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思遠來時,姝並不意外,奚元鈞說了今日有話跟說,本以為會等到最後,加冠禮結束宴席散罷,再尋機會來找。不料,會面來得這麼早。
只是,這樣的私會未免太明顯了,思遠是他跟前的臉,也還未走開。的存在本就惹眼,也不知道要被多人看到了。傳出去,的名聲又落一丈。
姝搖搖頭,又有點形容不出的舒心。
奚元鈞在花園深的涼亭中等,他今天穿了一暗暗的猩紅直裰袍子,袍底黑線繡著麒麟覆水紋樣,料深沉,但比起他平時的低沉調其實鮮亮了不。
他的頭髮梳了頂髻,已經從髮簪換了頭冠,一頂三焰呈丹金冠繁複大氣,再加猩紅袍,貴氣人,世子爺的氣度較從前更盛。
多日不見,忽然見他舊貌換新,姝還有些不太習慣。到了近,了心中波瀾,才繼續往前。
他站在亭中的一幕,令想起之前在家那時。那天兩人談崩了,奚元鈞還同置氣,也不知今天會怎麼樣。
姝走到亭中,不像從前那樣,還溫溫地同他行淺禮,喚他尊稱。
早在發現過來時,奚元鈞就轉了,面朝站著。兩個人都直直站著不,若看著他們,會覺得雙雙都在拘謹。
「你們都先去等著。」奚元鈞遣走思遠和桑荷,只與姝兩人單獨談話。
亭中又靜了一會兒,姝才聽奚元鈞開口對說:「今日請你來,是要同你答上次你問的事。」
不知道他是否有過彷徨和抑,又或者並不看重這次談話,話音低沉,是姝不曾聽到過的。所以對他將要說什麼,便沒再往好的一面去想。
姝心裡有積怨,態度也冷傲:「什麼事?過了這麼多天,不太記得清奚世子指的是哪一件事了。」
奚元鈞被刺了一下,心存的渺渺希逐漸冷卻:「你問我,可願許你正妻之位。」
哪怕姝暗自鎮定過多回,以為自己能做到毫無波瀾,但聽奚元鈞親自提及這事,還是不免了心。姝未答,食指在袖子裡絞著,等待著奚元鈞後續的話。
為什麼這段時間,奚元鈞沒有給姝送過信,解釋他的所作所為。在他看來,暫時沒有結果的事,不能給予承諾,給期待。如果他做不到,姝難道要等著他?等多久?
這件事,只有他能做到時,才有說出口的必要。從前奚元鈞這麼想,經過這麼多天,他仍然覺得應該如此堅持。可不說這個,他能對姝說什麼呢?
「我想娶你為妻,但雙親不同意」,若對說這句話,還不如告訴自己在爭取的事。這話更讓人空歡喜,且推責任。更別說還會打擊姝的自尊心,讓難過。
話到邊,左思右想,奚元鈞又遲疑了。他見默不作聲,忽然闖出口一句:「為何現在不想問了?是不是有人已經許了你這件事。」上說出的這句話,比奚元鈞腦子得還要快。不知覺中,他竟然把暗暗藏在心底計較的心事給說了出來。
姝盼著盼著,等了半晌,竟什麼承諾或者心裡話都沒等到。有些失,聽奚元鈞問,也擰著子答了:「是,如何?你磕磕不願給的東西,有人捨得給。」
奚元鈞面冷峻,見到之後,一顆本躍的心凍結又碎裂。他心裡有痛苦,話到邊,又變了味道:「你說你要嫁高門,所以凡是有高門公子願意娶你,是誰都行,是不是?」
姝沒答話,想聽的話沒聽到,反倒又讓奚元鈞挑剔。是有話直說的人,撒過氣後,只想知道最在意的事:「你問這麼多做什麼,和你有何關係,難不你心悅我,不想讓別人娶我?」
「是。」奚元鈞冷著臉,卻一口咬定。
姝撇過頭,暗暗翹了翹角,又忍住,仍佯裝氣憤:「但是你就是不願說定親的話。」
「現在還不行。」奚元鈞不想讓知道父親母親不同意嫁進來國公府的事,姑娘家本就麵皮薄,必須小心呵護。
可姝,走了。
轉就走,夏日輕薄的裝飄揚,娉婷姿越跑越遠。奚元鈞以為他把人氣跑了,實際上背對著他的姝,面上是克制的笑意。
姝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仍然介意奚元鈞說話不坦誠,所以必須給他點瞧瞧。
何至於生氣呢,奚元鈞說「現在還不行」,換一種理解,那就是——等待時機。知道自己之後要做的是等,等待奚元鈞的好消息。可以滿足了,但姝不想讓他太好過。
因為他明明可以說得更好聽一些,但他不說,那就讓他吃點苦頭。秦相宜說過,骨頭慣了,就需要有人治一治。嫌奚元鈞骨頭,那就得拿出點手段來磨一磨,讓他學會說些話,說些好聽的話來。
再者,姝再不跑,難道還要讓奚元鈞把和翁霽的事盤問清楚嗎?不想讓他知道,在他還沒給出答案之前,就已經回絕了別人好意的事。之前難過好些天,也該讓奚元鈞嘗嘗食不下咽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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