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聲音不夠朗,沒有撐起這首歌涵的生長力,但比從前來面試的任何一個男主唱唱的都要好,畢竟在這樣倉促的時間裡接一首從來沒有聽過的歌,還要理解歌里的緒,這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副歌結束的時候,孩子仰著頭把最後那個高音努力地表達到理想中的水平,瘦削的臉頰兩旁因為的用力而青筋暴。
阮煙的吉他弦在那半場落幕中斷了。
斷了的弦古怪難聽,小團隊裡沒人敢說話,夕里的世界跟突然失聲了一樣。
阮煙卻停下來,曲子只是唱了一半,卻默不作聲地收拾著自己的東西。
那個孩一臉不解地著他們。
貝斯手過來手:「歡迎你的加。」
那孩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呢,只見剛剛臉不好不給機會的人此刻卻一言不發地背起吉他,孤孑地走進夕里————
像一場要碎的泡沫。
———
佟聞漓把自己在河的那家小花店轉讓給了小凋。
一年後的小凋已經不是學徒了,跟著佟聞漓學了那麼久,已經能獨立接活了。
但當知道佟聞漓真的要離開的時候,說什麼也不肯接手的店,說當初要不是阿漓姐可憐,本沒法找到能自力更生的工作,現在或許早早地就已經被家裡嫁出去了。
用完了店裡的一包紙巾,哭得梨花帶雨的,佟聞漓給遞紙巾也遞不過來:「我又沒說說白給你的,我折了個價,你瞧瞧。」
小調了那價格後哭得更大聲了,說那還是給占便宜的。
「給你打折是應該的,不是你的話,我還得重新找人去盤我的店,一來二去,要費我不的景呢。我那些悉的客人還得你去幫我做個人繼續服務,他們幫了我很多,但我不能一一去道別了,花店的租期優惠期還有一年,趁著這一年,你多攢一點錢。」
「謝謝您,阿漓小姐。」
「謝什麼。」佟聞漓笑笑。
窗外的樹木越來越翠綠,夏天又要到來了。
佟聞漓往前一步,走到那對外開的原木方窗下面,想起從前最在這裡聽著雨看書,看得累了疲倦了的時候就眼,往街口那兒看,看看會不會有一個男人,帶著一把黑傘,穿過蒙蒙的雨季,來到的窗前,平所有的憂傷。
河名下還有一套小公寓,是他讓人買給的,那公寓幾乎都沒有怎麼去住過,原先買下來的時候是什麼樣的,現在就還是什麼樣的。
沒進去過,直到委託了中介把那公寓賣了之後,那中介打到帳戶上的那好大一筆錢才讓知道,他給買的公寓那不是什麼「小公寓」。
那應該是他挑選了很久的吧。地段、採、戶型應該都是最好的吧。他送的東西變帳戶里沉甸甸的錢的時候,竟然一點都不為現金的增而開心,反而有點後悔,為什麼把他送的東西賣了。
誰讓他送的東西,總是這樣的厚重,幾不產全是帶不走的東西,只能變賣。
又想到從黎出發前,他給自己的那個基金帳戶,他說這個基金帳戶每年都會分一筆錢進來,亞洲正在鬧金融危機,財富顧問大概的投資方向會從黃金手,後續國的房產也會有很大的上升空間,拿著這個基金帳戶,只要不是每天都去買樓的話,裡頭的儲蓄和產生的收益已經夠用的。
那起止是夠用了,佟聞漓後來才知道,這一輩子都用不完這些錢。
所以在要賣西貢那棟別墅的時候,猶豫了。
那房子的一磚一瓦、一花一草都是他找人設計的,每一樣都過過他的眼,經過他的點頭。哪兒是長廊,哪兒是花園,甚至花園裡種的是什麼玫瑰,房間裡的家用的是什麼樣的配,那都是他親力親為盯著的。
簽售賣合同的時候,對方買家是一個來越南做生意的英國人,很喜歡這棟房子,據說要買下來送給自己的兒當十八歲人禮,因此出手很大方。
但最後,還是沒捨得。
寧可它空在那兒,遙遠地裝滿在這兒的所有留念和記憶,也不想它變別人的禮,去討好和取悅別的姑娘。
臨了反悔惹得買家很不高興,他們憤怒離席。
來福在他們後吠著,驅趕著它心目中的「不速之客」,見他們走遠了,才把自己那個睡習慣了的窩拖出來,自己鋪好,然後坐在那兒,安靜地看著佟聞漓。
熱帶植高大蔥綠,遮住了西貢白慘慘的日頭。
佟聞漓來福的腦袋:「自始至終,我能帶走的,就只有你而已呢小來福。」
「我們要再換一個地方生活了。」
「不過這次,我們不漂泊了。」
「你喜歡嗎?」
「來福,不再漂泊的人生,你喜歡嗎?」
*
畢業儀式在蟬鳴中到來。
學校在這一天準許家長一起進來參觀合照。
孔榕幾乎把他們全家都來了,文藝團里工作的媽媽,他當教授的爸爸,以及那個小有名氣的商人舅舅……一家人都坐在臺下,盼著校長到孔榕的名字上去撥穗的時候,在臺下熱烈地給鼓掌,慶祝終於學有所。
不是榕榕,其他的同學也來了很多自己的親朋好友。在那個年代,能把自己的孩子送上大學的父母大多殷實,社會地位也都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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