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142.王老師，救救孩子吧（周一求票哈）

清晨雨水潑灑，清洗著天空，清洗著山石，似乎也在清洗著海洋。

大膽蹲在門口吃面，裡稀里呼嚕但擋不住說話的聲音：

「這民兵跟主力部隊的兵就是不一樣，那個徐橫同志真厲害啊，我草，我跟比劃了五次，前面兩次是明著的，讓他一下子就制住了！」

「後面三次暗著來，他讓我襲他，你猜怎麼著？」

「還是被一下子就制住！」

王憶說道：「那你就說你不管怎麼跟人家干，都是被一下子給制住，這怎麼還分兩回說呢？」

大膽沒理他的話，而是放下碗出無奈的表自顧自的說道：「我不可能是個爛貨吧？我訓時候跟教練過的，沒幾個教能打過我啊，為什麼徐橫同志總能一下子就放倒我？他會氣功啊？」

王憶說道：「你過來我告訴你一個。」

大膽湊上來：「他是不是練過什麼功夫？」

王憶低聲說：「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有時候比人與狗之間還要大！」

大膽看了眼老黃。

老黃如今被養的膘壯、上黃油亮，偶爾打個哈欠出牙齒，蒼白鋒利！

他覺得王憶說的對。

因為他覺自己一下子恐怕放不倒老黃……

這時候王狀元急匆匆跑上來，踩著地上水花啪啦啪啦響。

跑到跟前他急剎車，蓑甩出好些雨滴。

大膽趕護住碗大聲罵：「草你娘，慌慌張張幹什麼？都當幹部了怎麼沒有……」

「劉大彪來了！」王狀元急匆匆的說。

大膽下意識的放下碗筷沖雨幕中。

王憶也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王狀元對王憶點點頭：「王老師，劉大彪來了，開了一艘油船來的，我在海邊趁下雨找野鴨蛋，然後看見他了，現在支書過去了。」

