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烏龍

顧明東手提著一大桶豬食，那是晚上給幾頭大豬加餐的，大半年的功夫，原本的小豬崽子都變了大豬崽，吃啥啥不夠的模樣讓人看著就喜歡。

每次餵豬的時候，顧明東都覺得餵養的不是豬，而是行走的紅燒。

被鄭通拽住說了一頓話，顧明東不明所以，反問道：「我什麼時候讓你背黑鍋了？」

鄭通哼哼一笑，手一指上河村的田地。

顧明東猜到了一些，微微挑眉。

鄭通了鬍子，擺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架勢：「這次算你走運，姓洪的誤打誤撞，還以為這些都是老夫的手筆。」

顧明東笑道：「洪教授是農科院出來的人，他不信科學信玄學？」

他還在想洪教授為什麼會突然放棄，一句話不說就離開了上河村，問題在這兒。

一時間，顧明東心底覺得好笑，又覺得這一切太過烏龍，讓他啼笑皆非。

鄭通冷哼道：「雖然現在都喊著破除封建迷信，但風水一道誰說得清真假，更別提這些小時候曾親眼所見的。」

顧明東一聽，心底倒是鬆了口氣，他之前還真怕洪教授糾纏著不放，到時候再殺一個回馬槍，帶著大批人馬過來鬧得無法收場。

這一點正是讓鄭通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今天白天，鄭通特意在生產隊轉了一圈，愣是沒瞧出門道來。

可洪教授留下的這些寶貴經驗，卻都是在本土經過實踐，經過了一次次的優化，最後選出來最適合中國國土的方法。

隨後他又搖頭否定，異能要是有這能耐，為何從古至今，但凡玄遇到異魂就得誅殺，留著的好豈不是更大？

他看著顧明東，幽幽說了一句：「再者，風水真要這麼厲害，古往今來，歷朝歷代也不會有飢荒死人的慘狀了。」

顧建國滿意的笑了，又低聲說：「洪教授臨走前留了話，說下放到咱們生產隊的那個吳巍，肚子裡頭也是有些真本事的，讓我照顧著一些。」

有顧建國的照顧，想必住在茅草屋的四個人，以後的日子都能輕鬆不。

說完又瞪了眼大侄子：「之前你寫的那些法子是不是也問過他？」

不等顧明東說完，鄭通卻擰著眉頭說：「但此次之外，老夫也看不出其他特別來。」

顧明東挑了挑眉，笑著反問：「鄭老先生，你是風水高手，難道連你也看不出來？」

「我實在是看不出來，到底是哪風水寶能有這般神奇的效果。」

顧明東掃了一眼，就知道洪教授還是有幾分本事的，吳巍也有學識，但他那些學識都是從國外帶進來，還未經過本地化改造的經驗，用起來總有幾分不合適。

「他在生產隊搗鼓了這麼久，也找不出個所以然來，要麼懷疑自己所學的知識有誤，要麼將結果依託到玄乎的事上，這有什麼奇怪的。」

鄭通沉道：「上河村依山傍水，細看山環水抱，確實是臥虎藏龍，細水長流之地。」

洪教授離開后，上河村又恢復了平靜，連帶著顧建國也鬆了口氣。

被留下的鄭通擰著眉頭，搖頭道：「不應該啊，舍利子哪有這妙用。」

不過這事兒還是給顧明東提了醒，即使異能無形無影，別人捉不到，可如果他仗著有異能在上就大肆改變上河村，那餡是遲早的事。

「所以老夫很好奇，你到底做了什麼？」

顧建國罵了一句：「你小子膽兒也太大了，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了，可不得上綱上線。」

鄭通又說道：「臭小子，你才學了多久，到底是用什麼法子讓田裡頭產量提升的？」

顧建國嘆氣道：「明面上他們還是下放過來的，不能特殊照顧，但分配糧食的時候可以稍微多一些。」

說完他學著鄭通，維持著高深莫測的笑容，倒是讓後者不著頭腦。

「等明年我們就按照這一套新的方法來種植。」顧明東說道。

鄭通也是個自小沒種過田的，之前生產隊收他只覺得高興，在洪教授破之前，鄭通完全沒想到這收裡面還有顧明東的手筆。

也幸虧這事兒現在也彙報過了，以後不會被人說。

難不短短幾年，這臭小子居然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若是如此的話，鄭通只得慨顧明東生不逢時，好好的天才被埋沒了農民。

