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舊人

那是一雙充滿睿智的眼睛，眼周的壑蘊含著歲月的滄桑，眼尾已經布滿了周圍，但眼神卻已經那麼的清正。

只是一眼，顧明東心頭便是一震，有一種被看穿的覺。

有一瞬間，顧明東彷彿回到了第一次見到鄭通那時候，他下意識的提起警惕心。

顧建國催促道：「阿東，你給北京來的農科院專家講講咱們是怎麼踏踏實實種地，才把糧食產量搞上去的。」

原來還是為了糧食產量來的！

此時顧明東已經後悔，早知道如此的話，他在提升水稻產量的時候就該克制一些。

壞就壞在他上輩子也沒種過水稻，不知道異能的效果居然這般立竿見影的好，現在水稻都變大米吃進肚子了，再後悔也遲了。

再想想看到糧食時全家人高興的模樣，顧明東又覺得這一次冒險值得。

顧建國見他不說話，還以為他是張，笑著說：「別張，你慢慢說，就說我們那份計劃書。」

顧明東心思一收，明白了他們的來意，他便順著當初吳巍寫下來的辦法一一說出，琢磨著怎麼樣才能夠糊弄過去。

「只是憑幾張報紙，你就能琢磨出這麼準的改良種植來，實在是有些天分。」王書記想了想，手將洪教授拉到一旁，低聲解釋道：「洪教授，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至他得找個機會，尋到吳巍好好聊一聊，看他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技。

王書記在旁邊問道：「洪教授，那你看這事兒？」

王書記一時有些為難：「洪教授，這生產隊的住宿和飲食條件都不好，而且也住不下這麼多人，您看……」

這話王書記一聽心底滿意，笑著說道：「我作為基層幹部，也是時時刻刻將提高糧食產量，做好糧食儲備擺在第一位。」

「如今再看這邊水稻田裡頭的稻苗，長得也比一般的水稻要好一些。」

知道了底細，洪教授也就沒有抓著顧明東追究底。

跟著來的馬書立刻開口道：「正是因為我們幹部和農民同志一條心，才能迎來大收。」

可上河村生產隊的種子，還沿用了以前的糧種，只是經過狂的優選，並未從本上進行改變，為什麼在改種兩季之後，早稻的產量就能達到700斤以上？

方才王書記提了一以前的農學院教授，可仔細一想也站不住腳，知識是有力量，可力量不該這麼大，這麼快速。

洪教授一驚：「你聽說過雜水稻？」

他面上不顯，只是開口道：「小同志看著年紀輕輕，沒想到懂這麼多。」

顧明東點了點頭：「可惜我們這邊太偏僻了，糧站也買不到好種子。」

洪教授卻說：「我也是貧農出生，習慣了農村的條件，難不還怕這點艱苦。」

這個想法讓洪教授心頭一熱，原本只打算來看看，現在卻決定留下來看完這一季水稻的變化。

「吳巍。」王書記知道這事兒不能傳出去，低聲說了句。

顧建國幫忙描補道：「這孩子聰明，讀書也好，只可惜爸媽死的早，家裡頭弟妹又多，被耽誤了。」

這是王書記帶人下來查訪的時候，顧明東怕太大，過的。

顧明東只當沒聽出來其中試探的意思，笑著說道：「多虧了今年風調雨順，還有王書記大力支持批了一批化下來，不然我們就是想要提高糧食產量，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顧明東在旁看著，發現王書記對這位洪教授的態度十分尊敬，要知道這時候未停，教授不一定是備尊敬的稱呼，可見洪教授來歷不小。