王憶顧不上穿蓑，冒雨就往外走，大迷糊放下碗跟了上去。

王狀元趕忙把自己蓑下來遞給他。

劉大彪被攔在了碼頭上。

他在碼頭的這邊，王向紅在碼頭的另一邊。

他後站著四個彪形大漢。

王向紅這邊只有自己一個人。

可是劉大彪沒敢彈。

王向紅手裡掐著一把槍，上了刺刀的56式半自步槍。

刺刀已經撐開了。

雪亮。

雨水落在刀刃上立馬落下，落在紅褐的槍上也落下去。

劉大彪說：「支書，我再說一遍，我不是來找事的，我就是想跟你們王老師談一談！」

王向紅不說話，目在對面幾個人的臉上挪移。

整個人一不，就像雨中矗立著一尊雕像。

四個彪形大漢蠢蠢，他們認為自己能在一個回合撂翻這種泥子老農民。

哪怕老農民手裡有槍。

王憶帶著大迷糊匆匆而來，他後頭是大膽。

大膽之所以耽誤了行程是路上吆喝了幾聲，十幾條漢子氣勢洶洶跟在他的後頭。

有的手裡是斧頭，有的是魚叉，有的是砍刀。

四個彪形大漢老實了。

大膽到了碼頭加速越過王向紅衝到了劉大彪幾人跟前。

他起膛幾乎跟劉大彪撞在了一起，滿臉兇悍：「喂，你來幹啥？找事啊？」

劉大彪笑道：「別誤會，我來拜訪一下王老師，你看你們這是什麼待客之道？」

「你也算是客人啊？」大膽不屑的笑了起來。

劉大彪說道：「王隊長，我或許不是好的客人，但我願意以客人份來拜見你們主家，這講禮貌。」

「你要明白，我想要見王老師不是必須來拜訪，也可以在他外出去縣裡去市裡的時候找他，只是那樣可能有些冒昧，不太有禮貌。」

這是很直接的威脅了。

大膽面大變：「我草，你什麼意思……」

「他什麼意思？他意思是王老師總有一個人外出的時候，他可以帶人給截了王老師的道。」王向紅走上來，把步槍塞給大膽。

他看向劉大彪說：「你們這裡五個人，我現在一個人一條槍就能捅死你們五個。」

「現在隊里有柴油桶，我把你們五個一起倒上柴油燒掉最後塞進一個桶里，再用磚頭水泥封了桶口扔進海里……」

他慢慢的說著這些話，用眼神掃著後面那四個漢子：「四個外鄉人罷了，哪年海上不得丟他百八十個？」

劉黑子聽到這話然大怒：「我草，老頭你真兇啊，來來來，我就在這裡站著你捅了我……」

大迷糊劈手從大膽懷裡搶走槍，兩步突刺上去就捅人！

照著膛捅的！

劉大彪果然彪悍，眼疾手快一個橫撞撞在了大迷糊上，將大迷糊給撞下了碼頭。

刺刀從劉黑子口劃過。

劉黑子心裡咯噔了一下子。

我草了這都是什麼人？怎麼守著這麼多人真敢下手而且是下死手？！

他並不懷疑那青年剛才的殺意，不是劉大彪將青年給撞開，他今天就要死這裡了！

另外三個人也被大迷糊這一刺刀給挑出來一冷汗，他們趕把傢伙什掏出來，三把鋒利的匕首齊刷刷出現在雨中。

礁石上的漁家漢子們見此立馬舉著武往前沖：「乾死他們！」

王向紅果斷一揮手，剛跑上碼頭的漢子們又停下。

王憶去把大迷糊拉上來。

大迷糊這個人可以，有事他真上，要捅他真捅。

然後他沒說話，只是在旁邊獃獃的看。

大雨，對峙，碼頭，漢子，刀槍棒。

風起雲湧，風急浪高。

殺氣十足！

他在82年習慣了安逸與淳樸，以為這就是一個簡單的年代。

他想錯了，其實22年才是一個簡單的年代。

這是82年，83年的前一年，這一年的神州大地很混的，就像昨天虎刀說的，他一個跑車的隨帶著刀槍是很常見的事。

自從王憶到來多數待在封閉的天涯島上，他忘記了這年頭民間械鬥是很常見的事，這年頭有些村子械鬥都會出土炮和機槍！

以往他聽王向紅不就要民兵隊做好戰鬥準備還覺得他有些誇張、有些軍事教條，但現在看看昨晚抓的三個人都帶著槍而現在對面四個人隨手就能出匕首，再聯想他剛經歷的搶劫殺人案——

實際上王向紅的反應從未過激，只是王憶不了解這個年代而已，他把這年代想的過於田園詩詞化了。

劉大彪看見他獃獃的站在後頭，又聯想他的大學生份，本能的覺他就是個草包秀才。

只會讀書，什麼事都不的秀才。

於是他決定從王憶上下手，便招招手說：「王老師，我今天來拜訪你，你看你一個人民教員，就是這麼對待上門的客人呀？」

「我有點事想跟你談談，咱們兩個面對面談談吧？你看我在你們地盤上，你們不至於還害怕我會對你怎麼著吧？」

王憶走上前來說道：「我們有什麼好談的？我們甚至不認識！」

劉大彪笑道：「咱確實不認識，不過你和我哥認識，我哥是劉大虎，之前跟你有誤會，本來你倆就是趕海時候起了點衝突，結果鬧到最後鬧把我哥送進看守所三個月，這鬧大了啊。」

他又說道：「哦，不過你別誤會，我哥進看守所那是他咎由自取，人民政府沒有冤枉他，他晚上拿著兇進你們生產隊，這不是找事嗎？」

「你也這樣。」王憶說道。

劉大彪一愣：「什麼這樣？」

王憶指向他後頭幾個人。

幾個人手裡都有武。

劉大彪轉頭一看吼了一聲：「都收起來，幹什麼玩意兒呢，咱是來上門做客的，你們這是幹啥？嚇唬人嗎？丟人現眼的！太沒有禮貌了！」

他回過頭又笑了起來：「你可能不了解，我不是打漁的，我年輕時候就買了車跑貨車。」

「現在跑貨車很難，路上太了，真的，你可以找公安同志打聽，我們跑貨車的都帶著刀子棒，不是為了傷人，這是求一個自保！」

王憶說道：「帶著槍也是為了自保？」

劉大彪一聽這話笑的更歡暢了：「我那三個兄弟都在你們隊里？都讓你們給抓了？」

「你承認了，昨天襲我還有進我們生產隊殺狗傷人的三個人都是你的兄弟？」王憶接著問道。

劉大彪臉一沉：「他們傷了人？媽的，我就知道他們會惹事！我就不該領著他們來咱老家！」

「我那三個兄弟里有兩個是鮮族人，好吃狗，這個你在東北待過應該知道，鮮族人最吃狗了，他們來了得知你們隊里有狗就想來狗吃，我沒看住他們仨，這是我的錯，我向你們賠禮道歉！」

