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想到方才見到的長,李父心裡愈發難,問:「你覺得顧修堇好麼?」
蘇允嫣:「……」是不是應該一下?
見不答,李父立即道:「要是不喜,咱就把這婚事退了。」
退了?
那怎麼行!
李秋語肯定要嫁人,與其是那些逛花樓養妾室丫鬟的,還不如是他呢。
蘇允嫣立即道:「別!」
兒這樣快拒絕,可見是對那顧修堇上了心了,李父愈發心酸:「咱不退。」
他緩步朝府門走,一路走一路囑咐:「男兒多,不要人家對你一點好,你就的離不開。你看你姐姐,為裘季替過,結果呢?才走一個月,人家就要娶新婦進門了。我都聽說了,那林毓在你姐姐病重的時候就和他偶遇了好多次,明顯心思不純!」
「兒家艱難,你要是自己自己。我跟你娘可就只剩下你一個兒了,要是你也……你姐姐沒了,你娘好容易才緩過來。別再讓我跟你娘白髮人送黑髮人了,再來一回,我們可不住。」
老父親殷殷囑咐,蘇允嫣聽著心裡酸酸脹脹的:「爹,您放心,我不會為了誰委屈自己的。」
李父捨不得嫁兒,婚期挪到了五月。
那邊安北侯府因為得在熱孝中親,婚期就在二月底。
林毓的大紅嫁上還帶著孝,婚事簡辦。去的都是親近的人家,陸氏這個原配的母親也去了,之後林毓回門后,就要把安南侯府也當做娘家。往後逢年過節,節禮有太傅府一份,也有安南侯府一份。
看著一雙帶孝的新人拜堂,聽著喜婆高喊夫妻拜,高大的男子和纖細的子面對面彎腰拜下。蘇允嫣的子瞬間輕鬆了許多,那覺微妙,彷彿束縛著的繩子一下子去了大半。
可見李秋語是想要看這幅場景的。
邊上,有人扯的袖子,蘇允嫣低頭就看到了裘,小臉上滿是茫然:「姨母,我不想做我母親!」
蘇允嫣:「……」這事你應該跟你爹說!
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
「可爹說,我早晚要有母親教導。」裘眼圈一紅,「姨母,我想我娘了。娘以前跟我說過,要是不在了,你會好好照顧我和哥哥。為何你都不來看我們呢?」
蘇允嫣臉都黑了。
這些話大抵是曾經李秋月定下讓妹妹做繼室后告知兩個孩子的。
裘彬或許明白不會這麼想,裘年紀小,還就當真了。
「我沒空啊。」蘇允嫣一本正經:「姨母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孩子,要照顧自己的孩子,顧不上你們的。你已經長大了,要自己照顧自己!」
邊上的陸氏也聽到了裘的話,面難看一瞬,又很快收斂,人都沒了,還記恨什麼?
