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蘇允嫣見多了無賴的人,一時間也氣得口痛。

邊上溫母也聽到了林夫人的話，眼看兒媳面不對，稍微一想,也猜到大概是陸文的原因。

「你走吧,以後別再來了！」蘇允嫣轉就走。

溫母急忙忙追上：「迎喜，不能生氣，你還懷著孩子呢。」

蘇允嫣深呼吸一口氣,淺笑道：「我沒！」

溫母：「……」一看就是氣壞了。

這種事,擱誰上能不氣？

一回到家,溫母就進了廚房，擼袖子打算給兒媳做好吃的。蘇允嫣坐在灶前燒火，心裡已思量開了。

夕西下,蘇允嫣搬了把椅子坐在院子里。此時正是學堂下學時,門口不人路過。沒多久,就等到了陸文。

陸文還是沒放棄和蘇允嫣和好,看到門罕見地開著,頗為意外，笑著道：「迎喜，曬太呢？」

對面的門應聲而開，陸母冷著臉出現在門后,斥道：「還不趕回家，你不嗎？怎麼什麼人都能扯呢？」

蘇允嫣起，信步走到門口，靠在門上,閑閑道：「陸秀才,我有些話想問你。」

陸母冷哼一聲：「既然不認這門親戚,還何必說話？」

這一回陸文沒考中,陸家的日子很不好過。方家那邊一改往日的親近，變得冷淡起來。方老頭更甚，現如今直接親近二房，想把二房重新變為一家無果后，又想自己去跟著二房住，可惜都沒能功。

就算如此，方老頭有好吃的都想著二房，甚至還拿銀子給二房。是送，而不是借！

最讓人憋氣的是，二房還不要，人家不缺銀子。

陸母來時去了一趟方家，想要借一點銀子帶到府城來，可惜方老頭不答應，還說已經幫陸家夠多，陸家不應該得寸進尺。

因此，陸母看兒媳愈發不順眼，對著方迎喜這個搶走了方老頭關注的人，連面上的和善都裝不出來了。

蘇允嫣面淡淡：「當初羅秀才非要納我進門，是因為聽了一個道長的批命，我只是想問一下陸秀才，那個道長是不是你找的？」

陸文面微微一變，很快恢復，勉強笑道：「我哪兒認識什麼道長？羅秀才的批命，是道長自己說的。」

「那還巧。」蘇允嫣看清楚了他一瞬間眉眼間的變化，似笑非笑：「道長離我那麼遠，居然還能說得出我的八字來。」

本以為一輩子也不會有人知道的事，如今被人重提，還直接問到了面前，陸文心裡有點慌，勉強笑道：「這事你怎麼知道的？」又繼續道：「當初道長批命時，我剛好也在。那道長看起來是個高人，還分文不取，說羅秀才若是娶了你，對你們倆都有好。那時候我也覺著是真的，但婚姻大事，不到我一個堂姐夫做主，所以才帶了羅秀才回鄉。沒想到你不答應……」

上輩子方迎喜就是了羅家，不過半年就香消玉殞。羅家於來說，不止不是好去，還是催命的閻王殿。

由此也可證明，那個道長本就不是高人，那些話是張口就來信口胡說的。還分文不取，正常人，誰會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很明顯，這人應該是拿了別人的好，故意湊到羅奇面前講這些話的。

蘇允嫣打斷他：「那個道長真不是你找的？」

陸文：「……不是！」

他佯裝鎮定，心裡愈發不安。問：「為何你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蘇允嫣淡然道：「就是羅秀才尤其煩人，我覺著那個道長應該別有用心。我找不到人，想來羅秀才一定找得到。」

雖然陸文矢口否認，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轉回了自己院子，留下一頭霧水的陸母和滿心慌的陸文。

