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玉津朗聲笑道:“你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吧。”
他奪過手下的一把哨箭,斜而出,哨箭拖出一段長而尖利的聲音,正好給他埋在四下的弩手發出了信號。
他既然敢設局對裴在野手,自然是做了完全準備,這四下他埋伏好了弩手,只要他一聲令下,頃刻就能把他篩子。
當然,他自不能就這麼殺了一國太子,但能裴在野若是落他手里,能為陵王府換來數不盡的好——當然,這位素桀驁至極的太子,若是眼睜睜地瞧著自己的人落他的懷中,表應該也很有意思。
紀玉津含笑略等了片刻,卻沒見準備好的弩手出現,他的一縷笑慢慢凝固了。
就在這時,山坡上又亮起沖天火,一個年約五十上下的子從山崖上出形,穿鐵甲,后還跟著無數著黑甲的將士。
這子左目一道極深的傷疤,頭發花白,不過僅剩的右目卻是神湛然,眸凌厲至極,顧盼生威,明明已經年邁,滿面的殺伐之氣竟將裴在野和紀玉津都比了下去。
往底下扔了十來顆綁在一起的腦袋,又陸續拋下零零散散幾十把弩機,高聲道:“人殺干凈了,剩下的你自己解決吧!”
裴在野神緩了緩:“多謝外祖母,那些弩機你拿走吧,權當謝禮。”
——這婦人是他外祖,也是當朝唯一一位以戰功榮封威國公的子。
從便可以窺見,當年齊國公威國公一門二公爵,是何等的煊赫威風了。
哪怕齊家后來出事,當今皇上是沒敢這位戰功赫赫的將軍,也以一己之力,為齊家嫡系留下了不香火,不然當初的齊家只怕就跟眼下的陸家一般,衰敗凋零。
威國公點了點頭,并不多說。
裴在野劍尖遙遙點了點紀玉津:“我給你兩個選擇,一是把人出來,我給你留個全尸,二是我把你大卸八塊之后,自己去找人。”
紀玉津笑了笑,不語。
忽然他又抬手輕輕拍了三下,幾個手下立刻把沈舒拉扯了出來,其中一個手下手臂上還著一短箭,可見方才已經狠狠地反抗過了,不過的差點沒被打折了,因此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沈舒見到四哥,眼淚不覺掉了出來,嗚咽兩聲:“四哥!”
裴在野見這樣,心如刀割,眉間戾氣橫生。
紀玉津攤手,笑了笑:“我兩個都不想選。”
裴在野突然抬手,劍尖斜斜向下一揮。
如雨般的長箭就向著紀玉津去,他沒想到這位太子如此辣手,反應如此迅速,他甚至還沒有拿沈舒當擋箭牌的時間。
他的臉終于變了,翻狼狽地四下躲避,上卻還是中了幾箭。
原本拉扯著沈舒的幾個將士瞧此形,也不由慌了神,再顧不得沈舒,急急忙忙沖過去救護被箭雨籠罩的紀玉津。
沈舒倒也機靈,翻就地一滾,趁機躲在了道旁茂盛的草叢里,很快就被裴在野帶人護在了馬后。
紀玉津再沒了可以挾持裴在野的人質,兩邊正式開始戰,裴在野單留著紀玉津的命,招招狠辣,式式凌厲。
紀玉津招架不住,側頭吐,神有些狠,他瞧了眼被護在最后面的沈舒:“你不想讓知道你是誰吧?畢竟是陸妃的外甥,陸家傾覆,皆與太后齊家有關,若是知道你害了母家,...”
裴在野本不和他廢話,直接用凌厲的攻擊打斷了他的話。
紀玉津卻又勾起角,忽拔高了音量:“你是...”
他話還沒說完,忽然睜大了眼睛,一柄利劍當穿,直接打斷了他的回答。
裴在野從他心口拔出長劍,幾滴粘稠濺在他臉上,他渾然不覺,劍尖一挑,把不知是死是昏的紀玉津挑到威國公腳下。
他淡道:“由祖母置。”
沈舒沒聽見紀玉津方才那番話,威國公可是聽見了,作為太子外祖母,兩任齊皇后的母親,皺了下眉,才道:“好。”
到底放心不下,目落在裴在野上片刻:“我不多,你自己多上心吧。”
裴在野沒由來的生出一煩躁,低低嗯了聲。
威國公撈起紀玉津之后,打了個呼哨,直接帶著人撤退了。
裴在野這才去瞧一團的沈舒,見子瑟瑟,他心里難的要命,忙小心把圈進懷里:“你沒事吧?”
沈舒方才還能強迫自己鎮定,現在卻是再忍不住了,眼淚流了小河,嗚嗚地只知道哭。
越是哭,裴在野越是擔心的要命,要不是這麼多人都在場,他真要仔細檢查的子,看看到底哪里傷到了。
葉知秋忍不住提醒:“殿...額,郎君,紀世子這事瞞不住的,畢竟這是在梁州,陵王的地盤,您先帶著沈姑娘去見沈大人吧,大家好商量出個章程來,看是躲還是如何?”
裴在野覺著他在小月亮面前表現的比自己還有機智鎮定,他不由冷冷瞪了他一眼,這才放緩了聲音:“小月亮,我帶你回家。”
回家兩個字終于讓恢復了一些神,瞧了四哥一眼,眨著淚眼重重點頭。
裴在野抱著上馬,把牢牢圈在自己懷里。
用四哥的大氅了滿臉的眼淚鼻涕,目瞄見著一地的殘尸,又生出幾分害怕來,不由把腦袋往四哥懷里埋了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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