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夫人說到最後一句,已然泣不聲。
蘇允嫣拍了拍的手:「和那些窮苦人家的姑娘比起來,我過得好的。」
栗夫人眼淚汪汪:「可我們母失散多年,補不回來……咱們都相逢了,你卻還不肯喚我娘……」
蘇允嫣:「……娘。」
「噯!」栗夫人喜極而泣:「娘的乖兒,娘可算找到你了。」
蘇允嫣看臉上帶淚卻眉開眼笑,很有些懷疑栗夫人故意提及這些傷心事,就是想讓喊娘。
為母親,想聽孩子喊娘本也沒錯。再說,栗夫人丟孩子是真,找孩子多年找得心力瘁也是真。此時看著臉上的笑,蘇允嫣只覺得心酸。
住在驛館時,沈家幾位年輕夫人番前來求見,都被門房給打發了。
翌日早上,栗奚夫妻倆帶著蘇允嫣啟程回京,至於沈期夫妻,則會在他們回京告狀之後,由京城接手案子的衙門過來提人。
栗奚選擇回京告狀,也是因為沈家只是從犯,主犯還在京城。
離開南陵時,於海親自來送,並且送上一個灰撲撲的匣子:「栗大人,這些是下的一點心意,只是些乾糧,大人留著路上吃。若是有招待不周,或是有對不住您的地方,您多擔待。」
一語雙關。
邊上賀朝慬出一抹嘲諷。
栗奚心有所悟,抬手打開匣子,目一片金閃閃。
見他作勢要開,於海急忙手按住:「大人,一路保重。」
栗奚皺眉:「我不收禮,於大人還是收回。」
不肯收?
於海看了一眼旁邊眷的馬車,低聲音:「栗大人不必客氣,您找著了,回去后要給備嫁妝,這些算是下給的添妝……」
蘇允嫣從簾子隙間看到於海正在糾纏栗奚,低聲道:「娘,於大人這是做甚?想給賠禮嗎?」
栗夫人瞅了一眼:「給議程吧?放心,你爹不會收的!」又好奇問:「什麼賠禮?」
昨日才相認,蘇允嫣還沒機會說沈妙宜差點被沈家死的真相。
想要收拾於海,雖有些麻煩,也總有機會。但是,栗奚夫妻是沈妙宜爹娘,讓他們為兒報仇也未嘗不可。
「娘,之前沈家想要死我,是因為沈七姑娘沈妙青暗中和於大人來往,於夫人一無所覺,京城中的嚴世子卻已經得知。嚴世子想要讓姐夫覺著心上人是個攀權附勢的勢利小人。而嚴世子得知此事又被於大人發現,所以,他買通了嚴世子放在他邊的人,把與他來往的人換了我。」說到這裡,蘇允嫣頓了頓:「所以,才有了嚴世子上門求娶只手握腰子的事,沈家也因此想要死我。當然了,我了一個多月時發現了真相,揭開了沈妙青的真面目……再後來,嚴世子求娶的人就換了沈妙青。」
栗夫人:「……」
短短幾句話,聽著有些繞,栗夫人認真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柳眉倒豎:「合著你差點被死的事裡面還有於海的手筆?」
蘇允嫣頷首:「換人這事,是他一手主導。」
栗夫人大怒,一把掀開馬車簾子,跳了下去,走到那邊正在糾纏的於海面前,將栗奚手中的匣子一把搶過塞回於海手中:「於大人厚禮,我們可承不住!」
又看向栗奚:「夫君,咱們還得趕路呢。」
栗奚有些意外妻子的怒氣,不過,他本也不會收這麼貴重的禮,幾句話打發了於海,忽略不遠一臉討好的沈家人,吩咐車夫:「走吧!」
蘇允嫣掀開簾子,看著自己離南陵越來越遠。
如此,沈妙宜應該會高興吧?
馬車走了沒多久,卻停了下來,栗奚從前面回來,站在馬車外:「夫人,何事惹你發怒?」
栗夫人簡直憋壞了,一把掀開簾子,將方才蘇允嫣的話說了一遍。
越是說,栗奚臉上雲瀰漫,恨恨道:「我們回去!」
若不是兒警醒,他們就算找到了兒,兒也便了一捧黃土。想到要和孩子兩隔,他心裡就一陣陣拉扯著疼,疼痛里滿滿都是怒氣,恨不能把於海碎萬段!
「別回了。」栗夫人早已經想過事的前因後果:「嚴柏悅已經被於海哄得回心轉意。嚴柏安不可能幫我們作證,此事我們只能認栽。」咬牙切齒:「來日方長,且看著。」
栗奚深呼吸好幾下,看向蘇允嫣:「媛媛,委屈你了,爹定不會放過欺負你的人,一定會幫你討回公道的。回家后,沒有人能欺負你。」
蘇允嫣甜甜笑開:「謝謝爹。」
一行人不急著趕路,午後就找了地方住下,一路順利,翌日午後,馬車已經停在了京城城門外。
看著面前巍峨的城門,蘇允嫣並不害怕,只有嘆,邊上栗夫人寬:「別害怕。」
京城很大,城門離城很遠,到了傍晚,馬車才在栗府門外停下。
在這期間,賀朝慬上前道別,還特意跟蘇允嫣低聲囑咐:「若是有事,讓人去王府找我。」
栗奚已經催促:「世子,天不早,你趕回吧!要是晚了,王爺該不放心了。」
賀朝慬:「……」這就是典型的過河拆橋!
