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好孩子。”王太妃笑得像個彌勒佛,招貓兒似的,把招到跟前,指了邊的椅子讓坐,握住的手了。
“嗯,不錯,模樣和子都是哀家喜歡的。太子一向會看人。”
顧慈含垂眸聽著。
卻嘆了聲:“哀家今日原也請了太子過來,可他非說政務繁忙,不開。哀家便又說,是請了你過來,怕你一人覺得拘謹,才喚他過來陪你。可他還是那句話,不來就是不來。”
“這孩子,脾氣扭得很。這政務是永遠忙不完的,還是該多空陪陪重要的人。”
“先帝當年,不也是這樣,百忙中空陪的哀家?哀家就不相信,他一個太子,再忙,還能忙得過先帝去?”
神和藹可親,仿佛尋常人家的祖母同自家孫輩們說話。
可說出口的話,卻一點也不和藹。這才剛見面,竟就直接開始挑撥離間了?
顧慈笑語晏晏,不聲地回手,“太子殿下畢竟是萬民的太子殿下,理當以天下為先。更何況前段時日,臣回姑蘇探親,殿下一路護送相伴,想必下的政務要比從前多好些。”
“若臣還為這點子蒜皮的小事,耽誤殿下時間,豈不就不識抬舉了?”
這話宛如一柄鋼刀,直捅王太妃肺管子。
先帝得空陪伴,哪里比得上人家拋下一切,二話不說直接追到姑蘇去厲害?孀居多年的人,哪里得了這樣的刺激?
可是太妃,不好當眾同一個小輩過不去,有失份,就只能在心里暗罵。但罵來罵去,最后傷著的,還是自己。
顧慈仍捧著的茶,品得好不快活。
王太妃這會子才瞇眼,重新打量眼前之人。
王若說得沒錯,這位的確是個不好對付的主兒,表面弱不風,說話卻綿里藏針,時不時冒頭往你心口捅個大窟窿。
難怪頭先連沈貴妃那麼風的人,也栽手里頭了。
“你能這麼想,說明是個識大的,哀家......”王太妃頓了頓,僵笑著一字一頓道,“很是欣。”
顧慈覷著手背上綻開得道道青筋,忍住笑,“太妃娘娘謬贊了,這是臣應當做的。”
砰——
手上又多起一青筋。
顧慈抿笑不語,王太妃的臉卻已經變了七十二變。想縱橫后宮這些年,從無敵手,不想今日竟上一個。
里全是好聽的話,可鉆進耳朵后,卻跟千刀萬剮似的。
王太妃平了平氣,著手上的金累甲套,說道:“不過,這話又說回來了。這太子也真是的,到現在屋里還一個人也沒有。放眼帝京城,別說勛貴人家,就是平常百姓人家,到他這年紀,也該當爹了。”
話停在這,又瞧顧慈一眼,抱怨道:“更何況他還是太子,將來要繼承大統,沒個子嗣哪行?你說是不是?”
顧慈心頭一蹦,約生起一幽寒之意。
王太妃被斜對角銅鏡吸引,窺見幾散出的發,忙抬手仔仔細細捋回鬢中,笑道:“現在好了,東宮里頭終于有了主人。你也該早些準備著,為太子挑幾個可心的人到東宮伺候著。即便沒個侍妾,怎的也該有個側妃不是?”
使個眼,便有宮人捧著本畫冊子過來。
“這里頭登記的,都是今年帝京城適齡的姑娘,出都不錯,哀家昨夜替你先瞧過。有幾個條件格外出挑的,你若覺得不錯,哀家便請們過來,到時再讓太子從里頭選個喜歡的做側妃,如何?”
顧慈抿了口茶,笑而不語。
終于進正題了,原來今日特特找過來,是為了這個。這正妻還沒娶進門,竟就已經想著要塞個側妃過來了?
“臣不敢妄言。”顧慈不急不惱,和稀泥般的說完,就再不說話。
王太妃驕縱了半輩子,頭回上這麼個難纏的主,心底拱起一火苗,緩緩吐出一口長氣,翻開冊子,指著上頭一副畫像。
“這是哀家的侄兒,名喚王芍,子同你一樣溫順。正巧,今日也來了,就在里頭繡花,哀家這就讓出來,陪你做個伴兒。”
“你二人同歲,應當有很多話可說。”
正說著,一片繡著云霞紋的合錦角曳過地上厚厚的波斯地毯,在宮人的簇擁下,走出屏風,迤迤然行到王太妃面前。
“侄給太妃娘娘請安。”
王太妃親自拉起,眼中出一種家常的溫,“好孩子,來,快去見過未來的太子妃。”
王芍頷首過去,顧慈忙起要攔,瞧見這裝束后,由不得愣住。
眼前的姑娘圓臉杏眼,面容姣好,眸子干凈,角天生上揚,顯出兩顆小梨渦,給人一種善可親之。
雖說兩人容貌天差地別,可顧慈總覺,就論氣質,這王芍還真是怎麼瞧怎麼像自己。
王太妃笑著擱下茶盅,“哀家這侄兒,打小子骨弱,不出門,就喜歡在家中鉆研詩書字畫,得空也侍弄些花草,最喜歡的呀,就是那海棠花。”
“哦對了,聽說這幾日還新學了茶道香道,可有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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