當即把裘拉到了園子里,低聲安。
安北侯府熱孝中的喜事來的人不多,不管大家心裡怎麼想的,面上都是一派笑。婚事一切順利,到了午後,眾人一一告辭。
裘季帶著兩個弟弟在門口送客,客人送完,天還沒黑。
對於裘遠的死,裘季心裡歉疚,對著剩下的兩個弟弟愈發耐心,囑咐道:「這兩天你們也累了,早點回去歇著。」
兄弟二人最近丁憂在家,其實不累,不過長兄這麼說了,他們也就乖乖聽話。畢竟,客人送完了,又不能出門,不回去歇著也沒事做。
來的客人雖然不多,但門口也有些。下人正在打掃,裘季也準備去見見林毓,心思敏,要是他不去,只怕會多想。
剛轉呢,就聽到後有人喚:「世子爺!」
裘季聞聲回頭,正在打掃的下人已經上前攔住來人。
也不怪下人多事,實在是喚住裘季的是一個十來歲的乞兒,周髒,蓬頭垢面的。這種乞丐外城很多,城幾乎沒有,讓巡邏的兵看到會把他驅逐出去。
他出現在這裡,本就不正常。
乞兒大喊:「小的有事稟告!很重要的事!」
一般的乞丐可沒這麼大的膽子,他這樣跳腳囂,應該是真的有事。裘季皺眉:「讓他近前來。」
乞兒過來,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上。
下人想要手接,裘季餘看到信封上的娟秀的字跡,心下一驚,率先一步接了過來握在手中,盯著乞兒沉聲問:「誰讓你送的信?人呢?」
乞兒低著頭,「外城!」
裘季立即吩咐道:「備馬車!」
他顧不得乞兒髒,一把抓住他上了馬車。
半個時辰后,馬車在外城的一間小院外停了下來,乞兒下了馬車就溜了。裘季看著面前的小院,心複雜,也沒顧得上他。
站了良久,上前敲門。
幾乎是他一敲,門就開了。
門後站著的是一素衫的滿臉憔悴的李秋月,眼眶噙淚,看到裘季后,撲進他懷中,彷彿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得傷心不已。
裘季又驚又喜,一把將人抱住,只覺得手中的人瘦了一把骨頭。二人相擁,他怕外人側目,將人抱進院子回關上門,抓著面前子的肩膀上下打量,驚喜道:「秋月,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沒死!」
李秋月哭聲一頓。
半晌,抬起淚眼朦朧的臉,質問道:「知道我沒死你還再娶?」
裘季反問:「我若不再娶,你會出來嗎?」又迫不及待問:「最近你住在哪兒,我都找不到你,你子怎麼樣?」
他這樣的態度,李秋月微微安心,走到一旁的桌上坐下:「有翵在,我沒事。」
夫妻二人對坐,李秋月神思不屬。
裘季心複雜,得知妻子死訊的時候,傷心之餘,他是鬆了一口氣的。可後來把燒毀的世子院歸置過後,他發現翵只剩下花盆,裡面的植株不翼而飛,而死的那個人完好無損的那隻腳,不像是李秋月。
或者說,不是李秋月!
各大侯府中都有養方,自小就會給自家的兒一直用著。那死去的人的腳雖然細膩,和李秋月比起來卻差得遠。
這事,除了丫鬟音翹和他沒有人知道。
音翹已死,他不說,就沒人知道那人不是李秋月。
喪事還是得辦,李秋月還是死了的好!
死了,所謂的把柄就不存在了。顧修堇想要告狀,告也是白告!
現在知道妻子活著,親眼看到活生生出現在面前,裘季先是高興,隨即就恐慌起來。
李秋月就像是懸在安北侯府頭上的刀,留在邊還好,至他知道發生了什麼,如果發現這刀有落下的可能,他能先把刀取開。
可若是這把刀不在他邊,跑了后藏到了暗,連他也無跡可尋,對於安北侯府來說就太危險了。他相信李秋月不會故意傷害侯府,可保不齊有外人拿威脅,比如顧修堇!
李秋月不在,他怕哪天正在睡夢中就被朝廷的兵團團圍住,全家抄斬。他是侯爺,得為安排侯府上上下下百多口人負責。只要想到這些,他就夜不能寐。
於是他想著,那些葯就算被全部帶走,也最多夠吃半年,只要沒買葯,半年之後,這個人就消失了,侯府也就安全了!