「不瞞你說，民國之後，大族大興，工業生產破壞山水，許多古法也不能作準了。」

這倒是意外之喜。

臨了又把像洪教授討教到的法子拿出來：「你看看這些能用上不？」

「幸好最後的結果是好的，萬一被人知道也能說出個好歹來。」

瞧著顧明東的背影，鄭通搖了搖頭，也沒追究底，心底嘀咕道：「這莫不是異魂的能力，異魂還有這效果？」

最主要的是，洪教授在小時候見識過鄭通的厲害，所以才會產生那麼大的誤會。

殊不知他天馬行空的猜測，也變相的接近了真相。

如今看來是他想太多，如果洪教授將上河村的異常原因總結到鄭通上，那他以後都不會過來了，說不準還能幫忙掩飾。

私底下，顧建國對大侄子說：「雖說洪教授說話和氣，但他是個有大文化的，在家住著我總覺得不自在。」

顧明東對風水的興趣不大，雖說偶爾會向他請教，但至今也就半吊子而已。

「那可能是我們生產隊的風水太好，所以才會有產……」

顧明東自然不會告訴他真相，只說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多謝老先生給的舍利子，妙無窮。」

顧明東點了點頭，承認了。

臨了顧明東直接餵了豬，沒有多說就走了。

忽然，鄭通一拍腦袋：「又被糊弄過去了，這臭小子裡頭就沒一句實話。」

自家吃吃喝喝還，影響的範圍越大越容易被發現，像這次就引來了大部隊，幸虧有鄭通這個作弊在，一場烏龍糊弄了過去。

這個年代，遠比顧明東以為的要敏銳和危險。

顧明東從不會小看國家的力量，只是上河村的日子太悠閑，以至於他慢慢的也開始疏忽大意。

他可不想被當做異類抓起來，在雜水稻普及之前，糧種優化只能停留在現在的程度。

洪教授走的時候已經到了秋天，偏偏這一年的秋老虎特別厲害，秋之後還曬得人滿頭大汗。

每天下工之後，吃完飯，搬個凳子坐在屋檐下乘涼，順便吃一個涼的大西瓜，了顧明東家的慣例。

異能沒花，顧明東收拾自家的口糧越發細，後院的菜園子不提，連帶著山澗里的西瓜口味也更上一層樓。

一口冰西瓜下肚，暑氣也跟著消散不。

忽然，外頭傳來顧老二咋咋呼呼的聲音：「還有西瓜沒，給我拿一塊。」

不用顧明東起，顧亮晨噠噠噠跑進屋，端著一塊大西瓜出來了：「二叔，這是特意給你留的。」

顧二弟拿過來就是一口，笑著說道：「還是咱家阿晨最懂事兒。」

顧亮星站起問：「二叔，那我不懂事兒嗎？」

「你，吃啥啥不夠，幹啥啥不行，還要我說嗎？」顧二弟打擊道。

顧亮星也不生氣，著小肚子說：「三姑四姑都說了，我特別像二叔你，我弟才像爸，你要這麼說你，那你自己也是吃啥啥不夠幹啥啥不行。」

顧二弟哈哈一笑，手去他的胖臉頰：「別的不知道，但你這皮子像我，利索。」

三兩口解決了一塊大西瓜，顧二弟從懷裡頭掏出一張票，啪的一聲拍在了八仙桌上：「都過來看這是什麼！」

顧亮星湊過腦袋讀：「自什麼車什麼……」

「平時讓你好好讀書你不讀，現在傻眼了吧？」顧二弟笑罵了一句。

顧亮晨一看，驚道：「自行車票？」

一聽這話，顧明東也起過來看，就連屋裡頭的顧家姐妹也出來了。

就連顧蕓都墊著腳，探出腦袋往桌上看稀奇。

只見顧二弟得意洋洋，桌面上放著一張白底紅字的票據，居然寫著一輛，上頭標註的是黛山市自行車票。

顧明東也有些驚訝。

