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132.蛋換平價糧（5.5K）

又有一船平價糧送到，燈下聊天的社員興萬分。

但他們記得王憶囑託，對糧食沒有多說。

其他生產隊的人羨慕嫉妒恨，便紛紛去發問：「這是哪裡來的這麼多糧食？」

「就是，裝了一船呀，把城裡的糧管所搬空啦？」

王東卷了支煙炮仗塞裡，語氣淡然：「這才哪跟哪？城裡糧站有的是糧食，你們只要有糧票和錢隨便去買，現在糧食又不限量供應。」

「我們隊里這才買了多糧食？家家戶戶一分，一家分不到一袋子呢。」

「家裡斷糧了，哎呀，隊里終於把糧食買回來了，要不然過兩天娃娃要肚子呢。」

聽著這話外隊的社員一個勁撇。

你家娃娃要肚子？糊弄洋鬼子呢，你看看燈下面你們隊里娃娃鬧騰什麼樣，一個個簡直跟老虎野狼一樣，這吃不飽肚子的娃娃有這力氣鬧？

天涯島的社員臉上風輕雲淡，心裡其實高興又得意。

他們很外隊這些人羨慕的眼。

沒辦法，多年以來外島困苦，只有漁獲產出，不能自己產糧食、不能自己生產工，他們擁有的僅僅是尊嚴。

恰好以前講的是越窮越榮，天涯島一直很榮，結果這兩年社會風氣忽然變了，全社會奔小康、追求富裕，這樣就是越窮越丟臉、越富裕越讓人羨慕！

最後有木箱子搬上來，然後還有人問：「這箱子里裝了什麼？好香。」

王向紅也聞見香味了。

他狐疑的看向王憶，王憶低聲解釋：「城裡有賣燒的，我買了一點明天給學生們補補子。都是長個子的年紀，整天吃不進點油水可不行啊。」

王向紅默默的點頭。

領袖說過，兒才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未來，他也想讓孩子吃的飽飽的、長的壯壯的，但隊里沒有這個條件。

