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說這些話時,真的很兇。一副不依不饒的架勢。

看到這樣，陸母真有點後悔，早知道趙氏會來,就算自己頂上,也不讓方迎歡去了。

眼看趙氏越是爭執聲音越大,陸母不敢再撥,便消了聲。屋中的陳揚慧見狀忍不住了,再不開口,興許真得去幹活了，立即出門,溫道：「整條巷子的人都知道姐姐回鄉探母親，若是立即回來，我們怎麼解釋？」

說這些話時,陳揚慧聲音不大,一副溫婉約的模樣。

趙氏看到就生氣，陳揚慧長得好,還比兒年輕幾歲，又因為自小養得好,和周氣質都不是兒可以比的,如今還有了孕……兒有這樣一個妾，哪還能出頭？

尤其這人還害得兒去做工，就更不可饒恕。趙氏心下一,笑道：「你們不是正愁我來了,沒法跟鄰居代嗎？剛好，就說我被接到府城來治病,已經痊癒,至於你嘛……完全可以說是回鄉嘛。當初迎歡就是回鄉養的胎啊！」

陳揚慧：「……」

陸母面不太好。當然知道妻妾之間送妾去幹活最好,但陳揚慧懷有孕，外面的活計那麼累……是滿心不甘願的。

趙氏見狀，心下瞭然，冷笑道：「親家母，你要是捧著妾室踩我兒，我可得去外頭找鄰居評評理。」

陸母面難看：「文是你婿，他好了迎歡才能好！」

趙氏冷笑一聲：「他好了迎歡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還沒好，迎歡就好不了了。」

話有些拗口，但話中意思很明白。想要讓方迎歡繼續幹活抵債，是不依的。

陳揚慧咬著，滿心張。

陸母看向：「揚慧，你先去幹活。」又急忙補充：「最多三天，我一定把你救出來。」

陳揚慧滿心不信，扶著肚子道：「今日早上我起來就覺肚子有點痛。」

陸母大急：「是肚子痛，還是小腹痛？」

陳揚慧對著小腹的位置指了指：「這裡！」

陸母皺眉：「很痛嗎？有沒有見紅？不行，我得帶你去看看大夫。」

看向趙氏：「親家母，我先出去一趟，迎歡的事我們回頭再說。」

語罷，拉著陳揚慧飛快走了。

留下趙氏站在原地，氣得直跺腳。

陸母這架勢，就沒把們母放在眼中。就算陸母是無奈之下才送了兒去茶樓抵債，可是陸文岳母。

別的不說，對面溫母對待親家母才是正常的態度。這剛到，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應該這般怠慢。

趙氏站在原地想了許久，然後開門出去，敲響了對面的門。

溫母在廚房忙碌，又不讓何氏幫忙。於是，何氏就拉著蘇允嫣的手在院子里閑聊，聽到有人敲，何氏一個箭步上前，沒開門時臉上已經帶上了合適的笑。

以為是婿和兒子回來了，或者是周圍的鄰居。誰知打開門就看到了剛剛才離開的嫂子，想起方才的不悅，何氏嗤笑：「你不是說再不登門嗎？」

趙氏心裡有事，沒心思吵架，只問：「我想來問問迎喜，迎歡在哪個茶樓？」

蘇允嫣倒沒有難為，順手一指：「順著這條巷子出去，第一個三層茶樓就是。」

趙氏轉就走。

何氏不滿：「你搭理做什麼？」

蘇允嫣笑了，把對面最近發生的事說了一遍，末了道：「伯母這是想要去跟姐姐商量呢。」

何氏和方二聽完，面面相覷：「欠五兩的債？」

他們夫妻倆如今富裕了許多，但五兩銀子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小數目。

只一頓飯，就欠了五兩銀！

方二嘆息：「敗家子啊！」

何氏深以為然，囑咐蘇允嫣：「你別給太多銀子給迎觀，讓他平時省著點。不要大手大腳，咱們窮苦百姓出，又不是大戶人家，像這種一頓飯吃這麼多銀子的鋪子，你們趁早別去。」

話出口，想到兒如今已經是溫家的人。再有，兒是個通的，做事心裡有數，用不著囑咐，便改口道：「反正不許迎觀去。」

正說話呢，方迎觀就回來了。

看到爹娘，他一臉興。

沒多久，溫瑾也到了。整個院子里其樂融融，滿是歡聲笑語。

*

和溫家的愉悅不同，趙氏看到正蹲在地上洗茶杯的兒，又是心疼又是氣惱。

「忒出息了！我跟你爹讓你到府城，是讓你來給人洗杯子的嗎？」

方迎歡這些日子並不好過，一抬頭就看到母親，腦子裡一片空白，眼淚已經不自覺滾滾落下：「娘……」

趙氏走到面前蹲下：「沒出息的，別哭了！」

方迎歡好半晌才忍住眼淚：「娘，你怎麼來了？」

「跟你二嬸一起來的。」趙氏自己確實不敢上路，若不是得知二房夫妻要來，也不會有這心思。

「要是不來，我還不知道你居然淪落到這種地步！」越說越生氣，尤其在看到兒泡得發白的手時，忍不住手額頭：「你蠢不蠢？哪有妾室在家裡逍遙，反而讓你一個正室在這兒費勁賺銀子的？」