可這半年……他也不想等,於是在母親提出為他續娶時,他答應了,甚至選了李秋月不喜的林毓,為的就是出來……如今人出來了,該怎麼安頓,裘季心裡卻沒底。
久別重逢的喜悅過後,夫妻二人相顧無言,院子一片沉默。兩人相守十載,李秋月還是有些了解枕邊人的,看他慎重的神,突然問:「看到我,你是不是有些失?我活著你不高興嗎?」
裘季只覺口乾舌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你活著我很高興,但是,若你被人發現,咱們侯府又有危險,你做的這一切都白做了。」
李秋月抿了抿:「我都出來近兩個月了,沒誰發現我。」
裘季鬆了口氣,想到什麼,試探著問:「那個李如意……」
「是我!」李秋月坦然承認:「我捨不得你,想要再嫁給你。可惜你沒選我,安南侯府也沒選我。我既高興你們不要替代品,又怕你們這是想要忘記我才不選我。」
這話繞舌,聽著都覺得糾結。
既然安南侯府都沒選,應該是不知道的份……假死之後沒找娘家,也是怕知道的人太多。這都是為了北侯府,這兩個月在外頭,還不知吃了多苦呢,裘季心裡憐惜,「秋月,當初你要假死,為何不跟我說?」
「我看你那麼忙,再說此事知道的人越越好。」說到這裡,李秋月虛弱地笑了笑:「我就知道,就算沒跟你說,你也認得出我來。」
十年同床共枕,怎麼可能連枕邊人都認不出來?
天漸晚,再遲就進不了城門了,裘季起:「我得回去!」
李秋月面僵起來。
講真,李秋月知道他看到自己的筆跡會跟著出城,甚至在那之前還設想過兩人離別兩個月再見時的景。
驚喜高興都是正常的。
可沒想到裘季高興只是一瞬,然後就是擔憂,各種擔憂,甚至看著的眼神越來越複雜。
李秋月的心漸漸地沉了下去,這會兒聽到他要走,語氣生,不容拒絕,突然就不想懂事了:「你就不能留下來陪我嗎?」
話出口,有些後悔。
找人帶他出來之前,李秋月就知道今日留不住他。不提安北侯府如今在守孝,府中的人都不能外宿,只今日是裘季新婚之夜,他就不可能住在外面。
可他怎麼能這樣冷冰冰的說要走?
要回去難道不應該依依不捨,並保證哪天來看麼?
並且,今日他親,娶了新婦。他背叛了兩人之間的,難道不應該保證不那人嗎?還有兩人的以後何去何從,這些都還沒商量。
越是想,李秋月越覺得委屈,眼圈越紅。
裘季聽到留自己,明知道自己不可能留下還是開了個口……心下正煩躁呢!就見又哭了,頓時更煩了:「今日我新婚,盯著侯府的人那麼多,你要我留下,是想要安北侯府給你陪葬麼?」
李秋月哭得厲害,本以為他會哄自己,沒想到開口就是質問。
抹了一把臉:「你走吧!以後都別來看我了,就當我被那場大火燒死了,等那些翵吃完……曾經我們約定生同衾死同,怕是要失言了。等葯吃完,我就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願君保重!」
站起,緩步進了門,然後砰一聲關上了門。
裘季心裡不是滋味,走到門前,想要手敲門,到底沒能敲得下去,「秋月,你保重子,我會再來看你的。」
臨走前,到底還是不放心,又囑咐了一句:「雖然外城認識你的人不多,但也有許多人經常過來遊玩,如非必要,你還是留在家中養傷吧。」
李秋月:「……」
聽到前一句本來心有些,又聽到后一句,心裡頓時憋悶無比。
裘季還是走了,再不走,就進不了城門了。
其實他今日跟著乞兒跑這麼遠很是衝,新婚之日,若是讓人注意到,興許就會被人發現李秋月沒死。好在路上的時候他就回過神,一路觀察,確定沒人跟蹤才到了小院子。
回到府中,天已晚。
剛一進門,齊氏的婆子早已等在門口:「世子,夫人想要見您,已經等了許久了。」
齊氏屋中一片素凈,鮮亮些的擺設都收了,甚至隔出了一間小佛堂,一進門就是濃郁的檀香味。
裘季看著跪在佛前念經的母親,低聲問:「娘,您找我?」
齊氏念完了一卷,才回問:「剛才你去了哪兒?」
聲音溫和,裘季卻從中聽出了一不悅來,默了下,還是道:「外城。」
齊氏冷了臉:「今日你新婚,還是熱孝中親,你給我跑去外城,為了什麼?」
裘季不吭聲。
齊氏冷笑:「為了那個人嗎?還活著對不對?我就說這世上哪有那麼相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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