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允嫣面一言難盡。

顧修堇看著底下的夫妻二人進了酒樓，解釋，「前面裘世子來找我，說世子夫人急須藥材……和人談事最忌諱暴弱點，裘世子坦言，可見已迫在眉睫，世子夫人應該病得重。如今還能出門，定然是一日不止用三株的。」

聞言，蘇允嫣才瞭然他那句裘世子真捨得的話。

一天至需三株，一株兩千兩，往後還要漲價，就這還能多吃，可不就是大方麼！

顧修堇又問，「你要下去見他們嗎？」

蘇允嫣剛想說不去，就見底下門口又來了一架眼的馬車，這馬車知道啊，正是林毓所用。

那邊人剛到，林毓就追來了，這世上哪兒有這麼巧的事？

當即眼神里興緻頗濃，「我姐姐姐夫到了，合該去打個招呼。」抬步出門，余瞄到顧修堇站在窗前含笑看著自己，有些不自在，清咳一聲，「你不是還沒用膳麼，我先去一下，很快回來。」

凡是顧修堇約出來，他一定是不在的，每次都是在蘇允嫣用完了飯菜之後他才進門，一開始還覺得是顧修堇爽約。後來便也悟出來了，這該是因兩人不，一起用膳難免彆扭，他故意留自己吃，堪稱心。

想著這些，蘇允嫣出了門，問了夥計，得知二人進了三樓的肆號包間，當即緩步過去敲門。

「進來。」

裘季溫和中略冷淡的聲音傳來，蘇允嫣推門而，笑道，「剛才看到你們過來，特意過來見見，姐姐能出門，該是已大好。想來也不用再琢磨繼室人選，能安心休養了。」

前面半句話聽著還像樣，後半句聽著就覺得刺耳。

李秋月對妹妹手，說起來是理虧，做的時候不覺得，事後再讓人說起，難免惱，「過去的事還提它做什麼？再說，我不也補償你了嗎？」

蘇允嫣搖搖手指，「說的冠冕堂皇，你那是為了我嗎？你那是為了自己！現如今你已然能出門，難道不是得償所願？」

李秋月蹙眉，「你是故意來找我吵架的？」

本就虛弱，上了脂后添了幾分亮，離得近就看得出還在病中。看生氣，裘季心疼不已，「秋語，你姐姐病還沒好，彆氣了。」

蘇允嫣冷哼一聲，「我是真想好好過來跟你們打個招呼的，誰知道姐姐又倒打一耙說什麼補償……」

李秋月冷聲打斷，「安西侯夫人，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我，你能有這門婚事？」

聽著這話，蘇允嫣面奇怪，「說得好像安西侯聽你的吩咐似的。看你對這婚事這樣不平，有本事，你倒是讓安西侯退親啊！」

李秋月：「……」

裘季：「……」他們要是指使得安西侯，也不必花大筆銀子買葯了。

剛想到買葯，就聽蘇允嫣道，「勸他退親你們大概做不到，我勸他不賣葯給你們，大抵還是能的。剛好顧修堇就在隔壁，不如我……」

起就要出門，李秋月撲了上來，一把抓住胳膊，「別！」

看作這樣利落，蘇允嫣有些驚異，「姐姐果真大好了？」

恰在此時，外頭有人敲門，丫鬟稟道，「夫人，林五小姐來了。想要探您。」

李秋月看向門口，眼神里閃過一抹冷意，極快，要不是蘇允嫣一直盯著，就沒發現。

那邊裘季已經道，「請進來。」

聞言，李秋月垂下眼，沉聲道，「我們姐妹之間的事都是家事，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過去坐好！」

蘇允嫣早就期待林毓找上門，哪兒還會糾纏，方才幾次三番提及李秋語痊癒，興許外頭的林毓已經聽到，實在好奇得知李秋月不會死後，又會怎麼做！

剛剛坐好，門從外面打開，一素衫的林毓含笑進來，對著裘季一福，「得知世子這這兒，特來多謝世子上次護送之事。」

「順手而已，五小姐不必如此。」

語氣冷冷淡淡，是李秋月出聲。

林毓似乎沒察覺到的冷淡，對著李秋月又是一福，笑道，「前頭聽說世子夫人病了，我還特意買了一株葯送予世子，如今見世子夫人大好，我也放心了。」

蘇允嫣一臉茫然：「……」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裘季：「……」要遭！

這事他還沒來得及跟妻子說，也是因為藥材用不上，他沒放在心上。

李秋月頓時蹙眉，「最近我的葯都是安西侯府中送來的，只有一種。」看向裘季，疑：「林五小姐送了什麼葯？」

裘季：「……」

林毓一個庶出，能夠拿到那種葯本就證明了的拳拳心意。當時裘季見一副自己不收就不安心的模樣，才順手收下了葯的。並不是因為對妻子病有效才收，當時不覺得此事有什麼不對，只是不想辜負人家一番心意，這時候想起來，怎麼就是覺得心虛呢？

