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寒氣終於是蔓延到了這裡。

阿茵和阿商的弟弟小譯移植手做完之後排異反應一直就有, 偏偏前段時間還突發高燒，直接從普通病房轉進了ICU。阿商停了小眾音樂節的巡演，回到之前那個低矮破舊的合租房, 從床底下翻出所有的銀行卡。

ICU的一天的費用是9500人民幣, 巡演一場到手的收本來就不多, 況且巡演不是天天有, 除了ICU外的其他昂貴的藥卻明目眾多。

阿商沒有跟陳粥開口, 陳粥主把所有的積蓄都給了, 連帶著沈方易買給的那些個沒有用過的包和首飾，通通變賣了。

阿商站在ICU外，著那疊厚厚的信封, 搖頭, 「小粥，我不能拿你的。」

「不拿我的，你還有什麼辦法？」

「我……」

「你拿著吧, 你知道我的，我慾低, 錢花的不多的, 我上留下的那些, 我就夠花了, 你想，我給我生活費，我爸時不時給我添置的，我每個月去張老師那兒收拾東西還能有報酬，況且我不是零零散散的還有實習工資嘛，我一人吃飽全家不，用不上那麼多。」

「小粥，我不知道怎麼謝你了。我給你寫借條……」

「好啦好啦，借不借條的再說，我還不知道你，寧可自己著也會著急把錢還給我的，對了，許久沒有看到阿茵姐了，還好嗎？」

「嗯、就老樣子唄。」阿商的眼神飄忽了一下，從陳粥的臉上挪開，撇了撇後像是又想起了什麼，眼神又回到了陳粥臉上，但比起剛剛的一籌莫展，眼裡多了幾分擔憂：「小粥，千萬別為了我的事，跟沈方易借錢。」

陳粥一愣，點點頭：「我知道了。」

*

雅致的茶室里熏著淡淡的清香，窗外山間的秋季景無人有空欣賞，季言冬正皺著眉頭跟手下的人在談事，阿茵在一旁，悄無聲息地煮茶以及替桌上的幾人斟茶。

北邊的事鬧出不小的靜，季言冬聽著手下的人抱怨訴苦，覺得心裡煩躁，又見眼前的小口茶碗空了，隨即手自己過去拿了茶壺去，卻不想一手就到了阿茵遞過來的手，一時間，茶壺裡的沸騰的水晃出，落在阿茵白的手腕上，頓時猩紅一片。

季言冬把眼神分過去，落在手腕上，卻見能忍，連倒吸的一口疼痛都沒有發出，穩穩地拿著那茶盞落在他的杯口裡。

他知道為什麼，他不喜談事的時候，有人打擾。

他於是挪開眼，把心思放回面前商討的問題上。

他隨即拿過手裡已經點燃的雪茄，深吸一口後，又擰著眉聽著面前的人說的北邊如何如何。

可聽了不過十幾秒，他眼神又落在那截白手腕上突起的紅腫，想來是因為那抹紅在白的手臂上實在是太過於顯眼了，他從前在深夜裡失去控制掐住脖子的時候，的脖子也會因此而泛紅，在輕薄的月下，那抹紅跟他頭要上來的雪茄癮頭一樣，獷又磨人，他向來是喜歡的，所以從不控制自己的輕重力道，反倒是紅的越明顯，他越是興的。不過今天真的在天里看到手腕上目驚心的紅，想必那水應該是極燙的，這讓他突然想起那些從來都不吭聲的夜裡，是不是也是這樣麻木地忍著他。

「季先生，您看，這事，該怎麼理為好啊。」坐在他對面的人剛從北方回來，皮子都說起皮了，乾燥地在那兒一張一合。

「拿冷水沖一下，找個燙傷膏去敷上。」他冷冷地飄出這麼一句。

「啊？」對面的人正等著答案 ，季言冬這沒頭沒尾的一句倒是讓他吃不準了。

他隨著他的眼神看去，才發現季言冬的眼神落在一直在旁邊替它們斟茶的那個艷姑娘上。

那姑娘這才起，點了點頭，說了聲好。

隨即就出去了。

北邊過來的老闆沒得到清晰的回答，依舊在那兒要個說法，季言冬嫌煩了，拖著腮幫子緩緩說到，「這事，總也得沈家那邊拿了主意，咱們，才好回復。」

「是，這是自然，只是我人微言輕，我哪能直接跟沈家那位說上話，這不是只能得了消息就來找您了。」那北邊商人斟酌到，「季先生，您當年建港口瞞著沈家強拆了許多田地民宅，我在其中可是出了好大的力，咱們可是一繩索上的螞蚱……」

北邊商人沒說完，季言冬涔涔一笑，「威脅我呢。」

北邊商人心裡一，更為乾燥了。

「你放心，不為了你，哪怕為了我自己，北邊的事我也會管的。」

北邊商人忙起來答謝，季言冬拂拂手表示他可以走了。

等他走後，季言冬的手下小丁進來，他畢恭畢敬地說到：「季先生，這人知道的這麼多，以後怕是要反咬一口。」

季言冬把手裡的雪茄送進裡，像是早就知道一樣，淡淡地應了聲：「嗯。」

而後他撳滅：「既然北邊生意不好做了，那就別讓他做了。」

「是，我明白了。」

季言冬於是從太師椅上起來走到庭院，外頭的紅楓開得火熱，火紅的落葉下站著一個人，懂得面，比如他帶來茶室的時候，會選一條雅致的旗袍，讓人品茶的時候也能覺得清醒雅致。

不過現在站在紅楓下，擰開那燙傷膏，扭著手腕，費力地給自己上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