如霜去到將軍府的時候，正看到秦將軍黑著臉坐在堂上，柳姨娘跪倒在他邊，哀哀哭泣。

“老爺，你要替我做主啊！秦如霜看不慣我，設計陷害我進大牢也就算了，連方好都不放過！方好可是的妹妹，現在還懷著孕呢！咱們將軍府怎麼就出了這麼蛇蝎心腸的人啊？”

看見秦如霜進來，柳姨娘抖著手指著秦如霜，“好啊，你還敢回來，今天就讓老爺來評評理，你這幾日做的這一樁樁黑心事，你的心里過意的去嗎？！”

柳姨娘喋喋不休說了一大堆，秦如霜一句都沒回，只在旁邊整好以暇，默默看著這熱鬧。

柳姨娘沒有注意到的是，每多說一句，秦將軍的臉便更黑一分。

等痛訴完這幾日秦如霜的“罪行”，再轉過頭想去求秦將軍撐腰的時候，才猛地發現秦將軍的臉已經是風雨來。

只見秦將軍突然發力，一腳就將柳姨娘踹出老遠。

“你這個賤婦！你還敢說！”

“都是因為你們娘倆不省心，害得我今日在朝堂上，被言彈劾，將軍府的臉都被你們丟盡了！”

“我為幾十載，一直兢兢業業，為國為民，如今老了，還要被你們母連累，白白壞了名聲，愚蠢！愚蠢！”

柳姨娘被這一腳踹得幾乎暈倒過去，本不知道秦將軍在說什麼。

“老爺你這是什麼意思？明明是秦如霜有錯在先呀，我和方好都是被冤枉的呀！”

“你這個賤婦！閉！不用再說了！”

秦將軍將手邊的一張紙扔到柳姨娘前：“自己拿著滾吧！”

柳姨娘抖著手撿起那張紙，只見赫然是一封休書。

瘋狂地搖著頭，“不可能！不可能！老爺你怎麼能這樣！你為什麼要休棄我！”

“我跟了你二十年！為你生兒育，你怎麼能這樣！我做錯了什麼呀！”

“你想休了我？你休想！你休想！”

秦將軍被氣得兩眼有些發黑，大聲吼道：“你還好意思說！本來妾室連休書都不用，我是礙于方好的面子，才給你下了封休書，不然你一個妾室，說發落也就發落了，把你趕出府去，別人又敢說什麼？”

柳姨娘氣極反笑：“好好好！我現在反倒還要謝，謝老爺大恩大德，賜我一封休書是不是？！”

柳姨娘這會兒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大聲道：“老爺要休了我也可以！那我便重新回青樓好了！我要讓大家知道，秦將軍以前的人，以后一雙玉臂千人枕，一點朱萬人嘗！我看到時候丟臉的是誰！”

“你！你！你！”秦將軍被氣得話都說不出來。

“或者我直接讓方好將我接去將軍府養老算了！”

聽到柳姨娘說的這糊涂話，秦將軍更是恨鐵不鋼！

“哪有出嫁的兒，把自己的母親帶去府里的，而且方好如今不過是一個通房，自己都自難保了，你還要去給添！”

秦如霜看夠了熱鬧，這才站了出來。

拿出了一副勸解的樣子，說道：“父親也不必如此生氣，柳姨娘畢竟服侍了父親二幾年，貿然打發出去，也不是什麼好聽的事。”

“不如還是留在府里吧，只是這份恐怕要變一變了。”

其實剛剛秦將軍如此然大怒，也有一部分做戲的分。

他知道柳姨娘被收拾的本原因，還是因為惹怒了秦如霜，所以他才裝出一副要嚴懲的樣子。

他怎麼可能真的讓柳姨娘出府去，若是柳姨娘在外頭鬧出什麼不雅的傳聞，頭一個聲譽損的就是他。

現在秦如霜給他一個臺階下，秦將軍立馬接話：“那就貶為下人，在宅里伺候吧！”

柳姨娘臉上褪盡。

還想再爭辯兩句，秦將軍怕再說出什麼糊涂話來，連忙開口道：“你們母兩的糊涂事都鬧到陛下那里去了！將你逐出將軍府，那可是陛下和貴妃的意思！”

“現在如霜替你求了，你就不要再糾纏不休了，來人！把帶下去！”

曾經不可一世，在將軍府攪宅風云的柳姨娘，就這麼臉頹敗，像一塊爛泥一樣被拖了出去。

雖然秦將軍表明了態度，但是秦如霜知道，只要秦將軍還在意柳姨娘，有的是法子在后宅活得順風順水。

于是狀似不經意地開口道：“陛下和貴妃這次發了很大的火，我知道父親喜歡柳姨娘，但一個妾室和父親的前程相比，父親還是應該掂量清楚。”

秦將軍一聽這話，立刻收起了心里對柳姨娘最后的那點憐惜。

本來應該把人趕出府去的，如今只是貶為下人，已經算是忤逆皇命了，如果還讓柳姨娘，活得像以前做姨娘一樣那樣輕松自由，被有心人知道了，又是一個把柄。

到時候言能把他彈劾死！

這麼想著，秦將軍已經下定了決心，以后就把柳姨娘當做一個普通的下人就好了。

而且他心里也清楚，柳姨娘在將軍府積威多年，底下的人也不敢欺，也就是做做面子上的功夫。

敲打完了，秦如霜準備回王府。

還有一場好戲沒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