他咽了咽口水，「是一株百年以上的藥材，當時我順手收了，回頭就忘了。」因為心虛，他盡量說得輕描淡寫。

邊上的林毓垂著頭，看不清的神。

李秋月似乎沒看出來他的心虛：「現如今別的葯於我無用。既然貴重，於林五小姐來說應該來之不易，還是還給人家吧。」

一句「人家」，徹底將林毓劃分開來。

林毓再次行禮，「我以為會對世子夫人有用……」

李秋月閑閑打斷，「兩大侯府為我尋醫，林五小姐實在多慮了。我夫君幫你，也是看你可憐，順手而已，你實在不必多想。」

語氣態度都很正常，甚至堪稱和善。但蘇允嫣卻從裡面聽出來一高高在上的蔑視來。

說藥材於林毓來說來之不易，還將林毓與兩大侯府相比，又說可憐，可不就是蔑視麼？

蘇允嫣端著茶杯，看的津津有味。

可惜林毓從頭到尾沒有反駁，也沒強調自己找藥材多難，只道，「是我多事，不過，夫人能好起來，我是真心高興的。」

李秋月自然不信，可這姑娘怎麼說都不生氣像是沒脾氣一般，頓覺棘手。想著這些，也就沒注意到邊上裘季對著林毓歉然的目。

一直旁觀的蘇允嫣將眾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林毓這招以退為進……不就來道謝，不過是想要拉近和裘季的關係。

李秋月越是咄咄人，裘季便會愈發歉疚。在李秋月這裡林毓不用爭，只要委屈，就已經達到目的了。

蘇允嫣若有所悟。

那邊林毓對著蘇允嫣也一禮，「李姐姐，沒想到你也在這裡，我還說去找你說話呢。」

李秋月狐疑地看一眼兩人，「你們認識？」

只一眼，蘇允嫣就知道李秋月多想了，心思多的人一般會將事往最壞的可能想，很可能會覺得林毓這勾勾搭搭的是被自己給指使的：「不認識！」

此話一出，李秋月愈發狐疑，林毓則有些傷心，「李姐姐幫過我，姐姐忘了我，我卻是記得的。凡是幫過我的人，我都記得，以後李姐姐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跟我說。」

幫忙？

落在李秋月耳中，還不知道會腦補些什麼出來。

蘇允嫣冷了臉，「我想起你了，上一回你來這裡非要見我……」

林毓面微微一變，那時候不想翵用在李秋月上，特意跑來提醒來著。要是讓裘季夫妻二人知道……立即出聲，「我是好心提醒姐姐，免得姐姐被人所騙，姐姐得了我的提醒，也別揭我老底。」

蘇允嫣冷笑一聲，「我沒興趣揭你老底。但請你往後在我面前來姐姐妹妹的。我是老幺，沒有妹妹！」

聲音冷淡，語氣也沉，林毓嚇著了一般瑟一下，往後退了一步。

裘季見狀，斥道，「秋語，你姐姐只是敬稱，你何必……」

蘇允嫣毫不客氣打斷，「要你多管閑事，你喜歡妹妹你自己認！」然後起，拂袖出門。

裘季：「……」

邊上的李秋月面也不好，雖然李秋語說那話不給林毓面子，顯得驕矜了些，確實不對，可裡頭明顯有事。偏裘季聽不出，還張口就斥責，那樣的態度，並不是姐夫教導妹妹，而是下意識維護林毓。

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屋中氣氛實在尷尬，林毓眼圈微紅，福道，「我真是來道謝順便恭賀世子夫人痊癒的，我也不知道事怎麼了這樣，我還是……走吧。」

蘇允嫣出了門，還沒進顧修堇屋子，林毓已經從裡面出來，脊背筆直，但眼圈微紅，只在下樓梯時手抹了一下眼睛。

讓人覺得可憐又倔強！

又見那邊裘季也看著林毓下樓，饒有興緻地又看了一下樓梯上的子，後傳來男子清越的聲音，「好看嗎？」

他語氣有點酸。蘇允嫣有些莫名緩步進門，實事求是道：「不好看。當初雙姝之一的林菀也比不上我姐姐，能夠並稱，還是因為的才氣而已。」

顧修堇揚眉，「你姐姐長得好？那可不行，不能讓你誤會我憐惜人，稍後他們再來拿葯，還是漲到五千兩吧。」

蘇允嫣：「……」

「你漲價就漲價，別拉上我，我姐姐已經夠恨我了。」

顧修堇挑眉，「我只是跟你說，對著外人，我就說藥材培育艱難，要不要！」

蘇允嫣：「……」沒見過這麼囂張的賣家。

不過，人家等著救命，就是一萬兩，也得掏錢買。

真心實意勸：「你別把人得太急，我姐夫那個人可不太講究，萬一他拿住你的把柄威脅你……」

顧修堇頓時笑開，眉眼都飛揚起來，「你在擔憂我？」

蘇允嫣：「……」怕你被弄死！

太招人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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