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了?”
戚北落出巾帕幫手,卻反手先握住他的手,指驟然,雙目炯炯,凝睇于他。
“宮宴那日,奚鶴卿是在膳房抓到的王若?除了之外,那夜進出膳房的,可還有比別人?”
戚北落被這沒頭沒腦的問題先砸暈了一陣,但很快反應過來,這里頭有變,忙放下茶盞,“你可是想到什麼了?”
顧慈沒直接說,兩道細細的柳眉往中間,垂眸,將自己的想法又在腦海里推敲了一遍,方才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完。
戚北落眉宇間緩緩籠上霾云,著下凝思。
車安靜下來,顧慈了绦,縐紗料子被汗水泅出難看的神,“我也只是胡瞎猜,并不一定就是真的。況且......虎毒不食子,為保一個王芍,他們真舍得眼睜睜看著王若死?”
“虎毒不食子?”戚北落嗤笑,起開車簾,喚簫過來囑咐了些事,坐回去后,又將顧慈抱到懷里細細溫存,“我的慈寶兒還是太天真。”
好端端的出謀劃策,竟還被取笑?顧慈板起臉,抬手捶他,卻被他抓了手,手背上輕輕啄了口,“天真些好,我喜歡。”
顧慈瞪他,“天真些,好被你騙嗎?”說著就要回手。
戚北落握的手不放,低頭蹭著鼻尖笑道:“我的慈寶兒這麼聰明,我可騙不了。要不你來騙我吧,騙財騙都行。”
說完,就擺開“大”字,仰躺在了座墊上,見顧慈沒靜,還扯著角催促:“快!快!別讓人家發現咯。”
顧慈瞠目結舌,這家伙了親,當真是越發沒皮沒臉了!
忍了半天,“噗嗤”笑出聲,揮手拍他,“去你的!”
誰知剛要收手,便被他抓住,往懷里一扯,“你不騙,那我騙。”
話音未落,他就翻堵住了的,
*
潞王府。
吉時已經過去不知多久,整座王府還安安靜靜,不聞半點喜樂,甚至連個紅燈籠都沒掛。
喜娘等得不耐煩,銀子也不收,打著哈欠早早回家去。幾個從王家陪家過來的丫鬟,這會子也都坐在新房門口,圍著火爐吃東西,談天說地。
歡笑聲穿堂戶,刺激著王芍的耳。
疊在膝頭的素手緩緩,白皙的手背綻開道道青筋。
早間,花轎沖撞了東宮的車駕,心中還燃起了些非分的希冀,或許能在房前,再見他一面。至,能得他一句祝福也好。
東宮的掌事侍跑來時,心頭那點火苗也慢慢燃旺,可最后得來的那句“請潞王妃在此書暫時歇息,等東宮的馬車走了,您們再走也不遲”。
這話宛如一盆冷水,大冬天里兜頭給澆傻眼了。
不想答應,可不得不應。誰讓他是太子?
馬車從前頭經過,不僅不遠的距離,瞧見顧慈被他牢牢抱在懷里,同他耳鬢廝磨,而他看向顧慈的眼神,亦斂盡無限溫。
倘若他能這樣看自己一眼,就算冒著被戚臨川打死的風險,也會毫不猶豫地逃婚奔向他。
可偏偏,他滿心滿眼,就只有那麼一個顧慈!
既如此,從今往后,便只為自己而活!
月影漸高,迷人眼。王府燈火一片片歇下,只剩新房這一點微弱星芒。
王芍兀自摘下蓋頭,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
邊上丫鬟驚了一跳,“王妃快蓋上!王爺轉眼就要過來了,要是瞧見您這樣,鐵定要發火的。”
王芍冷笑,當著的面抖了抖蓋頭,丟在腳邊,“他是不會來的,就算來了,又能什麼事?連床都下來的人,難不還指他能行房?”
小丫鬟是王府里頭的家生子,未經人事,聽到這話,小臉不一紅,覷向王芍的眼神也出幾分鄙夷。
都說王家這位姑娘知書達理、品行端方,怎的當眾就敢說這種話?就連這個沒讀過書的,都控制不住為臉紅!
那廂王芍已經坐到妝臺前,開始拆頭上的冠,見久久沒靜,眉心登時皺,“愣著干什麼?還不快過來,伺候本王妃梳洗?”
小丫鬟一愣,連忙“噯”兩聲,哈腰過來,噘得老高。
連堂都沒拜,房也沒,怎的就先擺起王妃的款兒了?模樣生得一般,子也不好,難怪王爺瞧不上。
唉,說到底啊,還是東宮好,婚禮辦得熱鬧,太子妃也好想與,哪里像在這,吃力不討好!
默默在心里嗟嘆,越發羨慕在東宮當差的小姐妹。
待到月影攀至最高天,最后一盞燈火也熄滅,整座王府沉在濃重的夜幕中,大喜之日,卻死一般寂靜。
*
東宮。
戚北落晚間從定國公府回來,心就一直不錯,角高高翹了大半日,都不見落下。
想著小姑娘今日這般高興,在馬車上粘了他這麼久,晚上應當能“吃”一頓好的。是以晚膳后,他很快便喚王德善備水沐浴,好好準備。
可等他出來卻瞧見,小姑娘改粘旁人去了。
不對,是旁貓。
大婚時,東宮太忙,未免忙中出錯,他暫時將小慈和蘿北都放到定國公府寄養,今日回門,順便將兩只小家伙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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