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帝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在意識回復過來之后，他微微眨了眨眼睛，看向周圍圍住自己的朝臣。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醒來之后，他的到前所未有的輕松。

以前那種生命力從漸漸流逝的覺不見了。

的各個都變得敏銳起來，很快他聞到了空氣之中濃重的腥味，也看到了寢宮窗臺上濺上的鮮。

“朕睡著的這段時間里，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謝洵點了點頭，三言兩語同他說了寧王勾結謝謀反的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祁帝聽到有人謀反，神竟沒有預料中的震怒，他只問了一句。

“那現在怎麼樣了？”

謝洵神平淡地說道，“寧王兵馬已被控制住，他在封地圈養了不士兵，老四也被我帶人看住了。”

祁帝點了點頭，接著像想起什麼似的，微微皺了皺眉頭，“那倭國……”

“兒臣本來準備帶兵前去平反倭國的進攻，半道上察覺不對，先帶了一半的兵馬回來了，剩下的人由如霜的弟弟秦如風帶，對抗倭國，父皇放心，人馬足夠了。”

這父子二人談話間，兩人的神都是出乎眾人意料的平靜。

平靜到了讓周圍的朝臣都覺得有些怪異的地步。

一旁一個大臣見兩人都沉默下來，有些著急地開口道，“陛下，既然您已經醒了，那……”

他話還沒說完，站在一旁的秦如霜微不可覺地搖了搖頭，示意他閉。

而祁帝沒管朝臣的問話，他平靜地看著謝洵。問道：“朕還有多時間？”

這話一出口，一旁的幾個老臣都紅了眼眶。

祁帝在位二十幾年。

年輕的時候，也勵圖治過，也有過雄心壯志，也想過讓大祁走向盛世清明，只是時間久了，不知道是祁帝變了，還是他們變了，當初的一切，祁帝似乎都忘了。

他不再像年輕時機敏果斷，變得保守，變得怯懦，變得沉迷，沉迷丹藥，做出的糊涂舉也越來越多。

可直到現在，他們著祁帝那雙平靜的眸子，恍惚間覺似乎是從前那個祁帝又回來了。

面對祁帝的問話，朝臣們都不忍心說出答案，只有謝洵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干地說道：“三天。”

祁帝點了點頭，語氣里有些惆悵，“三天啊……”

謝洵接著拿出了懷中的瓷瓶，向祁帝說了懷中這瓶藥的用。

祁帝沒有責怪他，也沒說自己要不要用這個藥，只對周圍的朝臣說道，“眾卿今日驚了，都回去吧，好好休息。”

接著又對站在一旁的秦如霜道：“如霜，你也辛苦了，接上麟寶，回懷王府去吧，朕有些事要同老二說。”

秦如霜看向謝洵，眼神中有些擔憂。

謝洵朝投去一個安的眼神，微微張口，無聲地說道，“我沒事。”

秦如霜無法，只能跟在朝臣后回了貴妃的寢宮，將麟寶帶回懷王府。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祁帝屏退了邊的宮人，只留下他和謝洵。

“老二啊，這麼多年，你怪過朕嗎？”

謝洵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怪過。”

祁帝突然笑了。

他用手肘往后抻了抻，想坐起來，謝洵看到了，過去扶了他一把，讓他可以靠在床榻之上。

祁帝坐穩之后，拍了拍床榻邊空出來的位置，示意謝洵坐下。

謝洵順從地坐在床榻邊。

祁帝抬起了手，似乎想謝洵的頭，可等他抬起手，才發現兒時可以被他舉高逗弄的孩子，早已長得高大結實，他長了手，也不能像小時候一樣他的頭頂了。

或許是因為將死之人對很多事都已經看開了，祁帝臉上難得地出了一慈祥。

謝洵不是熱絡的格，坐下之后也沉默不語，反倒是祁帝自己慢慢地自言自語起來。

“都長那麼大啦。”

“你小的時候……”祁帝抬手比了比，“只到朕膝蓋的時候，特別可，經常抱著朕的膝蓋撒。有一次，你不知是聽了哪個下人的胡言語，跑來問朕，為什麼不喜歡你？”

“朕當時告訴你，朕很喜歡你，如同喜歡其他孩子一樣。”

祁帝長嘆一聲：“大人多卑鄙啊，朕騙了你。”

“朕確實喜歡你，但朕也忌憚你。你小的時候，朕尚可以欺騙自己，你同其他孩子一樣，沒什麼不同，可隨著你慢慢長大，越來越優秀，越來越出類拔萃，在其他皇子之中鶴立群，朕對你的也越來越復雜。”

“就好像是……朕還沒有老去，可你卻已經比朕還要優秀了。那種骨子里的危機，讓朕沒辦法以平常的心態來對你，來對你母妃。”

祁帝似乎就只是單純地想同謝洵說一些心里話，他的語句斷斷續續，沒有什麼邏輯，像是只單純地闡述自己的。

說到貴妃的時候，他的眼神中劃過一欣賞。

“其實后宮之中的人，朕最欣賞的就是你母妃。”

“聰明，機智，溫，而且冷靜。”

“朕從來沒有從的眼中看到向朕流出類似意的東西，似乎只是一個本本分分的后宮人，一切都是為了盡忠恪守，扮演貴妃這一個角。”

祁帝抬起手，不到謝洵的頭頂，索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其實你母妃很你。”

“你出生之后，似乎看出了朕對你的忌憚，于是格外低調，不僅是，連同你母妃的母家，也低調到了讓朕連錯都挑不出的地步。”

“你是不是很疑，從小到大似乎都沒怎麼見過你母妃那邊的家人。”

“那是因為從你一歲之后，你外公去世之后，他們一家，都搬到了荒涼的林州。”

“一整家子人，除了你母妃，男老無一例外，全辭去了職，只在林州從商，哪怕是從商，都格外低調。”

“這一點，你得記著你母妃的好，是在用行告訴朕，懷王沒有強勢的母族，沒有像老四那樣的依靠，希朕可以對你安心。”

聽到這里，謝洵的神有一瞬間的。

祁帝接著說道，“答應父皇，父皇知道你因為如霜的事，對你母妃心中有些怨言。可無論如何都是你的！母子沒有隔夜仇，在諒如霜的同時，你也要學著諒你母妃。”

謝洵點了點頭，輕聲道：“兒臣知道了。”

祁帝笑了笑，自嘲道：“朕今日是不是話特別多？”

他嘆了一口氣，“只有三天啊……有些話，朕怕現在不說，將來也沒機會說了。”

他收起了眼中的慨，“絮絮叨叨了這麼多，朕沒有什麼要囑咐你的了，讓朕休息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