顧明東眼神微微一：「有些是據大隊長和生產隊社員的經驗，有些是從書上和報紙上學來的，我三妹在回收站上班，經常能帶一些廢報紙回來。」

王書記哈哈笑道：「我就說過，上河村的同志都是好同志，怎麼可能幹弄虛作假的浮誇事兒。」

「只讀到了初中畢業。」

無論王書記和學生們怎麼勸說，洪教授都打定主意要留下來。

洪教授點了點頭，又問了一句：「這些提高糧食產量的辦法，你是從哪兒學來的？」

「之前有一張報紙上還曾寫過，農科院研究出了新的糧種，種植后的產量比原來的糧種要好很多，聽說是什麼——雜水稻。」

即使顧明東方才說的話都是真的，可僅僅是料和耕種方法的提升，不該直接讓水稻最後的產量翻了一番不止。

洪教授皺了皺眉，他並不認識這個人，但並不妨礙對吳巍產生了幾分同，能拿出那樣的改良種植方案來，可見也是個有真材實料的，現在卻……

洪教授回過神來，也出幾分笑意：「上河村上去的水稻我檢查過，沒有問題，稻穀顆顆飽滿，比普通的水稻要好一些。」

王書記只得待了顧建國好好照顧，別怠慢了北京來的農業專家。

說完又道：「這裡用不著你們，你們都回去吧，該怎麼彙報就怎麼彙報，這兒我一個人就夠了。」

「上河村下放的人裡頭，有一個以前在農學院的教授，還是從外國進修回來的，雖然現在因為分問題要改造，但我琢磨著，改造不就是為國家做貢獻，讓他貢獻出自己的知識也是一種改造，您說是吧？」

方才他們來上河村的路上，看過溪源鎮其餘生產隊的水稻田，就算是被照顧的極好的田地，今年風調雨順也算收，但產量能超過400斤已經是極限。

洪教授聽著頻頻點頭，等他看清楚面前的人，心底也微微吃驚。

洪教授的目卻還在顧明東上，他疑道：「你讀過書嗎？」

如果弄清楚原因，那農科院停滯不前的糧種計劃，是不是就能往前邁進了。

洪教授一聽，注意力果然被吸引過去了：「農學院的教授？什麼？」

就算是他們農科院剛研究出來的新種子，抗寒較強，耐抗倒，而且生產的周期比較短，但種一季也就600-700斤。

洪教授到了地方，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一提新型水稻，洪教授倒是出幾分笑容來：「等研究果穩定了，上頭肯定是要普及的，再等等就有了。」

洪教授點了點頭，又問道：「顧隊長，我想在你們生產隊借住幾日，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造了糧食產量在短時間大幅度提高。」

顧建國苦著臉接下了這顆燙山芋。

洪教授像是沒看見他們的表，看向顧明東：「小同志，你再陪我在田裡頭走一走。」

顧建國推了一把大侄子：「去吧，跟洪教授好好學學，爭取再次提高糧食產量。」

顧明東著頭皮跟上去。

洪教授邊走邊看，細細打量水稻田的模樣十分莊稼把式，不像是個教授，倒像是個老農民。

過了一會兒，他們倆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上河村與下河村界。

洪教授忽然指著對面下河村的稻田道：「小同志你看，對面下河村生產隊種植的水稻，才是溪源鎮一帶最常見的水稻。」

顧明東心底咯噔一下，臉鎮定的回答：「洪教授，我看著水稻苗子都長一樣。」

洪教授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又說道：「對面的禾苗能長到一米三，桿兒高，但是不耐，化撒下去也不一定能有用，而且不抗倒，不抗病，遇到風害蟲害就會遭殃。」

「而且也不抗寒，生長的周期太長了，一年到頭只能種植一季，辛辛苦苦忙活一年，收上來也就三四百斤。」

隨著他的話，顧明東心底大不妙，說打底他上輩子沒種過田，而原主也對地裡頭的事一知半解。

顧明東自以為收斂，在化和新型種植技的衝擊下，上河村的社員們也沒發覺哪裡不對勁，只為了收而覺高興。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上河村糧食產量提升這件事，不但驚了王書記，還直接引來了一群農科院的專家。

