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於是睡下了。

之後再無聲響，跟從前他未曾回來一樣。

黑暗跟困意就要再度襲來，不捨得明天的分離就這樣到來。

「先生。」低聲音，輕輕喚了一聲。

「熬鷹呢。」他顯然還未睡著，但聲音卻離有些遠「還沒睡著？」

反朝向他的那個方向，發現外面雨早就停了，甚至窗邊還悄悄潛進一縷月。睏倦的眼睛，醒了後隨著視覺的恢復聽覺就變差了，判斷著聲音的方向，覺得他的房間過於大了。

其實有些疑，一個人睡覺攏共也占不了多大的地方，為什麼他的臥室要這麼大。

於是眨眨眼，看著那隨著風一晃一晃的月：「先生，真誠建議您可以換一個小一點的房間。」

「謝謝，婉拒。」他不冷不熱地回他一句。

「為什麼？」佟聞漓沒想到他拒絕的這麼快。

「還能為什麼，因為有些人會突發奇想地想要來打地鋪睡。」

佟聞漓翻了個，躲開外頭微亮的月，重新閉上了眼睛，抱著被子「嘿嘿」兩聲。

「還嘿嘿呢，幾點了。」

「睡了睡了，晚安。」在黑夜裡擺擺手，重新鑽進被子裡。

屋子裡很快就只剩下偶爾的空調變頻的聲音，再無靜了。

等到他也沉沉閉上眼的時候，他又聽到「哎喲」一聲，那聲音不大，但他睡眠向來就淺，於是他醒來，打開床頭燈，「佟聞漓？」

他以為又出什麼麼蛾子，大名。

睡在那頭的姑娘沒有聲響，像是睡著了。

他於是掀開被子起來，坐到窗邊打開床頭燈仔細瞧瞧。睡在角落裡的人一隻手靠在牆壁上，應該是翻的時候不小心打到牆打疼了，睡夢中喊了一聲卻也沒醒。

他輕嗤，沒個樣子，跟只壁虎似的。

他眼神落在出的半截手臂上，又看到剩餘的部分都在厚厚的被子裡。於是他撈過床邊的空調板，調高到二十六度。

他的房間溫度向來不高，想來小姑娘涼，冷了也不好意思直接說。

調完空調板，他又見到窗邊的月明亮，走到窗邊打算把窗簾拉上，繞過邊的時候，發現那月落在的那截修長的脖子上，冷白的皮在夜裡竟顯得有些剔。

他拉著窗簾的指尖有幾秒他自己都沒有發現的猶豫，而後窗簾才順著那軌把月擋在窗外。

最後他躺下來，心想，這房間一個人睡，是大了些。

*

佟聞漓睡了這個假期里最安心的一覺。

但醒來的時候，他的臥室里安安靜靜的，人已經走了。

三天後，如期帶著所有行囊也離開了西貢。

他們沒有正式的道過別。

佟聞漓從來都不覺得，有些人一分別，會再見也說不上。

但事實上卻是，自在陌生的門口目送那送而來的加長林肯車的那天開始數，時間不知不覺過了兩年多。

換句話說，後來，他們兩年多沒有再見面。

離開後，佟聞漓按照約定給他寫過信。從來都是洋洋灑灑地寫一堆後又一團丟進廢紙簍里，抬頭對著自己的那個桌面，聽到宿舍里其他三個越南姑娘有說有笑，咬著筆桿子再了一張，最後落筆只寫了四個字：「來福安否？」

那蓋著郵的信寄到西貢，有時候不出一周，又是卻要一兩個月。會收到他的回信，力紙背的字跡讓覺得他仿佛近在咫尺，回的信依舊對著的模版「來福安好。」

僅僅只是四個字的來回卻了佟聞漓覺得在異國他鄉他們兩個做過的最浪漫的事。

浪漫就是有等待，有期盼，也有回應。

說起浪漫，最近讀了法國作家杜拉斯的《人》，還把改編的同名電影也看了。

文字里的唏噓和電影中的畫面傳達出的那些讓甚至能同。

或許也像杜拉斯一樣，在惴惴不安的忌中上了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在遮掩又的來回拉扯中撕裂自己還未完全的，只是沒有嘗過電影裡那種直白的的/果，更沒有在那隔著一道門人聲鼎沸的堤岸街頭會冰涼的地板合著雙雙T的，心虛又乏力地擔心著外頭有人發現的墮落和沉溺。

這樣的緒被藏的很好，只是——

從來沒有在報紙和雜誌上看到過他的消息。唯有一次，阮煙從西貢帶回來一份八卦雜誌，八卦雜誌傳出他即將訂婚的消息，即便去了當事人的姓名，但各種明示暗示足以說明就是他，那消息說到他的未婚妻是法國某家國際銀行的董事長的兒。

他知道他在商場有通天的本事，沒有他的準許，那樣的消息不會出現在大眾的眼前。

不由地想回西貢求證。

那個時候已經過了大半年，已經找到了一個適合帶著來福生活的房子。租在校外的本的確要大很多，但學校的宿舍是止養寵的，更何況是一隻相貌普通，形佝僂的土狗。

回去找來福的那天，沒讓奈嬸提前通知先生，只是接上歡欣雀躍的來福後遙遙地從落地窗外看到過他一眼。

臨窗的長條餐桌椅上坐著一個金髮碧眼的姑娘，得像是櫥窗里的芭比娃娃，緻地讓人挪不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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