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好的。」

程濯不騙。

那晚在藝公社門口，剛上車，他就跟孟聽枝坦白，除了手裡那捧花是他路過快打烊的花店，自己去買的，其他禮都是隨行助理幫忙挑的。

很多很多，已經都送到枕春公館，無聊時就當拆盲盒，不喜歡也不要。

孟聽枝今天有空，特意過來拆，拆了幾個，暗暗咋舌，只覺得這盲盒也太貴了，萬一拆出一個不喜歡的，不會覺得很浪費很心疼嗎？

好在那位總品味卓絕，深知人心，選的這些飾皮包，既不是大熱俗氣的款，也不是曲高和寡的冷門。

先拆到一套輝柏嘉的限量畫，已經足夠驚喜了，沒想到後頭還有幾盒二手的古董水彩。

這個畫品牌已經倒閉幾十年，現在去ebuy上淘，也只能說運氣，有價無市。

奢侈又小眾，外行人欣賞不來。

能送這份禮，要花足夠的心思。

程濯是不會跟說，我朋友讀院是藝生，懷舊的，喜歡搗鼓些復古貨。

送什麼都是那位書自己的心思，想到這兒，孟聽枝忽的一驚，單單他父親的一位書都這樣厲害，他父親得厲害什麼樣。

他家裡呢。

那都是不能深想的部分。

程濯不在，孟聽枝基本不會一個人在枕春公館這邊住，東西一半都沒拆到，看天快黑了，就回了桐花巷吃晚飯。

一早有預料，阮雲知道程濯之後不會消停，這兩天孟聽枝一回去，不管聊什麼，三五句話阮雲就能把話題轉到程濯上。

今天更了不得，自己不提，從廚房端湯出來，一個勁朝孟輝使眼，孟輝臨危命似的慌，一聲喊住提著包正要上樓的孟聽枝。

「枝枝啊。」

孟聽枝回應了一聲。

只見孟輝又在阮雲那兒收了眼風，神一變，忙不迭說：「不是了男朋友麼？怎麼也不帶回來看看？你媽都……你媽和我都想見見。」

最後一句，孟聽枝不信。

看向餐桌位置的阮雲，唉聲嘆了下：「不是跟你說了他不在國嗎？」

阮雲第一次自己問時，孟聽枝就這樣回答過。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這就算是移民了，也是能回國的吧？」

孟聽枝本來打算說，之前不是說了他工作忙，話到邊，咽了回去，忽然意識到這本不是重點。

重點是，媽對程濯的期待越來越大了。

「我跟他本沒有到要見父母的地步。」

說完這句，孟聽枝轉上樓，木樓梯踏得砰砰響。

阮雲心裡生了氣，本來想追上去問什麼沒有到見父母的地步，跟孟輝又不是什麼封建家長，還能吃頓飯就婚不。

孟輝先一步攔住，「算了算了，年輕人談，我們還是不要過多干涉啊。」

自己這個兒，孟輝清楚的，看著乖順，其實子特別犟，但凡打定主意的事，悶不吭聲，誰也改不了。

阮雲被孟輝幾句話哄了脾氣，一扭往廚房去，直子忍不住，沒過一會兒還是要上叨叨一句：「我還能害啊，不是怕吃虧，你養的兒你知道，頂笨的。」

孟聽枝洗了手，扎著腦後的長髮，剛從樓上下來就聽到客廳位置飄來的聲音。

爸在誇。

「怎麼就頂笨了，我兒不知道多好，前幾天在麻將館還有人問起枝枝有沒有男朋友呢。」

後話孟輝還沒來得及說，阮雲拿著碗筷從廚房出來先瞪了他一眼。

「麻將館那些人都是什麼三教九流，能是什麼靠譜人家，你可別在外面說。」

孟輝忙說知道，招招手，喊走到樓梯下的孟聽枝過來吃飯。

阮雲廚藝越發好，四菜一湯做得不輸附近的小館子，香味都很不錯。

隔天一早，孟聽枝洗漱完，正一邊吃早飯一邊在刷工作群里的消息。

阮雲去隔壁小莉家送了東西回來，路過餐桌，沒忍住又說了一句。

「你們年輕人現在談也不聊天？就是唐僧去西天取經還有個盼頭呢，他就不說一聲什麼時候回來？」

孟聽枝正為這事頭疼，也不知道怎麼跟程濯開這個口，自從他去國外之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深聊了，好不容易打個電話，大多時候也是結尾匆忙。

久而久之，孟聽枝拿著手機，點開程濯的聊天框，愣幾秒後，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

不適應這種狀態的時候，週遊一句話恍然大悟。

「很正常啊，生都不喜歡異地，何況你倆現在還是國。」

電話最後是程濯主打給的，聲音低沉，說他要回來了，孟聽枝看了眼牆上被週遊畫得花花綠綠的日曆，本以為是舒晚鏡回憶展開展在即，他終於挪出了空閒。

怎麼也沒想到，是賀孝崢和程舒妤的婚事徹底崩裂。

薛妙去世了。

第43章 昏頭 有人說不是打烊，是不會再……

面前仿佛一陣白堊撲來, 神經恍著，孟聽枝當自己幻聽。

虛著聲，又問一遍。

程濯回答, 聲音平直如一條死亡線。

「……自殺。」

週遊從房間出來, 看到孟聽枝彎著背脊, 在沙發前似蹲似跪的站不穩, 趕走過去扶了一把，又見手機也掉在毯子上, 也一併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