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花意被斥責,害怕之餘，滿臉詫異。

按理說，他們倆今日前來,是為了跟孫家拉近關係,這麼一扯，反而只會顯得涼薄無，這以後還如何來往？

周沉淮板著臉,再次追問：「是不是丫鬟沒給你通稟？」

孫花意恍然,急忙頷首：「是,娘，丫鬟就沒跟我說這事，你上門那一次,我確實是有急事。」

「別說這些沒用的,趕給岳父岳母道歉。」周沉淮一臉嚴肅。

孫花意從善如流：「爹,娘,大哥,這事我不辯解，我承認自己有錯。今日的這些就算是賠禮。」

周沉淮接話：「岳父岳母急用銀子，小婿卻不知。我也有不對，今日回去后,也會著人送上賠禮。你們千萬別客氣，直接收了。咱們是一家人，過去的事都不要再提。只談以後，以後小婿有做得不對的地方,你們儘管開罵,哪怕手,也是該的。」

姿態很低,曾經求親都沒怎麼低聲下氣過。孫母面複雜，看了一眼小兒，道：「賠禮我收了，以前的事也不要再提。」

周沉淮夫妻倆面一松，就聽孫母道：「這裡離周家太遠，以前那樣來往就好。」手一指外面：「你們也看到了，我們家最近忙的，沒空招待客人。」

孫花意麵微微一變：「娘，您還不是願意原諒我嗎？」

「原諒你了！」孫母擺擺手：「天不早，趕回吧。你們不是忙的麼？」

泰和居中很忙，夫妻倆只是負責裡面其中的一部分。周家人丁興旺，能夠拿到這些活，還是佔了他們出長房的便宜。

以前不回孫家，是認為沒必要浪費時間。有那空閑，還不如好好歇歇呢。現在回了，自然是真心想拉近關係的。

可是……孫家不稀罕了。

周沉淮從小到大一直被人追捧，有人這麼晦的拒絕他。

孫花意自然聽明白了母親的意思，有些害怕周沉淮生氣，想要開口勸幾句，邊上周沉淮已經起：「岳母說得對，我們先回吧。」

上了馬車，孫花意急忙解釋：「我娘不是那個意思。是真的為我們著想……」

周沉淮擺擺手：「我看得出來，你不必多說。」

馬車駛，他才繼續道：「這些年來，我確實忽略了孫家。但你也有錯，這是你的娘家，每年的年禮又花用不了多。你為何不維持好這份？」

孫花意半晌不語。

覺得沒必要嘛。

誰知道也還有捧著孫家的一日？

早知如此，每年多花幾兩銀子備節禮，再空多回來幾次，也不至於如此。

「我娘那個人心，膽子也小。我們再多說幾句，肯定不會拒絕來往！」

周沉淮瞅了一眼：「對著外人你明的。可對著親人……你和孫家關係生疏，不是一兩日的功勞，為何你會認為咱們回來一次就能親親熱熱？」

孫花意張了張口。

周家大公子親自上門，孫家只要不蠢就該好好招待。

周沉淮看出來的意思，心下嘆息一聲：「只要肯原諒，還願意見讓我們進門，沒有冷言冷語。今日的目的就算達到。從這個月起，每月的初一十五你都騰出空回來一趟，如果我得空也會盡量陪你一起，你花了五年冷淡了這份親，那我們就再花五年把它撿起來。」