早知道不帶他們去南陵,親之後再提認親之事了。
二品員的宅子,足有三進,花草陳設都簡單,可乍一看上去,頗為厚重威嚴。
栗夫人拉著蘇允嫣的手,一進門就吩咐:「這是大姑娘,你們好好伺候,不可怠慢!」
門口眾下人驚異,又急忙回神,福行禮。
栗夫人不看他們,滿心滿眼都是兒,拉著蘇允嫣進了主院旁邊的清幽院子:「我們搬進來時,我跟你爹就商量過了,若是你回來,就住我們隔壁。裡面我天天都有讓人打掃,衫首飾也每年都換,你若是不喜歡,我再帶你去街上重新置辦。」
屋中桌椅擺設一應俱全,床上的帳幔呈玫紅,一看便知是子的閨房。被褥料子細膩綿,價值不菲。
栗夫人笑中帶淚:「以前我總想著你還在,只是出去玩了。等你回來,剛好能用上。果然老天憐我……」
「娘,謝謝你。」蘇允嫣真心實意。若是沈妙宜得知這世上還有一對夫妻在盼著歸家,應該也會高興的。
母倆正一個哭一個勸呢,院子門口一個五旬左右的婦人被眾人簇擁著過來,眼角角都向下,下尖利,一看就刻薄。板著臉道:「我聽下人說,你帶回來一個姑娘?」
來人是栗奚的母親柯氏。
栗夫人了眼淚,上前福,不待婦人喊起,已經自顧自站直子:「對,我找到媛媛了。」回招手:「媛媛,過來見過祖母。」
看得出來,這老太太並不好相與,一看就像是來找茬的。蘇允嫣剛從外面被接回,自然不會落下一個不敬長輩的名聲,從善如流上前福:「孫給祖母請安!」
「可不住你的禮。」柯氏側避開,皺眉看向兒媳:「我記得媛媛上連塊胎記都沒有,你怎麼能確定這姑娘就一定是我們栗家脈?」眼神輕飄飄上下打量了一下蘇允嫣:「天下之大,人有相似並不稀奇。你可別讓外面的野種混淆了栗家脈。畢竟,咱們家門庭顯貴,多的是人費盡心思削尖了腦袋往裡鑽……」
「是我接回來的!」栗夫人強調:「母親,我不會傻到連自己的兒都認不出!」
柯氏嗤笑一聲:「你這些年想找兒都找得瘋魔了,非要相信是真的,我也由得你。只是,我得提醒你一句,若是個攪家,以後若攪得家裡不安寧,或者丟了我栗家的臉,你可別怪我趕出去!」
栗夫人滿心怒火,甚至懷疑當年小姑子把孩子丟了的事婆婆也知。不冷不熱道:「孩子做錯了,是咱們做長輩的沒教好,媛媛多年流落在外,吃了不苦,我不可能趕出去,母親若是不想看,以後繞道便是。」
「你這是什麼話?」柯氏大怒:「你的意思是,我一個長輩,還想給一個晚輩讓路?」冷笑一聲:「得起嗎?」
不待栗夫人爭辯,繼續冷笑:「咱們婆媳倆,已經多久沒這樣吵過了?我說這是個攪家,一點都沒說錯。」
蘇允嫣:「……」不講道理了不是?
明明就是這老太太故意找茬,關何事?
柯氏給了一場下馬威,還不肯干休:「把送走!總之,不要讓留在府中。」
栗夫人詫異抬眼,眼中滿是不解:「母親,你……」
「你送不送?」柯氏滿臉不耐煩:「這個家有沒我,有我沒。你選一個!」
蘇允嫣訝然,按住想要說話的栗夫人,上前一步,道:「既然如此,我還是讓人去定王府說一聲,讓世子幫我找個住。」
栗夫人蹙眉:「不可!」拉住兒:「我們母剛剛重逢,你別走。」
那邊柯氏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你跟定王世子相?」
栗夫人把兒找回,本來是很高興的事,可沒想到一回來婆婆就給了這麼一個下馬威,更甚至還要把兒趕走,心裡惱怒不已,待看到婆婆滿臉詫異時,心下了悟,應該是栗歡沒跟說實話。冷笑道:「何止相……」
話音未落,柯氏滿臉瞭然,沉下臉打斷:「外面七八糟的子就是心思深!」看向蘇允嫣:「你別以為搭上定王世子我就會高看你……大戶人家,妾室多了去了,栗家可接不了一個做妾的兒,你滾吧!」
栗夫人氣急了:「是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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