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緩緩直腰板，毫不客氣的道：「學生等人不敢說比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厲害，但學生等人敢斷言，學生等人比現在朝堂上的袞袞諸公更了解大宋。」

  寇季笑瞇瞇的道：「比我也了解？」

  范仲淹遲疑了一下，低聲笑道：「學生等人比先生更擅長治理地方。」

  寇季哭笑不得的道：「你們啊，就是欺負我沒有外任的經歷。但是真要比起治理地方，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范仲淹笑了一下，沒有說哈。

  寇季唏噓道：「雖然朝堂上袞袞諸公不如你們了解地方，但朝堂上袞袞諸公還是存在優點的。(5,0);

  遇到大事，朝堂上的袞袞諸公會穩如泰山，而你們卻未必。

  就像是蘇洵，當初我擢升他為渤海府知府，他居然不敢要。

  最後還是跟我索要了一個包拯，才勉勉強強趕去赴任。

  文彥博、張方平、韓琦等人資歷都太淺。

  即便是如今進到了汴京城為，也很難鎮得住手下一幫子員。

  你們所有人當中，也就是你資歷夠格。

  朝堂上為，不看本事，也得看資歷，看功勞。

  若是你們一個個寸功未立，也沒多資歷，只是憑著本事朝，上面的人或許不會說什麼。

  可下面的人肯定不服。

  你覺得你本事不低，下面的人也覺得自己本事不低。

  難道朝廷要在下面人不服你的時候，給你們擺一張擂臺，讓你們撕殺一場？」

  范仲淹聽到此話，沒有言語。(5,0);

  若是以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說一句『有何不可』，可現在他不會這麼說。

  因為朝堂上所作的每一件事，都關係到千千萬萬黎民的生計。

  朝廷擺一張擂臺，讓兩個員撕殺，一教高下，看似能為朝廷選出賢才。

  可底下的百姓呢？

  他們是兒戲嗎？

  他們是一條條命，不是誰賭桌上的籌碼。

  亦不是可以拿來供人較量的。

  但凡是能把百姓擺在賭桌上的人，心裡大多都沒有百姓。

  心裡沒有百姓的人，憑什麼當百姓的父母？

  寇季見范仲淹不言語，就知道了范仲淹已經理解了他的話，他慨著道：「人心裡一定要有敬畏，員們心裡更應該有。

  員們心裡的敬畏不是家，而是百姓。

  所以你們自信一點，我很欣賞，但一定不要拿百姓的命當作兒戲。(5,0);

  你朝為可以，但是他們還欠缺一些。

  還得歷練。

  像是蘇洵，說也得給我任職兩任知府再說。」

  范仲淹心裡已經認可了寇季的話，但想到了蘇洵給自己寫信時候的張狂之語，他還是忍不住道：「就怕蘇洵不樂意……」

  寇季瞥了范仲淹一眼，不咸不淡的道：「他有什麼不樂意的？一個渤海府知府就讓他得意忘形了？

  我現在幫他謀一個戶部尚書，他坐得穩嗎？守得住嗎？

  上萬萬貫錢財每日裡從他眼中流過，他能合理的將每一文錢，花到它該花的地方嗎？」

  這些話，不需要蘇洵回答，范仲淹就能替他回答。

  范仲淹苦笑著搖了搖頭，道：「他恐怕不能……」

  別說是蘇洵了，就算是他范仲淹，要合理的安排好上萬萬貫錢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寇季冷哼了一聲道：「既然不能，就乖乖的在地方上沉澱，別好高騖遠。你跟他們經常通信，你將我的話告訴他們。(5,0);

  他們若是能讓治下的地方超過江寧府。

  他們要什麼，我給什麼。

  若是不能，那就給我乖乖的趴著。

  什麼時候用他們，什麼時候他們夠格了，我自然會調遣他們京。」

  「超過江寧府？本不可能！」

  范仲淹一臉驚愕的道。

  寇季瞥著范仲淹道：「古蒙府、瑯邪府或許沒機會，但是渤海府一定有機會。的就看蘇洵怎麼做了。」

  一個通著數千里疆域的商業樞紐，一個通著大半個大宋的商業中轉站，其中的潛力是無窮的。

  江寧府固然繁華。

  可江寧府已經發展到了一個瓶頸。

  而渤海府的發展才剛剛開始而已。

  范仲淹不太相信寇季的話，搖著頭道：「渤海府如今雖然有許多客商駐足，但移居到渤海府的客商之又。

  渤海府能看到的只是浮財，而非落地生的錢財。」(5,0);

  寇季盯著范仲淹道：「那我要是允許蘇洵在渤海府開設稅所，順便讓一字子鋪在渤海府建立分鋪呢？」

  范仲淹一愣，默默的盤算了一下，急忙道：「那渤海府有在商稅上超過江寧府。但是基上還是比江寧府差了一些。」

  寇季淡然道：「所差的無非是教化和底蘊。底蘊只能慢慢積攢，但是教化上我卻能幫他一把。

  只要教化和歲收上去了，底蘊積攢也就快了。」

  范仲淹沉聲道：「渤海府大多百姓都是罪籍，大興教化，也得十數年才能見果。想比上江寧府數百年的積累，本不可能。」

  寇季笑著道：「事在人為，就看蘇洵怎麼做了。」

  范仲淹狐疑的看著寇季。

  寇季笑著道：「你們翻譯的那些書，有好多都沒有面世。蘇洵想要的話，我可以讓它們提前面世。」

  范仲淹驚恐的道：「那些書裡面，可有許多跟聖人言論相違背的，若是傳出去了，那可就不得了了。(5,0);

  蘇洵到時候恐怕會為眾矢之的。」

  寇季失笑道：「活人還能讓尿憋死？想辦法將它們和聖人言論聯繫在一起，再找一些大儒背書，就說是從聖賢言論中研究出來的，打著聖人名義去傳播，難道也不行？

  再不行就說是我小寇公寫的。

  我好歹也是大宋有的能人，寫一兩本比較厲害的書，不過分吧？」

  范仲淹角搐著道：「那是一兩本嗎？」

  寇季哈哈笑道：「可以將那些啟蒙的書，劃分到我名下。剩下的那些衍生出來的東西，可以歸於你們名下啊。

  你們可是我的學生，你們從我的書里研究出一些不同的東西來，不過分吧？」

  范仲淹一臉恥的道：「可那是西方大儒們著出的書，我們若是冒名頂替，會不會太……」

  作為一個讀書人，對剽竊他人著作果，有嚴重的牴心理。

  寇季笑著道：「你多慮了。我們也是為了讓學問更好的傳播出去。我們也是為了讓百姓們知道，世間的學問有多廣博。(5,0);

  後世人知道了此事，只會讚揚我們用心良苦。

  至於外人指責我們剽竊，誰在乎呢？

  難道你還想讓那群外人奉你為聖不？」

  范仲淹果斷搖頭。

  開玩笑。

  那些人在范仲淹眼裡，都是蠻夷。

  誰願意去給蠻夷做聖賢？

  那得在大宋混多失敗，才跑到蠻夷堆里去稱王稱霸。

  「那不就結了？」

  「可冒名頂替，學生實在是難以接。」

  「那你不承認，也不否認，不就結了。實在被人問急了，可以說是我寫的。」

  「先生還真是……」

  「厚無恥對吧？」

  寇季笑著問道。

  范仲淹乾一笑，「學生可沒說。」

  寇季鄙夷的道：「但你就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