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是臘月裏難得的好天氣。

    桑媽媽帶著雙憐過來給薑暖請安。

    雙憐來到這府裏也已經一個多月了，和初來時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雖然穿的是淺裳，也沒有十分打扮，看上去也是小康人家的姑娘。

    “雙憐倒是有幾分像當初咱們在登州時西院兒老萬家的三姑娘。”薑暖笑著向桑媽媽說，“隻是個子比高些。”

    “我看著也有幾分像，隻是雙憐更白淨些。”桑媽媽也說。

    並沒有因為雙憐婉拒和韋玉的親事而不高興。

    畢竟是終大事，不好強求的。

    雙憐笑了笑，沒說話。

    在薑暖麵前不大吱聲，很是順乖巧。

    薑暖笑著問：“你進府有一個多月了，可還住得慣嗎？”

    “有勞夫人問，這裏什麽都好。”雙憐說。

    “我聽桑媽媽說你為福伯服孝，真是孝心可嘉。”薑暖說，“當初在進京的路上，老人家過世了。

    那個時候公爺無分文，隻好把他葬在了代州。

    後來也想過遷墳京，更方便四時祭奠。

    但又想著最好能找到你們家裏人，好將福伯葬祖墳。

    如今天寒地凍的，實在沒辦法。公爺前些日子還說，等到天暖了，就把福伯遷回去和你祖母合葬。”

    “公爺和夫人這麽想，當然是好意。可一來我是兒家，並不知道我家的祖墳究竟在於何。

    隻知道當初我父母離開登州幾年後回去上墳，便已然找不到了。

    想是被人把地占了，隻好不了了之。”雙憐說道。

    “那既然是這樣，就把你父母的墳遷到京城來吧。”薑暖說，“不然你祭奠著也不方便。”

    “夫人一片好心，不該辜負的。可若是公爺派人去找，必然要驚我舅母他們。

    雖則是我這當小輩的不該說，但我舅母一家實在難纏得很。

    當初我父母執意不肯進京投靠，也是不想給公爺添麻煩。

    若是他們知道我來了這裏，便也立刻如吸的蠅子一般撲上來。

    至於我祭奠父母，遙祭也是一樣的，要的是心誠就夠了。”

    薑暖聽了的話，想了想說道：“既然這樣的話，就先放一放吧！等到天氣好了再說。”

    雙憐雖然不曾細說，但聽話裏話外的意思，這舅母很不是個東西。

    父母都已經不在了，舅舅舅母一家又非善類。

    不想讓霍家招惹上這樣的無賴，也有可原。

    畢竟那一家子真要湊上來，雖然多半不至於真怎麽樣，卻也難免要被歪纏一氣。

    薑暖也是為了雙憐著想，萬一舅舅舅母撒起潑來，說定北公府拐帶良家子，而雙憐確實是私自上京來的，難免會鬧得滿城風雨。

    霍恬如今樹大招風，當然要惜羽才行。

    桑媽媽也說：“所謂腳的不怕穿鞋的，那些泥子無賴兒還是該遠著些才是。”

    薑暖見雙憐言又止，便笑著問：“你有什麽想說的，隻管說就是。”

    雙憐微微紅了臉，說道：“我是想著進府也這麽久了，不能整天就這麽白吃白住。

    想讓管事的媽媽們給我分配派點兒活計，可是們都說不我幹活。

    我這幾天都有些吃不下，睡不著。所以想求著夫人，讓我在這府裏有個事做，我也好安心。”

    薑暖聽了就說：“不怪們不給你安排活計，本來你的份也特殊。

    你算不得這府裏的下人，又是福伯唯一的後人，們哪敢指使你幹活呢？

    我也一直沒問你到底有什麽打算，原想著等過了年再說。

    既然你今日提起來了，那我就問問你有什麽打算吧！”

    “我一個弱子無依無靠，進京來就是投奔夫人您的。

    夫人給我飯吃，給我穿，對我便是莫大的恩惠了。

    我隻求夫人能讓我留在這府裏做個下人，免去我飄零之苦，雙憐就知足了。”

    “供你吃穿，收留你，這都是我和公爺應該做的。

    福伯曾經救過公爺的命，就憑這點，我們養你一輩子都是應該的。”薑暖說的是真心話。

    誰想雙憐聽了卻拚命搖頭，說道：“夫人，我爺爺本就是霍家的下人。

    奴仆護主天經地義，又怎麽能把這當做恩義？

    若我祖父在天有靈，知道的後人以此作威作福，又豈能心安？”

    說了這樣一番話，不讓薑暖刮目相看，對更有好，歎道：“你不愧是福伯的孫，有這樣一副襟，真人佩服。”

    “夫人實在是太過獎了，我不過是個鄉下丫頭。隻不過從小家裏父母便是如此教導，說做人要懂廉恥。”雙憐赧地笑了笑說，“隻不過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靠著我祖父和公爺的主仆分，能讓我有個立之地，我便謝天謝地了。”

    “既然你想留在這府裏，那我就全你吧。”薑暖說，“你也知道我跟前的鈴鐺馬上就要生了，原本我還想著等過了年再選個人補進來。

    如今就給了你吧！你有什麽不明白的隻管問墜子，也不用怕犯錯，誰都不是聖人。”

    雙憐聽了自然高興，又像薑暖道謝。

    桑媽媽也說：“這個差事不知道有多人想要呢！

    我看這丫頭很是伶俐，想來要不了多久就通上手去了。”

    薑暖邊的大丫鬟，比一般人家的小姐還要福。

    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也每天都有廚房給專門做。

    更不用提每個月的月銀和逢年過節的賞賜。

    薑暖是想著讓雙憐在自己跟前當幾年拆差，然後再給尋個好婆家。

    況且又不是賣府的，不是奴籍，這就又比一般人高出許多了。

    嫁人的話，雖然進不了高門大戶。

    可是尋一個本本分分的人家，做正頭夫妻，又有定北公府照應著，不用想，也是好日子。

    隻是往後的打算，也並沒跟雙憐說，畢竟這是以後的事，還要幾年呢。

    “墜子，你先帶雙憐下去。跟說說咱們屋裏平常都是怎麽個況，好讓心裏有個底。”薑暖說。

    墜子答應一聲，笑著拉起雙憐的手說：“我剛好要到後院兒去，咱們兩個邊走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