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蘇允嫣抬手就要吃餅,眾人頓時急了。

要知道，這兩天他們只吃了幾口野菜，再不吃糧食,可能真會死。

生死面前，哪裡還能容簡雙賢爭論？

那邊的趙婆子急忙道：「我們年紀大了，也幹不了活兒。簡二妹,你是個好姑娘，能不能可憐可憐我們……」

居然直接開口要！

邊上其餘人都一副「你不要臉」的眼神看著。

趙婆子不以為然，都要死了,還要什麼臉？

趙老頭抹了一把臉：「二妹，我們倆以後就算死了,也會記得你的恩。」

說著,推了一把邊的老妻。

趙婆子秒懂，立即上前,手來拿。

蘇允嫣手一讓：「我還沒吃，憑什麼給你們？」

簡雙賢也想拿餅,手時卻發現餅子離自己更遠。

蘇允嫣看著山中所有人,道：「世道如此,一家人尚且各謀生,更何況我們只是萍水相逢，沒有誰必須養著誰的義務。趙婆婆，你兒子都不可憐你，你來求我一個外人，我憑什麼要可憐你？」

趙婆子拿不到餅,又被這樣說教,立刻就開始哭天搶地：「不活了啊……人老了就是累贅……我還不如去死……」

聲音尖利且凄厲,吼聲驚得外頭的飛鳥都撲簌簌飛走幾隻。哭得太傷心,整個人站立不住，當真凄慘。

簡雙賢面難，責備道：「二妹，你何必如此？趙婆婆最傷心的事就是被兒子丟下，他們又已經兩天沒吃，你何必這個時候揭人瘡疤？現在人哭這樣，你怎麼哄？」

蘇允嫣一臉莫名其妙：「我既不是娘，也不是他兒子。憑什麼要我哄？我不就說了一句實話而已，難道我連話都不能說了？」

簡雙賢惱了：「你怎麼這樣不聽話？」

蘇允嫣別開臉，遞出那個餅子：「鬧這樣，我吃不了，你們誰要吃？」

所有人都抬起了頭。

包括已經啃完了半個餅子的簡母。

有那急切的，譬如孫公子的母親喬氏，已經出了手來。

又是一陣爭執，簡母言是母親，兒找到的糧食合該歸。趙家老兩口言自己年紀最大，眾人應該尊老。

喬氏則拿兒子剛痊癒的事說事。

蘇允嫣一臉為難：「你們這麼多人都要，我還怎麼給？」說到這裡，做出一副恍然模樣：「不如這樣，你們拿東西跟我換。」

本來還吵鬧不休的山中，瞬間落針可聞！

所有人面面相覷過後，大部分人心裡都默認拿來平分。可喬氏卻道：「我拿這個跟你換！」

這種時候，半個餅子可救命。什麼東西都不如糧食珍貴。

攤開的是一個紅繩，其上帶著一個花生米大小的金葫蘆，做工妙，看起來小巧可人。蘇允嫣手接過，搖搖頭道：「這個是鍍金。」

見張口就說了出來，喬氏頗為意外，手中會有這東西也是機緣巧合。兒子手頭，想討歡心拿些銀子，特意買來了這個小葫蘆。到底是兒子一番心意，就戴在了手上，誰知後來發生了這麼多事……喬氏早就後悔戴上這玩意兒了。

