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可惜，這些彌補終究是杯水車薪。

邵平南是整件事的唯一益者，如果那場災禍沒有發生，他或許永遠也找不到翻盤的機會。

許嘉因此懷疑邵平南，並且堅信邵宴清也有同樣的想法，可話問出口後，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有些不安，舌尖抵住貝齒，正猶豫著該如何才能帶過話題。

終於，邵宴清開口：「沒有充足的證據，父親也相信不是他。」勾，似嘲諷地笑，「所以兄長只是死於意外失火。」

許嘉瞧出他眼底的悲傷，張了張口，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邵宴銘的死當真是意外嗎？

他們的心中都懷有相同的猜測，也都礙於一句「證據不足」。

大概是因為邵宴銘死於火災，今晚的餐桌上沒有一盤熱菜。

冷盤挨著冷盤，起筷落筷間十分安靜，甚至連瓷碟相撞的聲響也聽不見。

抑，沉悶，整間屋子著驅不散的鬼氣，仿佛他們才是被埋在棺材裡的人。

許嘉提心弔膽地坐著，腰得筆直，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只當菜品轉到面前時，才象徵地夾取一二。

邵宴清儼然習慣於這肅穆的環境，神沒有任何變化。

邵平北始終板著臉，似乎仍在抑怒氣。冉華則沉默不語，偶爾示意僕從給丈夫添茶水。

邵平南表現得很，百無聊賴地把玩著扳指，像是來參加一場再普通不過的飯局。

噠。

邵平北落筷。

靜寂無聲的餐桌上終於迎來了第一聲響。

許嘉小口喝著茶，想咽下留在間的苦味。

邵平北瞥向邵宴清，起：「你，跟我來書房。」

許嘉手一抖，險些將茶水灑出。

邵平北的語氣實在太冷，聽著就令人膽寒，本不像是在與兒子說話，而更像是在呵令府中的僕從。

邵宴清平靜地說：「好的，父親。」剛要隨之離開，忽而到輕微的拉扯，垂眼看，眸子恍然怔住。

許嘉拽住他的擺，雙眼仍看向餐桌。

雖然兩人的目始終未能匯，邵宴清卻能讀出許嘉的擔憂，心攸地跳慢半拍，他似乎聽見煙花綻放的聲音。

「沒事。」

邵宴清握住許嘉的手，輕輕地將推開，「在一樓等我。」

許嘉眉梢微蹙，用力地攥紙巾。想說『我知道』，可像是被黏住，怎麼也開不了口。

邵宴清深深地看一眼，終於提步而去，沉穩的腳步聲越行越遠。

許嘉鬆開早已被擰團的白紙，擺出提前練習的微笑，正找藉口離開。

冉華卻問：「舞蹈排演的如何？」

許嘉察覺到邵平南的視線，心一沉，故作為難地說：「《天鵝湖》對舞蹈演員的技要求很高，我們還在張地練習。」

冉華沉著，擔憂道：「能趕在聖誕節前完演出嗎？」

許嘉猶豫：「這......還要看的況。」

邵平南喝一口茶：「許小姐畢竟還年輕，欠缺經驗也很正常。嫂子你無需擔憂，要相信宴清的眼。」

他刻意地加重『眼』兩個字，仿佛是在諷刺著什麼。

許嘉仍裝作聽不懂，緩慢地點頭，又表示自己的確缺乏社會的歷練。

冉華嘆氣，眉宇間滿是憂慮：「許嘉，你知道姜珊嗎。」

許嘉：「是我們團的舞蹈演員。」

冉華似乎想說些什麼，餘掃了眼邵平南，輕聲問：「你對悉嗎，來往多不多？」

許嘉想起姜珊專心跳舞的模樣，搖頭：「姜珊是剛進舞團的新人，我們平常沒有談話的機會。」

冉華舒一口氣，微笑著：「那我就放心了。」握住許嘉的手，低聲關切，「你專心練舞就好，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和我提。畢竟你已經和宴清結婚，我們就算是—」

「嫂子。」

邵平南打斷的話。

冉華似乎才反應過來，默默地收回手：「抱歉，我說得有些多了。」

冉華與邵平北的默然不同，還在乎著唯一的兒子，即使並未明說，言語裡擔憂卻藏也藏不住。

許嘉猜不邵平南的想法，卻本能地不願讓冉華傷心。

這個人高貴、文雅，像是收藏在展櫃的白瓷，是與張秀琴全然不同的存在。眼裡有對孩子的，那是許嘉從沒有得到過，卻守護的珍貴。

「您放心吧。」

許嘉看向冉華，輕聲說，「我會認真練舞，也會盡力完演出。」

冉華微怔：「......」

許嘉笑：「屆時請您一定要來觀演。」

時針與分針不斷錯，空的廳堂迴著噠噠的響。

僕從早已將餐桌收拾乾淨，邵宴清卻依舊沒有回來。

晚餐盡吃些冷冰冰的米糕與小菜，胃部似在下墜，時而泛起搐般的痛。許嘉皺了皺眉，小口咽著溫水，依舊無法緩解疼痛。

按照往常的規矩，所有人必須於明日六點再向亡者燒香祭拜。

邵氏的旁支們大都已經回客房睡了，屋子靜悄悄得，聽不見毫的響。

許嘉對這屋子較為陌生，也不敢走太遠，只在廳堂來回徘徊。始終為邵宴清擔憂，等得並不安穩，時而站，時而做，時而手捂腹部，時而小，卻總向二樓的位置，期待著能看見悉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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