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5章紅葯與掌心雷

秋已深，寒霜降臨。

清早起來，枯木草葉上凝結了一層厚厚的霜花，銀裝素裹晶瑩剔。

嬴詩曼吃飯的時候絮絮叨叨，替王菱華轉達的不滿。

第一座水泥大橋即將合攏，初冬的腳步也逐漸接近。

扶蘇要趕在上凍之前完所有的混凝土結構，每天忙得焦頭爛額，頗有大禹三過家門而不的神。

太子妃心疼得不行，特意把嬴詩曼過去托話，讓陳慶想辦法勸阻。

「夫人，正要與你說呢。」

「朝廷要大造艦船，切割木料的任務十分繁重。」

「在渭河上凍前，水力機械通宵達旦一刻不歇。」

「為夫時常要去巡視，可能比平常也要忙一些。」

陳慶嚼著烙餅說道。

「你也要學皇兄？」

嬴詩曼嘆了口氣：「一個兩個說忙就忙起來了，平時多勤勉些何至於此？」

「夫人你就別抱怨了。」

陳慶吃完最後一口食：「今天我跟你去一趟家中的工坊，等會兒咱們一起出門。」

嬴詩曼好奇地問道：「你不是說公務繁忙嗎？怎麼還有心管家裡的事。」

陳慶漫不經心地回答：「老鹿給我配了一味葯，去看看做了沒有。」

三刻鐘之後。

高大的駑馬打著響鼻抬起四蹄，朝城外疾馳而去。

嬴詩曼輕輕依偎在陳慶的肩膀上，神安恬地閉目著難得的獨時。

陳慶倚著廂壁，神旺盛思維活躍。

大秦的火從最早時的火繩槍，很快迭代到了燧發槍。

按照正常的發展順序，它的下一代產品應該是火帽槍。

歷史上，它的出現是因為雷酸汞底火的，再加上燧發槍與火帽槍結構大致相同。

兩者的區別僅僅在於從燧石撞擊火門，變了擊錘撞擊火帽，改本非常小。

回收已經裝備的燧發槍魔改一番，啞火率從20%暴降至0.5%，戰鬥力直線上升。

因此火帽槍很快大行其道，取代了燧發槍的地位。

但是其中有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雷酸汞的製取過程需要用到大量的汞和高純度酒。

前者需要氏的幫助，後者需要耗費不糧食，非常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

所以陳慶冥思苦想后，用了另外一套方案——硝酸鉀雄黃玻璃細渣。

這個配方最早可以追溯到唐末五代時期的《真元妙道要略》。

從名字就知道，這是一本道家典籍。

其中的容提到，當硝石、雄黃、雌黃和蜂一起煉製的時候要格外小心，輕則灼燒手臉，重則焚毀房屋。

直到近代的時候，與之類似的火藥才真正發揚大，而它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紅葯。

獵戶把它裝填在塗抹了香油的小腸里，專門炸饞的狐貍、野狼、狗熊。

煙花匠人用它製了老咸宜的摔炮。

抗日戰爭時期，各據地被重重封鎖，資十分短缺。紅葯又重新被拿出來頂替了雷酸汞的位置，為土槍、土地雷、土手榴彈的擊發葯。

眾所周知，陳慶的夫人嬴詩曼是大秦的商業巨擘、楷模，僅次於已逝的老夫人。

手下的工坊擁有當下最領先最的土硝提純技，同時玻璃生意也經營得紅紅火火。

雄黃是一味常見的藥材，也不難尋找。

隴西郡的武都山就有產出，而且品味非常高，幾乎不需要提煉。

紅葯雖然有著不穩定、容易、擊發后的煙霧含有砒霜會危害士兵健康等等害，但他無疑是陳慶當下最好的選擇。

「夫君，你想什麼呢？」

嬴詩曼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微笑著平他微皺的眉頭。

「老鹿這人一向不靠譜，我是怕他壞了事。」

陳慶隨口找了個理由。

「他最近安分多了，一心撲在正業上，夫君不必擔憂。」

「鹿府不過是著好聽而已，他實打實是侯府的家臣，心裡應該有數。」

嬴詩曼善解人意地安道。

「嗯。」

「但願吧。」

沒有人比陳慶清楚火帽槍的重要，但他又不能道與外人，只能把一切都藏在心底。

怕什麼就來什麼。

馬車抵達工坊后，陳慶立刻去尋找鹿仙翁。

「府……此刻不在。」

「他最近欠佳，約莫再過半個時辰，一定會到。」

