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母為人母,對於幾個孩子的子都有所了解。

這個二兒從出去幹活起，就不再拿銀子補家中，哪怕後來做了周家大夫人,對外風無限,上隨便一件首飾都夠孫家干幾年，也從未想過要補娘家。

為人母，最想要的就是孩子過得好,給不給家裡都無所謂。但最讓孫母寒心的,就是今年上半年孩子他爹傷了,去周家找借……是真的借，要還的那種。去之前還打算寫借據來著，可是話剛出口,就被送客,後來再去周家,門房就不肯通報了。

孫母這些年來在外頭幹了不活,大戶人家偶爾也進去幫過工。聽過那些僕婦說起過這些事。見門房不通稟,就知道是兒不樂意見。

家裡特別需要銀子的時候，大兒都沒有幫忙，如今送這些東西回來，說無所求……反正孫母是不信的。

話說回來,家裡困難的時候都熬過去了，現在家中還有幾十兩銀子，又何必承的？

「你妹妹如今會雙面綉，能賺不,不缺這些。」

孫花意一更加茫然：「雙面綉都是蘇南那邊才有,據我所知,這城中就沒有雙面綉手藝湛的綉娘,從哪兒學的？」

這麼追究底，一副懷疑孫家銀子來路不正的模樣，孫母氣不打一來，沒好氣道：「就不興你妹妹無師自通麼？若是非得有人教才能會，那第一個練出雙面繡的綉娘又是跟誰學的？」

孫花意嫁人後，孫家人對都客氣，母親這麼毫不客氣斥責，已經許久未有過。

或者說，孫花意做了周家大夫人後，就很被人斥責，此時也了真氣：「三妹有那麼聰明？」

孫母愈發生氣：「你不行，你三妹就一定不嗎？」

孫家人拿到一百兩銀票，最開始的歡喜過後，也懷疑過三兒的話。但是，三兒當初確實對學繡花表示出了濃厚的興趣，可惜孫家家貧，容不得慢慢學手藝，沒多久就換了別的活計做。如今銀票擺在面前，他們都跟著一起去過那間綉樓……事實就是，喜歡繡花卻又沒學幾天，偶爾自己練繡花三兒，確實學會了雙面綉。

也只有無師自通這一個解釋了。

*

蘇允嫣從綉樓出來，又看到了悉的影，邊不由得漾開一抹真切的笑意，含笑上前：「好巧。」

一兩次是巧，天天都擱這見面，本就不是巧。

林相錦手一引：「今日，咱們去個特別的地方。」

馬車駛，很快就在城中最高樓停下，林相錦拉著一步步走上樓梯。

最近二人天天都要見面，雖然沒明說，但兩人心裡都清楚對方的心意，只是沒說而已。

此時夕西下，站在樓上，城中各風景一覽無餘，林相錦拉過的手，臉上不見溫和的笑意，眼神和，無比認真地問：「我想娶你。陪你看這天底下所有的風景。」

蘇允嫣眉眼彎彎，含笑點頭：「好啊！」

林相錦雖然早就猜到不會拒絕，但真的得到的回答，心裡一瞬間還是雀躍無比，他回頭看向邊隨從：「去！」

隨從應聲，飛快下樓。

聽到噔噔噔下樓的靜，蘇允嫣疑：「去哪兒？」

「上門提親！」

蘇允嫣：「……」要不要這麼急？

這樣會嚇著孫家人的。也起下樓：「我得回去看看。」

孫家院子里，孫花意得知三妹如今已不差錢，很有些不甘心，執意把東西留下：「就算三妹能賺到銀子，也沒空置辦這些衫首飾。你別小瞧這些，有的拿著銀子都買不到，我都親自來了，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事關一輩子的婚姻大事，你可千萬別拒絕。」

見孫母意，孫花意繼續苦口婆心：「孫家家境太差，林家不一定會願意納妾，興許只是把三妹接去做個通房丫鬟……但是，三妹把這些衫換上，打扮富貴一些，林家那邊就是想讓做丫鬟，也會不好意思開口。娘，你別看同樣是林公子的人，份上可是天差地別。別的不說，通房丫鬟見娘家人得，妾室就只需要稟過主母……」

聽到通房丫鬟，孫母擺擺手：「不行不行！咱們家最難的時候，我都沒把你們姐妹送去做丫鬟，現在就更不能了。還是通房丫鬟，這就更不能答應，你爹也不會答應的。」

三兒的雙面綉手藝換了三百兩銀，就算給了家裡的一百兩暫時拿不回，自己也還有二百兩銀子傍，再者，這手藝是自己的，三兒就算沒有銀子，只繡花賺錢，也足夠養活自己，多的是普通人家的年輕後生上門來求，何必做那勞什子通房？