方迎歡面發苦：「不是有了孕麼？」

「關你屁事！」趙氏恨鐵不鋼：「不生才好呢。」

方迎歡無奈：「可是娘……」

「你管呢？」趙氏惱怒：「都不管你的死活，你還擔憂？」

方迎歡揪著手指：「我不想讓文難做。」

「他難做個屁。」趙氏氣不打一來：「他搞出這些破事，你到這換了他回去，他有來看過你嗎？」

方迎歡：「……」

低下頭：「他忙。」

趙氏：「……」讀書人忙不忙都看自己，陸文難道來看妻子的時間都不出嗎？

「你聽我的，一會兒我會讓你婆婆把陳揚慧帶來，到時候你別假裝大度，麻溜跟我一起回去。這二兩銀子，就讓陳揚慧來還，對了，得干多久來著？」

方迎歡低聲道：「八個月。」

趙氏：「……」這都大半年了，等到兒從這兒回去，別說大人了，就孩子都不記得了，圖的什麼？

再有，在這裡辛苦幹活抵債，陸文跟那賤人雙宿雙棲，未免太便宜他們了。

趙氏把這些道理掰開了碎了跟說，末了道：「八個月讓在這兒干，你剛好趁此機會，再次有孕。」

方迎歡也想回到陳揚慧還沒出現的時候，高興的同時又有些擔憂：「陳揚慧應該等不到那時候就要生孩子……」

趙氏一臉的恨鐵不鋼：「你管生不生呢，萬一那孩子本就到不了十個月就沒了，就什麼都不耽誤了。」

方迎歡一怔，心下有些害怕。

但再害怕，也不想留在這兒幹活。

當下低著頭，不再說話了。趙氏見狀，頗為滿意，又囑咐：「你這丫頭就是太怕事。做人就要氣些，你一，人家就欺負你。要是我不來，你還真打算在這兒做夠八個月？蠢不蠢啊你！」

那邊的放趙氏進來的管事已經往這邊看了好幾次。趙氏知道自己該離開了，囑咐道：「記住了，別大度！」

趙氏回到陸文的院子里時，陸母已經帶著陳揚慧回來了。

看到進門，陸母有些張：「親家母，我現在就去給你做飯，你嗎？」

趙氏點頭：「我還是早上吃的一個饅頭，確實了。勞煩親家母。」

這麼不客氣，陸母心裡有些不悅，但有求於人，也只能忍了。

陳揚慧試圖跟趙氏說話，都被不咸不淡地擋了回來。

小半個時辰后，簡單的飯菜上了桌。一碗糊糊，兩盤青菜，還有一碟腌菜。

趙氏看到這樣的菜，面難看起來。

鄉下人家，都會把兒媳的爹娘當做很重要的親戚，若是娘家上門，夫家必定是要買買酒以顯重視的。

趙氏知道陸家艱難，當初和陸母一起在縣城中時，吃的也是這樣的飯菜。可是，那時候是長住，今日才第一天來，還是從村裡坐了四五天的馬車趕來的。如此招待……陸母當真是不客氣。

也罷。

陸家都淪落到讓兒媳去做工抵債了，這青菜在陸家眼中，或許也不便宜。趙氏這麼安著自己，很快就把自己說服了，眼見陸母還沒到，還揚聲喊：「親家母，來吃飯了。」

陸母應了一聲，然後端著一碗蛋羹進來，放到了……陳揚慧面前。

趙氏：「……」

知道陳揚慧有孕需要吃好的，但家裡竟然拿得出蛋，為何不炒一個出來？

好歹表示了待客的重視啊！

既然沒拿，只能證明陸母沒把當貴客。

方家這些年來幫了那麼多，為了陸文外頭欠了近十兩的債，凡是能借的親戚都借了個遍。到頭來，居然就這？

一時間，趙氏有些心灰意冷。也不發作，端起碗筷幾口了飯，把碗一放：「你們何時去換我兒回來？」

陸母啞然。

遷就，吃飯的時候盡量放語氣，就是想要求。誰知還沒開口，趙氏又重提舊事。

放下碗筷，清咳一聲，不自在道：「那什麼，親家母啊，我方才帶揚慧去看大夫了。大夫說，有點了胎氣，不能勞累……」

「不能，我兒就能了嗎？」趙氏一點不客氣：「親家母，你搞清楚，迎歡還是你們陸家明正娶的媳婦兒。這些年來，方家幫了你們多你該心裡有數。你可別過河拆橋，更何況，你這橋還沒過呢！」滿臉冷意：「今日我把話放到這兒，晚上我兒若是沒回來，我就去找鄰居評理。我不怕丟臉，大不了我明日就回家去！」

陸母：「……」當然能一走了之。

趙氏見不彈，立即起就要走。

陸母急了：「我換還不嗎？」

正拉扯呢，外頭又有人敲門。

來人是一個夥計，進門就道：「敢問那你可是陸秀才家中？」

「他請同窗喝酒，欠了我們酒錢……二兩銀子，你們誰付賬？」

三人面面相覷。

夥計見們不：「我不是騙子。陸秀才喝醉了，現在還在我們酒館呢，你們去結賬，順便接人。」

陸母險些哭出來，苦著臉道：「我兒子最近手頭，怎麼會請客呢？」

夥計搖頭：「那小的不知，反正他們一行十來個人喝酒，喝完了都說讓他付賬，陸秀才也答應了的。可該結賬了，他卻醉倒了，我打聽了好半天才找到你們這兒。趕拿銀子去接人吧。」

陸母：「……」說得輕巧！

一臉為難：「我們家沒有這麼多銀子啊！」

夥計想了想：「可以做工抵債。」

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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