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眼,無端想起了陳妄時,這兩人,一個不該專的人偏偏執迷不悟,另一個不該薄的人卻偏偏冷清寡淡。
溫辭讓說不出反駁的話,因為溫聿秋確實太平靜了,他想起那天看到的場景,想來還是自己心過了頭。
年人又有什麼是放不下的。
過了會兒溫聿秋坐回了位置,他聽著周圍人的言語,眉目間的有些淡然。
溫夫人問他:「阿聿,你覺得訂婚安排在什麼日子合適?我和你爺爺覺得,這事兒應該早點定下來比較好。」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答案。
向來理智清醒的溫聿秋早就做好了決定,或許比現在還早。他想起那日去寺里大師說的話,捨棄才能得到,放棄才能圓滿,大師原本想勸他放下,他卻得到了另一個答案。
袖扣不聲不響地磕在絨布上,男人說出的話語是如此輕描淡寫、擲地有聲——
「這場訂婚宴,取消了吧。」
周圍的聲音突然消失了起來,可怕的寂靜瀰漫到了每一寸空氣,誰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最後還是溫夫人找到自己的聲音:「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作為京越的繼承人,和席家聯姻是你最好的選擇。」
他比誰都清楚最符合利益的是哪一條路,可是被理智占據近三十年的溫聿秋突然變得不再像他自己。
那場名為的高燒來勢洶洶,燒得他神志不清、難以退熱,可即便如此,他卻甘願久病不愈。
溫聿秋平靜地說:「我已經和席小姐說過了。」
溫夫人經歷了一場騙局,如今突然間如此難以接,不由抬高嗓音:「那你想和誰訂婚,那位南小姐嗎?」
這還是第一次提起南夏。
原本覺得微不足道的人卻好像是一隻蝴蝶,稍微振翅膀就能掀起一場風暴。
待溫聿秋默認後,溫夫人更是怒不可遏,只是努力地控制自己:「你的意思是,因為一個人你就要放棄自己背負的責任?」
幾乎站不穩,是溫辭讓在後面扶著。
溫聿秋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說出這樣的話,只是沒有的城市一切浮華都失去了,心里也跟著空落落的一塊。
即便站在高樓上俯瞰獨屬於他的繁華,也實在是覺得這人生沒什麼滋味,再也沒了從前意氣風發的心境。
男人拿起外套站起往外面走,留下震驚的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平日裡將事業看得那樣重的溫聿秋會說得那麼淡然。
其中以溫辭讓和沈西音最為震驚,認識他那麼多年,從未見過他不理智不清醒的時刻,可偏偏這樣的時刻,他才最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第72章
沈西音還陷在震驚里, 半晌說不出話。
溫辭讓安著母親,可溫夫人看到他又覺得心裡來氣,有一種大號小號都指不上的覺, 想掙開他發一時之間沒能功。
「他是去找那個人了嗎?」
溫辭讓給不出回答, 或許大哥是去找尋自己的生活了。
溫席兩家的聯姻就這樣告吹,新年也因此過得不是很愉快。溫母原本不肯放棄席曼青那樣好的孩, 可最後是老爺子開了口,說算了吧。
先前也不是沒有阻攔過, 越是干涉年輕人的事兒越是容易到反抗, 倒不如他自己想通了回來。
溫辭讓只得拿了禮去席家道歉, 只是席曼青聽聞了這樣的消息並沒有放在心上:「這是我和溫聿秋共同商討的結果。」
事實上, 是早就決定好的結果。
溫辭讓怎麼也沒想到大哥比他想像中的要在意南夏得多, 他垂下眼若有所思,還是席曼青他的名字他才回過神。
「很意外是吧?」席曼青問他, 今天沒穿平日裡端莊的子, 因為畫作還沒完隨意穿了件背帶, 看上去比較隨和,「我也覺得意外,第一次見他的時候我以為我們是同類, 沒想到他跟我想像得不一樣。」
走到臺從煙盒裡敲出煙,也遞給他一:「嗎?」
溫辭讓拒絕了。
席曼青也不在意, 將煙叼在齒間點燃,塗著深的口紅,看上去是和平日裡不一樣的頹廢的:「你也知道你大哥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原本我們之間會是一場功的聯姻, 可惜這筆生意做不了。」
抬眼看向溫辭讓:「買賣不仁義在,下次有空的話讓他請我吃頓飯就好了。」
溫辭讓也是在這一刻意識到他大哥並不是純粹的工作機, 從前的他有野心有責任心,於是自己這麼些年都將這視為理所應當。
溫辭讓以為溫聿秋會一直樂在其中,或許連溫聿秋本人都這樣覺得。
他自言自語:「沒想到。」
溫辭讓離開前,席曼青說:「或許每個人心裡都有不能放棄的東西。」
就像是一片不能轉移的淨土,讓人能短暫地在上面休息會兒,那是靈魂的歸。
說:「之於我是藝,之於他是人。」
而溫聿秋無比清楚他放棄的到底是什麼,他還是第一次嘗到妥協的滋味。
原來他也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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