而且剛才燈下聊的時候他聽到了外隊人對自家娃娃們的讚歎，娃娃們充沛的力和逐漸好看的面讓外隊人很羨慕。

這樣王憶給學生加餐，他除了心疼王憶自己掏錢外只有高興。

就著海浪拍岸聲，王憶在聽濤居又是一夜安眠。

第二天一早，在廣播員慷慨激昂的聲音中，王憶打著哈欠爬起來。

五月，暖風渡海而來，吹的天涯島鬱鬱蔥蔥。

王憶推開門出去，幾縷春風拂面而過，海水淡淡的腥氣已經被草木的清香給住了，空氣很清新。

他深吸幾口氣，迎著朝開始打拳。

風過無痕，吹皺了一海輕紋。

早晨的海浪浩浩穿海而來，但是等它們到了岸邊忽然變得溫起來，拍打著礁石發出呼啦啦的脆響。

撥人的心弦。

照亮了海水，好些小魚兒浮出水面隨著波浪而跳躍，頓時有雪白的海鷗著海浪掠過，像呼嘯的戰機。

青山生青葉，青葉旁邊有清芽，碧綠的讓海島變得活潑、變得亮堂，變得活力十足。

大灶的煙囪冒起了煙，煙火味兒傳進王憶鼻子里，老黃圍著他轉悠著，讓他滿心安寧。

勺撓著屁訕笑走來：「王校長早啊，王校長又在練功？聽說滬都出了一個跟你一樣的功夫高手，你要不要會會他？」

王憶停下作問道：「滬都出了個什麼樣的功夫高手？你怎麼知道這事的？」

他還是昨天晚上才聽見有人在碼頭燈下聊這件事，怎麼現在連消息向來閉塞的勺都知道了？

勺說道：「就是個氣功大師呀，我聽人說滬都武林界給他起了個綽號電王！」

王憶暗暗翻白眼。

咋不電鰻呢？反正自己很會skr、skr。

勺沒跟他多聊，直接挽起袖子進廚房：「王校長我去忙活哈，今天早上給學生吃個啥？」

「嘶嘶，」他到門口吸了吸鼻子，「好香呀，這、這是什麼味道？熏烤的燒？這味道厲害了！」

王憶暗道你小子鼻子還尖。

他說道：「今天早上給學生們吃麵條，湯麵條！」

勺震驚：「湯麵條？校長你昨天又帶了回來？」

王憶點點頭：「對，不帶了還帶了，我掛屋后做風乾了，今早上下鍋的是燒。」

大迷糊里正在咀嚼。

近水樓臺先得月，他吃了兩條，這會裡就在嚼骨頭。

滷味店燒不多，王憶去的時候只剩下十四隻，他全給買了，留下兩隻自己喝酒、給王向紅家裡送一隻又讓大迷糊吃了一隻，剩下的十隻今早上全燉鍋里出高湯下麵條。

十隻燒現在都在大盆里，勺拉開蓋布一看，當場就流口水了。

大清早的看到這好東西，胃和都激了！

燒撕開來，盡量撕扯小條，這活要技，所以得是勺干。

王憶跟他說：「你要吃沒問題，我那邊給你和大迷糊留出來了，這灶臺里的東西你倆絕對不能，該是學生的必須是學生的！」

勺神魂顛倒：「不、校長我聽你的，絕對不，不過能不能嘗嘗湯？我、我也不是饞，對吧？我是……」

「你就是饞。」大迷糊說。

勺道：「不是饞，這做菜的大師傅總得試試菜……」

「行行行，可以嘗嘗湯。」王憶無奈。

勺把皮全給撕盡量小的條條，期間他肚子一個勁咕嚕咕嚕的，王憶在門外都聽見了。

跟灶臺里藏了個蛤蟆似的。

王憶看不下去了，回房間去拿了一塊豬頭和幾張薄麵餅塞給他：「你下鍋把這個熱乎一下，先吃兩口吧。」

勺一看豬頭眼睛亮了，他下意識想油乎乎的手，但沒捨得。

正好有麵餅，他就小心的將手在麵餅上抹了抹，又仔細的了一遍。

王憶叮囑他：「待會你做飯給我好好洗洗手！」

勺現在對他是言聽計從：「是、校長、是，您放心，您怎麼說我怎麼辦！」

架子在鍋里咕嚕著，熏烤的味道在高溫蒸騰下隨著水汽往外飄。

海風往哪裡吹，哪裡就是香味！

正在準備早飯的社員們看看自己鍋里的飯，一下子覺得不香了：王老師那裡有燒啊，咱隊里可是過年都吃不上燒！

學生們積極的往學校跑。

他們知道王老師從來不會虧待自己。

家長們的喊聲很一致：「快點跑！」

幾戶人家送走孩子彼此打個招呼：「他嬸子吃了？」

「沒吃，正準備做飯呢，讓王老師那邊灶上的味兒給饞的遭不住了。」

「王老師真有能耐，要不說人還得念書呢，大學生好，條件好、有本事，你看學生也能跟著他沾。」

「那是沾大了，王老師多厲害，給家裡娃一人一新裳，那裳子的針眼我看了，紮實、集，肯定是工廠里的好東西，不像咱這些家裡的，七八糟！」

「對呀，這裳可太好了，還帶著腰帶，那穿上神呢，昨天領著去走他姥姥，可把他舅家孩子饞壞了，饞哭了！」