他甩甩手，劉黑子去船上拎下來個盒子。

大膽指著他說道：「你別！你拿下來的是什麼！」

劉黑子說道：「是茶食點心啥的，都是俺彪哥給你們買的道歉禮。」

劉大彪說：「對，我今天過來就是找你們道歉的。」

王憶說道：「道歉的事先不著急，你是怎麼知道他們三個在我們這裡的？還是說你知道他們會來襲我們生產隊，所以今天早上直接奔著我們來了？」

劉大彪說道：「嗨，王老師你這是啥話？我要是知道他們仨做這種壞事，我肯定攔下他們呀！」

「至於我怎麼知道他們仨在這裡？其實昨晚我一看他們仨找不到了，我就擔心他們惹事，你是不知道啊，我這三個朋友是關外人，子野，不跟咱漁家子弟一樣老實文明。」

「我起初以為他們去多寶島看電影了，結果去了多寶島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有一個跟你起了衝突讓你給綁起來了！」

「我知道肯定是他犯錯了，所以趕來找你們道歉，希你們看在咱都是鄰居份上給我個面子，放他們一馬。」

「我向你、向王支書保證，我會馬上帶他們離開咱老家，繼續去干我們的活、跑我們的貨運！」

王憶說道：「我給你面子，可是你不用跟我們保證，跟公安同志保證吧。」

「他們隨帶刀又帶槍，你說晚上進我們生產隊又殺狗又傷人，這種事無論如何得報警理了。」

「別，用不著，真用不著。」劉大彪向他賠笑，「咱別驚公安同志了，王老師，這事確實是他們不對。」

「這樣，你看他們殺了狗我賠、傷了人我也賠，該賠醫藥費賠醫藥費、該賠營養費我賠營養費，我全賠！」

他臉上帶笑心裡已經不耐煩了。

媽的一群熊包屎包，平時吹六哨、五馬長槍、提溜算卦的啥也能，說的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捉鱉，結果讓去村裡殺個狗、個東西就完犢子了。

王憶搖頭：「不用賠，聽公安同志的安排吧。」

劉大彪勉強笑道：「用不著，咱老家的事不都是自己私下裡解決嘛，啥時候還興報公安了？」

他又對王向紅喊：「王支書，咱隊里的事都是小事，不都是自己商量著解決嗎？用不著去報警報公安吧？這傳出去讓其他生產隊的聽了不好，整的好像咱自己辦不了事似的。」

王向紅說道：「咱商量著解決？行，按照海上的規矩砍他們一隻腳！」

劉大彪急了，說道：「王支書你如今怎麼變這樣啦？外頭誰不知道您老人家最老實本分、最仁慈善良？」

「一直到現在我們隊里還傳著一件事，就是62年冬，我水旺叔、水興叔家裡了災荒實在沒吃的了，來你們隊里魚糧食，結果讓你們給逮住了。」

「當時哪個隊里都缺食、那年災荒鬧的厲害呀，到了冬天沒吃的能凍死人，所以各大隊都把吃食看的很死，誰敢來糧食就打斷手腳。」

「當時我水旺叔和水興叔被抓了后害怕，可你不但不讓你們民兵打人，還管了一頓飽飯，吃的是鐵鍋雜魚糊餅子，最後臨走的時候還給他們一人半袋子地瓜干、榆錢面，只說了一句『都是讓肚子給的、都是可憐人』……」

說到這裡他哽咽起來，表現的很有：

「您的名可是一直在咱外海飄著呢，都說你與人為善、行善積德，您是大善人，現在怎麼能因為幾個外鄉人不懂咱規矩來狗就要打斷他們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