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106.給壽星爺治冒(5K啦)
王憶知道年們的打算,便說道:「你們要去擼榆錢?那帶上老師一起吧。」
擼榆錢要爬樹,雨後的樹多溜,他怕學生們從樹上摔下來,畢竟這些樹木都在山上,摔下來事很嚴重。
現在家長不在乎這些事,可王憶是老師必須得在乎。
王狀元卻在乎他的健康:「王老師不用,你要是喜歡擼榆錢那等你好了、病好了我再帶你去,榆錢能擼半個月呢。」
「擼完榆錢咱就擼槐花,槐花比榆錢好吃!」王凱積極的說道。
王憶翻白眼。
我是喜歡擼榆錢?我是擔心你們的小命!
這話不用解釋,他簡單的說道:「今天天黑的早,你們要去擼榆錢那就快點。」
島上樹木多的,榆樹、槐樹規模還可觀的。
路上他們上了王墨斗和一個王新國的青年,雙方便熱的打了招呼。
「王老師,這幾個皮猴子又犯錯了?領著他們去找爹娘?」
「不是,哈哈,我們一起去擼榆錢,你這裡什麼況?」
「噢,我去砍樹,支書說你沒有躺椅,讓我爹給你打一把躺椅,於是隊里給批了一棵榆樹的條子,我砍一棵榆樹去。」
王憶一聽相當。
王向紅這人老古板,可對他是真的好,發現他冒了就把自己躺椅給他捎過來暫用,這是又去找王祥高老木匠準備給他打一把新躺椅。
他們正好一路同行。
路上王墨斗給他介紹說這都是隊里自己種的:「壽星爺讓種的,就是解放后國家支援樹苗,然後壽星爺就說咱們要種榆樹和槐樹,隊里一起種了好些樹。」
「為啥呢?壽星爺說小鬼子侵略咱的時候老百姓的糧食都被搶走了,有榆錢的話榆錢就是糧食。」
「只不過那時候榆樹,解放後有了條件就種了很多,結果上了三年困難時期,那年真他娘邪門了,陸糧食絕收、海里魚蝦也!」
「還好那時候咱島上榆樹槐樹啥的都是十多年的大樹了,那年島上雨水很大,結果出了好些榆錢槐花。」
「咱當時不自己吃,支書發揚風格,還讓咱社員們裡省下一些來支援給吃不上飯的人家,就那一次,咱天涯島出名了,上了好些報紙,聽說連地高都表揚咱們!」
聊起這些往事,王墨斗滿臉的神采飛揚。
這是生產隊的榮耀。
王憶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以前隊里的景好?」
「嗯,景好,而且不是小好,是大好!」王墨斗高興的說,「咱支書有本事又為咱社員著想,最早時候支書還不支書,他剛回來初級社長,公社化后管理區主任,改生產隊又隊長。」
「不過咱總他支書,他就是咱島上爺們的書記,以前日子不好過,好些生產隊連飯都吃不上,咱隊里不管怎麼說從來沒著一個人!」
「對,咱隊里雖然沒有富得流油可也不死人,支書領著咱們奔小康,父子爺們齊心協力,咱隊里比其他生產隊要團結的多,而且咱民風也好,無無盜、路不拾、夜不閉戶。」王新國說道。
王憶問道:「可是奔小康沒那麼容易,我看著這兩年咱隊里景不太好。」
提起這個,兩人有些沉默了。
王墨斗猶豫了一下,說道:「這兩年其他生產隊鬧哄哄的,其實不好,咱生產隊反正,唉,景確實不大好。」
「沒錢啊,咱沒著可也沒多餘的閑錢,一個個窮的叮噹響,外面姑娘都不願意嫁進來來了。」
這是他的傷疤。
他已經二十八歲了,可還是沒有媳婦兒,已經老了。
「以前不是這樣,以前其他生產隊吃不飽喝不足,年輕同志都找人介紹到咱島上,那時候咱島上的爺們可以挑挑揀揀找個最好的,現在不行了。」
王墨斗喃喃的說著,越說越是緒低沉。
一時無人再說話。
時節到了,只要雨量合適,那植生長是很快的。
一夜大雨後好些榆錢長了出來,它們黃綠串,其形圓薄如錢幣,麻麻的生長在褐的枝條上,綠的滴著水,看上去就惹人喜。
隊里的年都是屬猴子的,王憶一個沒注意,他們已經嗖嗖嗖的爬上去了。
見此他急忙說:「哎哎哎,都小心點啊,剛下完雨很溜——哎哎哎,狀元你爬柳樹榦什麼?」
王狀元爬上了一棵柳樹,上去后抓著樹枝研究了一會,忽然拽下一用兜里小刀切了一段下來。
他著小柳枝用力扭了扭,一下子把中間的木頭了出來只剩下一段樹皮,然後就含在裡吹了起來。
聲音尖銳。
是哨聲!