「但這東西換你半個餅子足夠了！」

蘇允嫣將東西還給：「我認為不夠。災荒年間，糧食比任何東西都要來得珍貴，你覺得值，那你留著跟別人換吧。」

喬氏：「……」

「既然你們都不肯換，那我還是留著自己吃。」語罷，蘇允嫣自己把那半個餅子啃完了。

所有人都愣住。對視一眼后，各自回了角落。

翌日早上，蘇允嫣再次離開。

而山中的眾人，了兩日後，沒有以前說話。也沒了以前的和諧，第一日沒吃到餅子，他們還一致對外，認為簡雙淑自己吃。

可發生了昨晚上的事后，各自都對對方互相防備起來。

因為糧食太，加上有喬氏出銀子買的事，這糧食就算拿回來，也分不到每人裡。

*

蘇允嫣不知道山裡發生的事，但猜也知道他們就算面上沒說，心裡也對別人起了防備心。

又扛了一整日，今日周氏拿到了三個餅子，回去的路上很是欣喜。又好奇問：「咱們何時啟程去京城？」

想了想：「這種餅子都是糧，如今這種天氣，擱上大半個月都不會壞，不如……我們每天攢一半糧食下來，等到攢夠了路上的乾糧，咱們就啟程？」

怕蘇允嫣不答應，繼續道：「京城郊外有人施粥，到了那裡，你也不用這麼辛苦。再說，憑你的力氣，真到了京城，肯定過得比在這兒好。」

蘇允嫣沒有回答，因為發現二人剛離開碼頭，後就有人尾隨。到了這禿禿的荒郊野外，後面遠遠綴著的五個人已經追了上來。

周氏見不答，追問道：「你該不會真想繼續在這兒耗吧？我是真想走……到了京城，你就跟著我……」

話音未落，聲音頓住。

回頭一瞧，看到幾個面猥瑣一看就沖著二人來的男人。嚇得魂飛魄散，急忙忙後退幾步。

眼見蘇允嫣不，還手去拽：「咱們快跑！」

蘇允嫣沒跑，看著幾人，問：「你們追了一路，到底想做何？」

男人們圍了上來：「把餅子拿出來！」

其中一個眼神在二人上一掃：「老實拿出東西我們就放過你，否則……嘿嘿……你們倆是扮男裝吧？咱們哥幾個許久未開葷……」

周氏嚇得面慘白，眼眶中已滿是水汽。

另一個男人哈哈大笑：「你看，遇事就哭，一看就是人。還有你……」他指著蘇允嫣：「你臉黑，看著倒像個小子。可你跟來往這麼切，就算是姐弟，也未免太過親。你也是人吧？你也哭一個看看……」

蘇允嫣一腳踢了過去，轉神順手踢了邊上另一個男人，撿起路旁的石頭砸向第三人。

被傷到的人立刻倒地不起，一行五人，瞬間去了仨。

剩下的兩個被這番變故驚了一下，反應過來想要上前時，蘇允嫣已經又撿起地上的石頭狠狠砸了過去，最後撲向僅剩的那人，也是那個嘲笑周氏哭的男人。

上揪住男人的領，抬手幾掌扇了過去，只把人鼻打出來，痛得他眼淚直流，才冷笑道：「誰說會哭的是人？你這個大男人不也哭嗎？難道你也是人？」

男人被打蒙了，想要掙扎又掙扎不過。

蘇允嫣又是兩掌：「你是啞嗎？說話啊！」

聲音嚴厲，帶著威脅。

男人急忙道：「不是！」

蘇允嫣起對著他渾上下踢了幾腳，作毫不留，每一腳踢過去，男人都是一聲慘。

這邊幾個還能彈的男人看到后，已經沒想上前，反而往後挪。只想離遠一點，再遠一點。

剛才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倒地，心下已然明白這是上了茬子。眼見事不可為，他們哪兒還會衝上去？

那邊的人正被拳打腳踢，這邊幾人對視一眼后拔就跑！

蘇允嫣揪住剩下的也是被打得最慘的那個：「你們怎麼盯上我們的？」

男人這會兒心裡無比後悔自己方才的賤，也不敢瞞：「在碼頭上……你沒吃餅……」

蘇允嫣心下瞭然。

碼頭上最不缺的是水，可越是靠近碼頭的水越不幹凈。蘇允嫣任務沒完，還不能死，得護好自己的小命，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會死，也不會貿然去喝。

所以，拿到餅子並沒有像別的人一樣當即狼吞虎咽，而是到這邊來燒水咽餅子。

最後，蘇允嫣狠踢了他一腳，把人踢了蝦米狀，這才解氣，拉著早已經看傻了的周氏離開。

還是昨天吃餅子的地方，周氏坐在一旁，面變幻，一會兒高興，一會兒擔憂，眼看石鍋中的水冒了熱氣，忍不住問：「你好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怎麼有這麼利索的手呢？」

蘇允嫣早已經想好了借口：「我剛來扛貨那兩天，有個大哥看我年紀小，經常照顧我，不只教我扛貨的巧勁，還教了我幾個防招式。可惜……他要回京城，攢夠了路上吃的乾糧就離開了。」

反正那些天都是簡雙淑獨來獨往，蘇允嫣怎麼編都行。

今日，蘇允嫣照樣吃了三個，剩下三個帶回去。

二人一進山，裡面的人立刻看了過來，所有人眼中都帶著欺待。但卻都沒，足足三天沒吃糧食，他們已經沒力氣了。

蘇允嫣照例拿了兩個餅子給幾個孩子，剩下的一個，問：「有誰要換麼？」

這一回，喬氏沒有再等，急忙起，遞過來一個碧綠戒指：「我跟你換！」

語氣里滿是底氣。

蘇允嫣心下一笑，抬手接過，把那個餅子給了。

所有人：「……」

他們還沒反應過來呢。

餅子就沒了！

再看孩子那邊，已經又在渣了。

別人還好，因為兩天沒拿到糧食，已經有預今日可能同樣拿不到。倒也不失。可簡母就特別接不了，明明前兩天兒都會分半個的！

眼見今日連都沒得吃，這怎麼行？立即出聲：「雙淑，你把餅子給了，那我呢？」

蘇允嫣訝然：「呀！我給忘了！」

只一句話，再不肯多說。

簡雙賢面複雜：「二妹，你太不聽話了。不給我還行，畢竟我只是姐姐，你不服氣我也不怪你。可娘是母親，為兒得孝順，你怎麼能這樣呢？」

說著，出手：「把戒指給我。明天我拿去換糧食回來。」眼見蘇允嫣不為所，繼續道：「我們這些人已經三天沒吃，再不吃東西，真的會死！」

蘇允嫣似笑非笑：「你們真的山窮水盡了嗎？別的不說，孫家母子倆吃了我半個月的餅子，卻從未說過他們還有戒指！」

瞬間，所有人的目都看向了孫家母子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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