架頭在鍋里燉著，勺用麵餅卷著豬頭蹲在門口一口一口慢慢吃，吃一口咧笑一下。

。

等他吃完了湯也熬好了，他去洗洗手掀開鍋蓋，找了最大的一個勺子來了一下子，一邊吹一邊說：「我嘗嘗這湯啥味兒。」

大迷糊說：「給我也嘗嘗。」

勺說：「你拿勺子啊——草，你怎麼拿了個舀子？」

高湯出來了分在兩個鐵鍋里，然後一大袋子三十公斤麵條，王憶分兩鍋下了進去。

這麵條學生不夠吃，他在倉庫里倒是還有麵條但不能無節制的往外給，於是他把星期天大迷糊用鐵鍋糊的玉米餅子全拿出來，碾碎了放湯里給加加料。

學生一人一碗麵條、碗底是一小的，於是一個早上教室里都是稀里呼嚕吃面的聲音。

上百號的孩子，沒一個吃過熏烤的滷味，這味道太香了，把他們吃的是神魂顛倒。

吃完飯不用刷碗。

碗都被的乾乾淨淨，不到的地方用手指往外刮，當真是一點東西不會留下。

這一大碗熱麵條下肚，學生們的力就起來了。

早上升國旗，學生們嘶吼著唱國歌，那歌聲滿島上飄！

中午頭他給助教們管飯，大餅卷豬頭。

這可把助教們高興壞了，拿到大餅把豬頭捲起來就往懷裡一塞，著急忙慌的回家去分。

王憶管的午飯是他們一家改善生活用的伙食，人人吃兩口，心滿意足一整天。

招弟、來弟姐妹如今是圖書管理員，也能跟著吃好飯，姐妹四個還是向自卑，們挨在了最後。

這樣正好，王憶從們家賺到的錢多，暗地裡會多給一份吃的。

另一個他把半個鹵豬臉和一隻燒用報紙裹起來塞給招弟說：「你去給小爺送過去，一定要讓他收下，讓他補補營養。」

他說的小爺自然是住在四組那斂嚴肅的老兵，名字王真剛。

老爺子是打過朝鮮戰爭、負過傷的人，王憶很尊敬他。

不過這人脾氣確實古怪，不好打道，倒是稀罕孩子，可能人到老了都喜歡活力十足、天真爛漫的小孩子，所以他就委託招弟去送東西。

招弟重重點頭，小聲說：「王老師你放心，我一定會送給過去。」

王憶拍拍的肩膀說：「行，去吧，早點回家吃飯。」

晌午頭家家戶戶吃飯，沒什麼人影。

青嬸子和丫鬼鬼祟祟而來。

王憶把準備好的東西給兩人：「那個兩位嬸子，你們周五給我的東西我去城裡讓人看了，都不太值錢，青嬸子你家的東西價值尤其小，我給你扯了點花布、買了個暖瓶。」

「丫嬸子你家的銅錢和袁大頭還行，一個能賣一塊錢……」

「一個能賣一塊錢？」丫倒吸一口涼氣，「咋這麼值錢？幸虧我沒給扔了，我沒捨得給留下了，現在一個值一塊錢？」

王憶點點頭：「對，我給你捎了三斤大白兔糖、捎了兩包的，另外還剩下十塊錢，你看你是要錢還是要糧食？現在倉里有平價糧……」

「要糧食要糧食。」丫急忙打斷他的話，「你這裡有乾麵條？這個要多錢一斤？」

乾麵條是好東西，保存期長、下鍋做飯簡單而味道也可口，在這年頭算是主食中的小鮮。

王憶說：「乾麵條不多了，跟特等價錢一樣，一斤換一斤。」

「那還是給我換特等吧。」丫猶豫了一下改了主意，「乾麵條是好東西，可自己用麵搟麵條能更出貨。」

青嬸子不甘心的問：「我家的老件不值錢？」

王憶苦笑。

相對來說確實不值錢，袁輝都不好意思往冠寶齋收——他畢竟是個打工的，收東西終究說不過去。

他看著青嬸子滿臉失又於心不忍，說道：「嬸子這樣，你家裡有蛋吧？我學校里可以收蛋……」

「王老師你這裡收蛋？」一個糙蒼老的嗓音從門外響起。

是老木匠王祥高來了。

青嬸子和丫趕收起東西準備走。

王祥高見此不樂意了：「你們倆娘們怎麼了？看見我跟耗子看見貓一樣，怎麼還躲躲藏藏的？你倆在這裡有啥見不得人的事？」

丫賠笑道：「他大爺瞧你這話說的，我們跟王老師能有啥見不得人的事？」

聽到這話青嬸子忍俊不：「就是，我倆老娘們跟王老師能有啥？就算我倆想有點啥，人王老師能想嗎？人王老師以後要娶個天仙的！」

王祥高說道：「那你倆跑什麼跑？」

「他們賣給我幾樣老件，怕讓人知道了說是投機倒把。」王憶把真相說出來。

王祥高給他送過震，他回送過酒和木工工箱，所以不怕他知道這種事。

果然。

老木匠聽了後面不變，他說道：「噢，這樣，我還聽著王老師你這裡收蛋？跟收購站一樣收嗎？」

王憶點頭：「對，一樣收，或者來換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