*

對於周沉淮夫妻倆，孫家人把人打發走了，並沒有多想。

也實在是累得沒有力氣想別的了。

那日之後，孫花意每個月都會回來兩次，偶爾三次。大半的時候，都有周沉淮相陪。不過他們學機靈了，午後才到，如此，孫家人沒有那麼忙，也能出人來招待他們。

孫家的生意做得不錯，說不上日進斗金。但比起以前孫家人做幫工時好了許多許多。

本來他們打算年前就換宅子的，可要給蘇允嫣備嫁妝，那邊林家的聘禮又極盡貴重，所以，孫家這幾個月賺的銀子，全都給了小兒做嫁妝。

親那日，巷子里得滿滿當當。

林相錦即將和心上人相守，興不已。高興之下，什麼都用最好的。

林家娶妻，無論外人心裡有多不滿，面上都不敢。在看到林相錦對孫家的重視后，也沒人敢出手破壞。

婚事一切順利。

林家賓客滿座，凡是能和林家扯上關係的人都會備賀禮上門。

周家自然也在其中，還來了不人。

值得一提的是，那位柳清風也在。

蘇允嫣後來特意打聽過他，得知他是泰和居的客人。

還是住整年的那種。

新婚之夜，極盡曖昧纏綿。

翌日早上，蘇允嫣去前院敬茶。

林家的長輩對都冷淡，但也沒有下面子，一切都按規矩來。

也是後來，蘇允嫣才得知，林家老太爺越過幾個兒子，直接把家業傳給了孫子林相錦。所以，別說林相錦的叔叔，就是他親爹，都不太喜歡他。

林家人最值錢的就是整整一條街的鋪子，外加幾個祖輩攢下來的庫房。林相錦把這些東西牢牢握著，林家人都得對他客客氣氣的，也得對他看重的妻子客氣。

蘇允嫣在林家的日子過得還算安寧，三日回門，夫妻倆到孫家時，他們早已經等著了。

今日的食肆本就沒開門，蘇允嫣一到孫家院子外，大門就打開了。

孫母笑呵呵出現在門后：「我就猜你們要中午才能到。過來這一路累不累？」

「不累！」蘇允嫣瞅了一眼院子里，孫家的許多客人都在。

下人還在從馬車是搬回門禮，又一架馬車過來了。

簾子一掀，周沉淮夫妻倆相攜而出。

院子里本來還在說笑的眾人立即安靜了不。

周沉淮夫妻倆出了名的驕矜，他們哪兒敢打招呼？

對著孫花椒這個在巷子里長大的姑娘，也有些不敢認。

有婦人竊竊私語：「人靠裝的話還是有道理的。以前那麼溫和的小姑娘，換了這衫后，看起來好像很……威嚴。」

進了院子，蘇允嫣對著眾人展一笑，還道了謝。

眉眼彎彎，沖淡了那份威嚴。彷彿又變了曾經活潑笑的小姑娘，眾人這才在上找出了一點悉，笑著打招呼。

回門事宜一切順利。孫母早在昨日就開始備菜，等這麼多人吃過飯，讓林相錦認識了親戚，回門就算禮。

蘇允嫣含笑坐在一堆婦人中間，偶爾應付幾句諸如「林家長輩好不好相，下人會不會刁難主子」之類的話。

沒多久，孫母從廚房出來，拉了去屋中細聊，問的話和方才那些婦人差不多。

外面客人多，也說不了幾句，很快就有人喊。

孫母拍了拍兒的手：「好好的，如果實在過不下去，孫家也不缺你一口飯。」

蘇允嫣哭笑不得。

孫母剛走，還沒起呢，門口一抹淡紫衫的纖細子飛快跑了進來，然後關上了門。

正是孫花意。

「有事？」蘇允嫣淡然問。

孫花意含笑：「這幾日過得如何？」

「好！」蘇允嫣實話實說：「他們對我客氣的。」

孫花意並不信：「妹夫那位母親可是繼母，都說有後娘就有了后爹。你可要小心一些。」這邊親婆婆都不好伺候呢，更何況還是繼的。

蘇允嫣說了實話，奈何人家不信。也懶得辯解。

孫花意也不是真的擔憂在林家的境，轉而道：「若是得空，可以去泰和居找我！」又一臉的擔憂：「你如今份不同，可不能去外面逛吃。泰和居就好。你若是願意，我讓人長期給你留一間好的，你只要每個月去上三回，就會變得很劃算。」

「不去！」這不只是想和拉近關係，還想盯著的行蹤。

二人正說話呢，突然聽到院子里有婦人再喊：「你誰呀？如果是找孫家的話就沒錯，趕進來說話。」

孫家今日的客人多，一波是孫家本的客人，一波是孫父外家的表兄弟，還有孫母的娘家人。三波人雖然都是孫家親戚，還有的也沒見過面。

看到門口出現個人，立刻就以為是孫家的親戚，有那熱心一些的婦人便開口招呼，就怕怠慢了客人。

蘇允嫣聽見靜，抬眼一瞧，微微有些詫異。

「他怎麼來了？」

大門口的人，正是看院子被發現的柳清風。

孫花意聽聲音疑，還以為是不合適的客人上門……像今日這樣，來的都是孫家的親戚，若是友人上門，便有些不合適。

也跟著站起，只一眼，立刻就黑了臉。

「魂不散。」

蘇允嫣瞅一眼：「說起來，好像你才是多餘的那個。」

孫花意臉上的笑意徹底掛不住了：「花椒，你非要這麼揭人瘡疤嗎？」

蘇允嫣揚眉：「實話實說而已，你生什麼氣？之前你在爹傷之際不搭理我們，我們也沒生氣啊。」

孫花意：「……」

外面院子里郭沉淮正忍著不耐應付家的親戚，乍然看到門口的人，眼睛一亮：「有人找我，各位自便，千萬吃好喝好！以後去泰和居報我的名兒，直接免飯錢。菜也只需要原價的八。」

出泰和居的周沉淮，從開口起，就會被教著學接待客人的話。只幾句話，就讓人無比。

但事實上，孫家的這些親戚就算不怕遠跑去泰和居，就算能吃得起泰和居裡面的某些飯菜，也不一定能捨得。

真捨得的，也沒幾個，或者一個都沒。

周沉淮這一開口，等於給眾人畫了個大餅。偏偏啃的人還覺得好吃。

哪怕一瞬間想明白了的人，也會覺人家誠意足夠。認為這是個隨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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