王憶很新奇。
柳樹枝還能做哨子啊?他小時候怎麼沒見到小夥伴們玩這個?
噢,自己沒有小夥伴,那沒問題了。
其他人開始擼榆錢了。
這些年作風魯,直接將樹枝拽斷扔下去。
樹枝上是集的榆錢,形狀圓圓的、個頭小小的、綠綠的、邊緣薄薄的,乍看確實像新生的樹葉。
榆錢都是一簇一簇,中間會鼓出小圓疙瘩,王憶蹲下撿起一串聞了聞。
是大自然的味道。
但王凱了鼻子說:「誰放屁了?怎麼有臭味呀?」
王憶解釋道:「這臭味跟屁沒關係,是昨天晚上還有今天打雷了,雷電會用強大的能量將大氣中的氧氣變臭氧,臭氧帶著臭臭的味道。」
王墨斗聽后很佩服:「王老師真的有文化,還有臭氧這個東西呀。」
王憶說道:「對,臭氧相對氧氣而言屬於負離子,它會讓人覺頭腦清新,呼吸舒暢、爽快。」
「簡單來說就是多呼吸這個好,頭腦清新。」王墨斗說。
王憶點頭:「對。」
王凱趕使勁吸。
王憶看到了樹下的王新國,這個沉默寡言的青年:「你咋了?怎麼臉通紅?」
王新國猶豫了一下,湊過去低聲說:「王老師,你說這臭味會不會不是那什麼臭氧就是屁味?因為、因為我肚子不舒服,剛才放了一串連環屁!」
王憶面發白。
不用說了,隨著青年靠近他已經聞見味兒了。
他冷靜的憋住呼吸說:「不是,你的屁能影響多大空間?咱幾個都聞見這味兒了,就是臭氧的味兒。」
然後他走開了。
王墨斗選定了一棵榆樹,他往手上吐了口唾沫了,從后腰出斧頭對王新國點點頭:「來,就它了。」
王狀元跑過來看砍樹。
王墨斗揮揮手:「滾蛋,這活很危險,你給我隔著遠點!」
王狀元說道:「哥你來,你就是怕我待會擼你的榆錢。」
王墨斗臉紅了。
真實意圖被看了!
這年頭吃喝確實還是個問題,吃飽都不容易更何況吃好?
沒有白面白米,沒有鴨魚,這時候改善伙食就得靠老天爺賞飯。
春天榆錢槐花、夏天知了野果,秋天的栗子冬天的柿子,這都是外島老百姓期盼的食。
王墨斗砍樹后樹上的榆錢都歸他,摻和點玉米面和咸鹽糊餅子,這夠他們爺倆吃好幾頓呢。
他把王狀元趕走,王狀元說自己不稀罕,然後他看到有豬草,便拿出小刀砍了幾棵回去喂小豬。
王新國跟他說:「帶著雨水的豬草你曬一曬,別直接餵豬,豬吃了拉稀能拉死。」
年們換地方去摘榆錢,王憶只好跟著離開,他本想幫王墨斗一起砍樹,畢竟這是給他做躺椅呢。
忙活半個下午,年們摘了好些榆錢。
王憶領著他們回去。
雨已經徹底停了。
雲被吹走了,但看不見夕和藍天,因為海上濃霧氤氳。
回到聽濤居,年們積極的將榆錢放大盆里洗了起來。
王憶知道他們的意圖,故意抱著雙臂倚在門口說:「下午一直爬山爬樹的,你們是不是了?」
四個年滿臉驚喜的看向他。
滿心期盼的等著他下面的話。
下面的話來了:「待會回家先喝點熱水再吃飯,別因為了就狼吞虎咽,那樣傷胃。」
年們頓時呆住了。
我們、我們都的胃搐了,你跟我們說喝點熱水別傷胃?都這時候了我們還考慮傷不傷胃?