事實上，拿到銀子的孫母，就連妾，也是不想讓兒做的。只是看三兒似乎喜歡那位林公子，偶爾晚上回來還會提及，才沒好意思勸。

不過，心裡已經打定主意要勸。

大戶人家有什麼好？

二兒還是妻呢，還是長房嫡妻，那又如何？

日子照樣不好過！

如果好過，又何必回來籠絡以前本看不上的人？

是的，經歷了這幾年，尤其孩子他爹傷兒不願意拿銀子回來，加上這個月二兒跑得這麼勤快。孫母算是看出來了，這個飛出草窩的兒，本就看不起自己娘家。

聽到母親不答應林家的親事，孫花意心下張起來。

周家和林家很來往，早就想更進一步，可惜林家人丁單薄，試過好多次都搭不上。如今機會就在眼前，孫家居然要拒絕？

眼神一冷，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神：「娘，林家勢大，有親戚在朝中為。只怕容不得我們挑揀拒絕。」

孫母茫然。

茫然中，又生出了一恐慌來。

孫花意見把人嚇住，心下微微放鬆。

恰在此時，門口有敲門聲傳來，與此同時，還有一喜慶的婦人聲音：「孫家可有人在？您家有喜，趕開門勒！」

孫母更害怕了。

現如今家中唯一能有喜事的就只有三兒，而兒最近走得近的只有林公子。

孫花意麵一喜，心下想著剛好上，無論如何也要親眼看著這門婚事敲定。顧不得吩咐丫鬟，親自轉去開門。

門口，一紅艷艷衫的喜婆滿臉笑容，額頭上的抹額都是大紅綉石榴花的，當真是喜慶無比。

孫花意開門時，心下已經盤算好看看喜婆帶來了多東西，東西的多寡，也能看出林家對三妹的態度。所以，笑著跟喜婆打招呼的同時，餘已經去瞧帶來的人了。

餘一掃，眼一片大紅，得整條巷子滿滿當當。

孫花意心下詫異，已經下意識側頭去看，發現扎著紅花的大箱子一眼本看不到尾，足有好幾十抬。這也罷了，還想著林家興許是會做臉，東西多，不見得一定值錢……一般放在最前面的，都是最貴重的。

忍不住看向喜婆後，只見一尊足有半人高的紅珊瑚被人抬著，只看那品相，便知價值不菲。周家也有一尊，卻只有小高，就這，周老爺還寶貝得很，從不給外人看。

珊瑚之後，還有各式各樣的玉石擺件，件件拎出來都很貴重……這哪兒是娶妻？

這是搬家吧？

到了這一刻，孫花意也發覺了，林家這架勢，不是納妾，娶妻還差不多。

或者說，娶妻都給得太多了。

孫花意確實想林家看重三妹一些，那林相錦若是真被三妹迷了心竅娶過門就更好了。

可是，如今真娶了，孫花意心愿得償，卻並不高興，反而有些憋屈……和嫉妒。

當初周家上門提親，聘禮足足三十抬，在這巷子里那就是頭一份。那時候，誰看不羨慕？

可是和今日一比，當初那些，就不算什麼了。

這麼大的靜，自然引來了不人圍觀，打聽之下，得知是有人上門給孫家三兒提親。

詫異之餘，卻生不出嫉妒的心思。相距太遠，嫉妒不來。

孫母先是被嚇著，隨即就有點欣，還有點失落。

欣的是兒這不是做丫鬟，應該是被聘為妻子。失落的則是三兒嫁人之後，或許也會變得和二兒一般不回來，不搭理家裡人了。

蘇允嫣回來得飛快，後還跟著林相錦。

親自點頭，這門婚事就算定下了。

孫花意站在院子里，看著摞在一起的紅箱子，有些恍惚。其餘孫家人也一臉恍惚。

這種形，和五年前孫花意拿到大筆聘禮時一模一樣。

但孫花意心裡清楚，還是不一樣的。當初能嫁周家，是天時地利人和。

那時候，剛好周沉淮喜歡男子之事沒告訴家中長輩。他和男子幽會還剛好被送茶時進錯屋子上，於是，周沉淮選中了。

提親之前就已經明言，只需要做名義上的周大夫人，問願不願意？

為何不願呢？

若是不願，周沉淮會如何讓閉還真不好說。再有，做了周大夫人，榮華富貴之不盡，傻子才拒絕！

可是今日，林相錦上門提親，看他對三妹含脈脈，分別之時依依不捨，就看得出，他絕不是需要擋箭牌的人……突然，孫花意麵一正拉了蘇允嫣到一旁，低聲道:「花椒，有些話我想跟你說。」

蘇允嫣頷首。

孫花意看著院子里的聘禮，道：「林公子這些年來，邊沒有子，他會不會和你姐夫一樣喜歡男子？」

蘇允嫣還沒說話，邊上孫母柳眉倒豎，一臉怒氣斥責：「胡說八道什麼！天不早，趕回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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