之前顧二弟跟顧三妹都了工人，每天都得鎮上工作，來回靠兩條走路太麻煩，不提浪費時間，這鞋子都磨破了好幾雙。

顧明東那時候便想著，家裡頭能有一輛自行車就方便許多。

但一打聽才知道，這年頭自行車是稀罕貨，孫強那一輛還是嚴海留下的，那也不是嚴海自己的，而是他父母分配到的自行車票。

鎮上的單位，有時候一年才能分到寥寥幾張自行車票，一般只有廠裡頭的領導，亦或者勞模才能分配到，其他人只能看著眼饞。

這時候三轉一響都還沒時興起來，實在是資太缺了，誰家要是有一輛自行車，那效果絕對比在現代開法拉利還轟。

至他們上河村整個生產隊都找不出一輛來，之前顧二弟傷，孫強心疼表弟將自行車借個他用了一段時間，後頭還引出一串的麻煩事兒。

所以顧明東考慮了一下，還是暫時將買車的計劃擱置了。

就算他有辦法弄到錢和票，可對外怎麼解釋，這不是能隨便糊弄過去的。

誰想到今天，顧明南卻帶來一個大驚喜。

只見他得意洋洋的說：「沒想到我能弄到這個吧？」

顧三妹也驚訝的很，拿著票據左看右看，又驚又喜：「運輸隊能有自行車票不奇怪，但怎麼可能得到你？」

顧二弟不樂意了：「怎麼就不能到我了？我為了集還斷過胳膊。」

「你進運輸隊才多久，轉正都沒到一年，就算有突出貢獻也不到。」顧三妹說道。

如今廠裡頭喜歡論資排輩，好事都得看工齡，自行車票這樣的大好事兒，哪兒會到顧老二這樣的新人。

顧明東也覺得奇怪，問道：「到底怎麼來的？」

忽然，他盯著弟弟問：「不會是錢師傅讓給你的吧？」

這話一說，顧三妹也看向老二，心底覺得還真有可能，錢師傅是老員工了，論工齡肯定拍得上號，指不定就能分到自行車票。

再一想，老二要是拿了人家的自行車票，這吃人拿人手短，豈不是為了一張票把自己給賣了。

顧三妹頓時糾結起來，自行車雖好，但為了自行車就把這傻哥哥賣了，似乎也不好。

顧明南不知道妹妹的胡思想，樂呵呵的說：「確實是多虧了錢師傅。」

顧明東都忍不住出一言難盡的表來：「一張自行車票的人太大了，你還是還回去吧。」

顧明南卻奇怪道：「為什麼啊，這是我真金白銀買的，憑什麼要還？」

「買的？」顧明東更奇怪了。

顧明南解釋道：「是啊，我們運輸隊有個老師傅運氣好，這次到了自行車票，但他覺得自行車太貴了，平時也用不太上，所以就想賣了換錢。」

「錢師傅知道我一直想要一輛自行車，就幫我去說道說道，最後談定了。」

說完，顧明南有些不好意思的了鼻子，低聲說道：「這一張票，得一百塊。」

「一百塊？！」顧三妹驚一聲，怒視著老二，覺得這還不如把他賣了。

顧明南連忙說：「我這不是覺得機會難得，就給買下來了。」

還討好的看向親大哥：「大哥，我上的錢不夠，之前你讓我留著的工資全花了，還預支了兩個月才補上。」

顧明南之前是臨時工，一個月到手才十二塊錢，每個月往家裡頭五塊錢，自己還能剩下來七塊。

年前轉正之後，顧明南的工資就漲到了二十二塊，在這年頭算是高薪職業了，畢竟像是顧三妹在回收站，沒轉正時才十塊錢，轉正之後也就十六，差距甚大。

顧明南認為自己是男人，賺錢養家是他跟大哥共同的責任，所以堅持自己的工資漲了，往家裡頭也得多給點，每個月上十塊錢，自己留下十二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