王憶暗地裡的笑。
不過開玩笑也得有限度,他又說道:「要不然這樣吧,你們別回家吃了,在我這裡吃……」
「好好好。」年們趕答應。
生怕答應的晚了王憶會改變主意!
大迷糊看見有榆錢,裡面有的榆錢是連同枝子一起摘下來的:島上都這麼辦,反正夏天樹枝會長出來,而扯下來的樹枝可以曬乾當柴火。
他升起火拿了一支榆錢多的樹枝放上去簡單的烤了烤。
柴火在榆錢上掃過,有獨特的香糯清甜滋味兒冒出來,這樣大迷糊立馬出來塞裡吃了起來。
王憶大開眼界:「榆錢還能這麼吃?」
大迷糊給他烤了一:「比生吃好吃,王老師,你吃。」
王凱說道:「糊榆錢餅子才好吃呢。」
王憶提議道:「那今晚咱們糊榆錢餅子吃吧,讓你們吃個夠?」
年再次呆住。
王狀元怒視王凱。
王憶想了想又搖頭:「家裡玉米面不多了,沒法糊餅子,要不然給你們做個紅燒排骨、燉個臘吃?」
「好好好。」年們一下子圍上去了紛紛點頭。
王凱問:「什麼是臘呀?」
王狀元用肘子點了他一下:「別問,是就行了!是就香!」
提起他想到了豬圈裡的小豬。
那可是他們的豬!
於是王狀元趕去收拾豬草,特意從昨天打的豬草里找的跑去豬圈餵豬。
之前王憶買下的排骨都掛在屋后風乾起來,這其實不適合做紅燒了,因為會有些柴。
而王憶用來做紅燒的排骨也不是從這些排骨中取下的,這些排骨一般不,它們是他平時吃排骨的一個來路解釋。
他的冰櫃冰箱里有的是排骨和,王憶每天都從冷凍往冷鮮里轉移,這樣味道不是很好了,不過好歹不用現拿現化凍的浪費時間。
這會他去取出一片排骨又弄了塊五花出來,決定紅燒排骨的時候也把五花給紅燒上。
對於飢腸轆轆的年們來說,排骨哪有五花香?
有調料醬在,不管紅燒排骨還是紅燒五花都是小事,簡單炒制加水燉就行了。
臘則被他做了筍乾燉臘,之前隊里有人給他送來了冬筍晾曬的筍乾,切開跟臘放一起加上佐料燉即可。
兩個鍋蓋掀開,兩個鍋里都是熱氣騰騰。
已經是夜幕降臨時分,海風吹霧氣上島嶼,整個天涯島變得漉漉起來。
這時候吃一鍋熱乎乎的燉泡米飯那真是渾舒坦。
王憶舀了一碗紅燒五花,這已經燜爛糊了,他讓大迷糊和年們吃飯,自己端著碗給壽星爺送去。
壽星爺自己住,他住的是座老宅,布局跟村裡其他人差不多,門口有一點自留地,裡面不知道種了什麼,如今冒芽兒了。
院子地基是石頭,不過天長日久的風吹雨淋也出現了泥土,幾隻抱窩在用爪子劃拉什麼。
屋裡屋外乾淨,這是隊里人自發來給他收拾。
大傢伙都尊敬老爺子,誰從他門口經過都往裡看一眼,看見掃帚倒了就進去扶起掃帚,看見有樹葉落了就進去掃掃地。
王憶端著碗進去:「壽星爺,我給你送一碗紅燒。」
上次聽濤居起隔斷牆的時候壽星爺是指揮,王憶請他吃飯來著,然後發現老頭特別吃,所以這次做了紅燒趕來送一碗。
壽星爺的咳嗽聲響起:「咳咳,耳朵不好使了,聽不清是誰了?誰啊?」
「我,祥文家小子。」王憶說道。
壽星爺推開窗戶看了看,又回去了:「是王教員啊,你怎麼過來了?咳咳,我昨晚被風吹著了,冒了,咳咳,渾懶得很,就不招呼你了,你自己拉個杌子坐吧。」
王憶說道:「我不坐了,我過來沒事,就是給你送點吃的,大米飯和紅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