羅奇當初聽了道長和他的話，特意跟他回鄉，一路顛簸不說，還沒能得償所願。那一次便罷，好歹納了趙家，不算一無所獲。可趙家進門后一直沒有好消息……等於羅奇白跑一趟。

最要的是，羅奇前些日子又想起道長的批命，暗中做出了那樣的事，沒能功還把自己搭了進去。

現如今，羅奇在這些讀書人和與羅家同為富商的人家眼中，名聲尤為不堪，如果他知道道長是騙子，那道長的下場……陸文活生生打了個寒，一時間，有即刻回鄉的衝。

陸母見狀，道：「冷？秋日的午後就是這樣的，趕進門吃飯。」

陸文本吃不下去。

陸母看到兒子魂不守舍，疑問：「該不會那個批命的道長真跟你有關吧？」

對著母親，陸文自覺沒必要瞞，低聲音道：「那時候，家裡艱難，我在府城花銷甚大，也想要手頭寬裕一些，便了心思，找了個裝模作樣騙子……」

陸母面慎重起來：「那個人呢？把他找出來遠遠送走不就行了？」

聞言，陸文面微松：「這倒是不用。當初我找的就是個遊方道士，現如今已不知道游到何去了。」

陸母鬆了口氣：「那你怕什麼？」

陸文也知道不應該害怕，可他就是不安。

*

蘇允嫣回家不久，溫瑾就回來了。

把自己的懷疑說了，道：「我認為有必要把事跟羅奇說一下。」

溫瑾頷首：「那我約他喝茶。」

幾日後，學堂中夫子休假。一大早，溫瑾就和蘇允嫣二人洗漱好準備出門。

陸文這些日子夜裡輾轉反側，知道學堂眾人今日得空，一大早他就眼皮狂跳，睡也睡不，乾脆起拿了一本書在門口等著。

沒多久就看到對面夫妻二人一副要出門的架勢，沒拿籃子，不像是買菜。

他忍不住上前：「溫兄，這是去哪兒？」

溫瑾仔細看他神，看得他不自在地別看臉，才淡然道：「約了羅秀才喝茶，有些陳年恩怨，需要梳理一下。」

陸文不好的預真，心裡止不住發苦，尷尬笑道：「不用了吧？」

「關你何事？」溫瑾反問。

陸文：「……」

他也想不關他的事啊。

看著夫妻倆相攜著離開，陸文心裡抓心撓肝似的，實在忍不住，轉回院子拿了銀子跟了上去。

羅奇這些日子過得憋屈，憑他的家世，沒有人當面給他難堪。但也有些家世差不多的公子半真半假跟他玩笑，偏他還不能發火。

主要是當日他被發現之後，沒有去衙門報。等於是默認了他有些特殊癖好這事。

對於溫瑾的邀約，羅奇下意識就想拒絕。可在看到帖子後面寫著「知道那個道士的下落，想要告知於他」時，莫名就想起來了當初那個不要酬勞飄然遠去的道長。

那信上雖然沒有直說，但話里話外的意思明顯，當初那個道長份有疑。

羅奇當初會起意納方迎喜，就是因為那個道長，後來會找上林夫人，也是信了當初的話。如果那道長是騙子……他氣得一掌拍在桌上，拍得桌上杯盤，嚇得邊上伺候的人的心也跟著了。

伺候羅奇的人都知道，主子這是了真怒了。

蘇允嫣二人到茶樓時，裡面的夥計迎了出來：「二位可是有約？」

溫瑾頷首：「羅公子到了嗎？」

夥計上下打量二人，點頭道：「二位請隨我來。」

羅奇已經在三樓的屋中坐了，看到二人上樓，吩咐人關上了幾面的窗戶。

蘇允嫣二人剛進茶樓，陸文也趕到了，看著面前富麗堂皇的三層茶樓，他了自己的荷包，咬了咬牙，緩步踏了進去。

羅奇開門見山：「你們說的道長是何意？」

蘇允嫣坐下后，淡然道：「我最近才偶然得知，當初你會上門提親，是聽了道長的批命。而我完全不認為我們倆湊了一起是好親事。我還未嫁人之際，就已經下定決心，今生絕不與人為妾。」

方迎喜確實是這個想法。

或許是因為如此，羅奇才會使那樣的手段。先是生米煮飯，之後由方二夫妻答應親事，自然能抱得人歸。

羅奇有些不信，因為方迎喜確實能幹，短短一年，由一個鄉下農做出這麼大的生意，聽說還有京城的客商特意前來，只為了買編綉，城中許多做了多年生意的人家都做不到如此。

如今的，早已不可同日而語，聘為妻，還是他佔了便宜。

看羅奇沉默，蘇允嫣繼續道：「若是有人膽敢辱我……上一回你那般下場，已經是我手下留。我剛烈，如果有人欺我，就算償命，我也要報仇！」

說得篤定，眼神堅毅。

羅奇面微微一變。

他發現這子所說都是真的。

這子只肯給人做妻。可那道長沒這麼說，只說要這樣八字的子伴著他。再有，他那時已經娶了妻，又如何能夠贏得方迎喜的歡心？

納方迎喜為妾，只會惹惱了。那不是結親，而是結仇！

跟這樣一個人為敵……那個道長，是想害他吧？

恰在此時，外面廊上起了爭執聲。

「下去！」

這是夥計的聲音，帶著點微微的怒氣。

接著就是陸文的聲音：「你容我多看一眼，我不是不點茶水點心，我還沒看清呢。」

夥計不滿：「非是我狗眼看人低，而是您這模樣，就不像是能付得起三樓的賬。您要是覺著我放屁，那拿銀子出來……不需要多，只拿三樓的最低花銷三兩銀，我給您跪地斟茶道歉！」

陸文：「……」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陸文滿臉脹紅，看到這邊屋中幾人，眼睛一亮：「我是羅秀才的同窗，特意來找他的。」

羅奇方才正回想當初上道長的細節，看到陸文就想起來了，當初可是他告知自己方迎喜的八字，讓他起了心思的。

當下冷笑：「你進來！」

陸文看到他面，活生生打了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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