王書記雖然重視農業生產，但他本也不懂種地，只知道抓生產，看到糧食產量提升只覺得高興，覺得是汗水付出得到了回報。

可農科院的專家不是好糊弄的，一眼就看出問題來。

在糧種不優化的況下，糧食的畝產量在極大程度上是到限制的，並不以人力本為轉移。

更要命的是，顧明東犯了個大錯，他以為自己用異能優化糧種點到為止，誰知道金手指輕輕一點，直接越過了幾次糧種革命。

顧明東額頭冒出冷汗，心思百轉，只能假裝一問三不知：「好像我們生產隊的稻苗是稍微矮一些，不過長得壯，稻穗也多，洪教授，難道稻子不是越高越高？」

洪教授見他一臉茫然，便說道：「自然不是越高越高，水稻能吃的是稻子，又不是高桿兒。」

他沉了一陣，又問道：「你們生產隊的糧種還有剩下嗎？」

顧明東立刻回答：「有，留著一部分等明年種，如今田裡頭載著的水稻種子，是從鎮上的糧站採購的。」

「那你帶我去看看。」洪教授又道。

顧明東點頭應下，帶著洪教授穿過村落，見他時不時打量著周圍的稻田，顧明東張的心反倒是放鬆下來。

只要他咬死了不說，誰能想到異能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自然界本就存在著無數種可能，洪教授找不到的原因，最後也只能歸結於上河村風水好，他們的糧種自己發育的好。

果然，洪教授看過了留下來的糧種，手一抓只覺得顆顆飽滿，但又看不出其他的不同來。

他直接住進了顧建國家，每天就跟著上河村生產隊的社員一起出工。

一開始社員們還看了個稀奇，想看看北京來的專家跟他們農村人有什麼不同，結果一看，洪教授平時就是個老農民的樣子，頓時失去了興趣。

顧建國倒是對洪教授十分尊敬，平時喜歡跟他討教增加糧食產量的辦法，洪教授也不吝賜教，兩個人倒是相的不錯。

一段時間下來，社員們失去了興趣，洪教授卻百思不得其解。

上河村生產隊這一批已經種下去的晚稻，種子還是從糧站裡頭買來的，就是國家提供發的那一批，並無什麼特殊。

可種下去之後，晚稻種子的適應能力卻被發揮到最佳。

洪教授拔起一顆水稻，就能看見這一株水稻系發達，生長旺盛，從之前的早稻可以預見，這批水稻不是長系，最後的稻穗也大，而且結實率十分高。

可原因呢？

洪教授左看右看，左思右想，連上河村的農家都研究了一番，愣是沒找出來。

他也找機會見到了吳巍，但聊過之後，洪教授卻倍失。

吳巍確實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高材生，肚子里是有真材實料的，放到一個農學院卻當老師綽綽有餘。

洪教授不知道吳巍跟顧明東的易，還佩服他落到了現在的境地，還能想著為祖國做出一些貢獻來，私底下跟顧建國談過幾次，讓他對「技人員」照顧一些。

可問題是，吳巍肚子里那點知識不算是，至農科院掌握的人就不。

洪教授仔細觀察過，上河村的社員們確實是勤勞踏實，可栽種的方法還是略顯糙，遠不比農科院裡頭的試驗田。

可偏偏最後出果的時候，上河村這糙的優化辦法，效果卻比他們心照顧的還要好。

這讓洪教授一度懷疑自己的眼睛，甚至備打擊。

他心底琢磨著，要是自己一個人找不到的話，要不要送個信去農科院，讓那邊派人過來一起研究，說不準能為他們研究雜水稻打開困局。

顧明東不知道洪教授的想法，他恨不得低調的無聲無息，哪敢在這一位關公面前耍大刀。

如果他知道洪教授的想法，肯定會先給自己來兩個大掌，異能改造的利弊都很明顯，優點就是超乎尋常的快速見效，缺點就是失去了異能，糧種遲早都會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