隨侍在鹿仙翁邊的道眼神閃躲，支支吾吾地回答。

「老鹿平日不都住在工坊里嗎？」

「他又去勾欄逍遙快活了？」

陳慶不悅地問道。

「沒有，沒有。」

「府絕不是去了那些腌臢地方。」

道連連擺手，替鹿仙翁澄清。

「那他到底在何？」

「別啰嗦，本侯不喜歡聽廢話。」

陳慶疾言厲地呵斥道。

「府……人之託，出門驅邪去了。」

道著頭皮回答。

「驅邪？」

陳慶心裡咯噔一下：「男主委託，還是主委託？」

道深深地垂下頭：「是竺雅夫人府上。」

……

陳慶額頭上青筋直跳，什麼話都沒說，拂袖離去。

大半個時辰后。

馬車抵達了竺雅夫人府宅。

大門口十分冷清，連個守門的都沒見到。

陳慶從馬夫口中得知，竺雅夫人的夫君是戰死沙場的中層將，已經守寡多年。

或許是家道敗落了，才顯得如此門庭凄涼。

「來了來了，鹿仙君又要施展法力鎮樹妖了！」

「誰膽子小趕捂住耳朵，小心發出聲響被主母責罰。」

「噓，都小聲些。」

「鹿仙翁要施法了！」

陳慶放輕腳步，不聲地湊到僕從和婢邊。

因為他們神專註，竟然沒發現多了個外人。

「夫人，你退遠一些，看本仙君降妖伏魔！」

鹿仙翁一聲暴喝，下上的華麗的道袍揚手朝著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罩去。

「大膽妖孽，本仙君在此，還不束手就擒！」

著絹裡的鹿仙翁壯，跑起來頗有幾分氣勢。

只見他抬起雙掌，呼喝著朝樹榦連續猛擊。

啪！啪！啪！

雷霆與電綻放，轟鳴的巨響攝人心魄。

「仙君小心！」

一名風韻猶存的婦人躲在廊柱后既張又害怕，同時眼眸中又充滿對鹿仙翁的崇拜和依賴。

陳慶吸了吸鼻子，淡淡的火藥味隨風飄散而來。

「再吃本仙君一記掌心雷！」

轟！

最後一掌威勢格外強大，而鹿仙翁也倒退兩步，額頭上大汗淋漓，出痛苦的神。

「仙君，您又了傷？」

竺雅夫人慌慌張張跑了過來，一邊警惕地盯著樹榦上斑駁的痕跡，一邊關切地噓寒問暖。

「無礙的。」

鹿仙翁起膛，深吸了口氣。

「還說無礙，仙君你的手抖得好厲害。」

竺雅夫人心疼地抓住他的手臂。

陳慶當場笑出了聲。

我手下可真是出人才啊！

這狗拿火藥炸自己，你特麼不嫌手疼嗎？

鹿仙翁是浸旁門左道多年的老神了，套路又多玩得又花。

他氣吁吁地擺了擺手，攤開掌心喃喃念道：「夫人，本仙君法力微末，庭院中的樹妖又了氣候。傷它一千，吾亦自傷八百。」

「唉……恨不能替夫人除了此妖，還您家宅平安。」

竺雅夫人激涕零：「仙君別說了，為了妾您多次強行催發法力，導致邪氣，傷了您的仙基。」

鹿仙翁的眉頭挑了挑，眼中的貪婪之一閃而逝。

「夫人，樹妖創不輕，一時半會兒不會妨害你了。」

「本仙君暫且告辭，待它興風作浪時，你再遣人來尋我。」

竺雅夫人臉紅，別過頭去說：「妾您大恩，怎能不報。」

「您留下歇息片刻……也好讓妾略表心意，彌補您仙基的損傷。」

鹿仙翁一時間手不疼了，腰不酸了，臉上泛起興的紅：「夫人，上回是一時急，本仙君有命之危，才不得已……」

「怎好再勞煩您？」

竺雅夫人答答地不回話，直接沖著院外喊道：「來人，給仙君備宴。」

陳慶邊的僕從婢瞬間一鬨而散。

「咦，你是哪個？」

「什麼時候進來的？」

一名僕從走出去幾步，才回過頭來疑戒備地盯著陳慶。

「我是鹿仙君的伴當，特意來接他的。」

「麻煩你通傳一句……算了，仙君向來不喜被人打攪，我在這裡候著就是了。」

陳慶鎮定自若地回答道。

「哦，你是雷侯府上的？」

僕從看他不像是匪類，著華貴說話又客氣，頓時放下了戒心。

「嗯。」

「主母吩咐我來的。」

陳慶點了點頭。

「那你候著吧，我先去忙了。」

「別走啊！」

僕從叮囑了一句，迅速小跑著離開。

陳慶邊空無一人，眼神玩味地打量著走向屋的鹿仙翁和竺雅夫人。

一個腳步虛浮，有氣無力。

一個溫，噓寒問暖，眼中意綿綿，時不時還輕輕拍打前者的後背。

好你個老鹿呀！

真是讓本侯大開眼界！

讓你當化工專家真是屈才了，你乾脆在務府開個班，教大傢伙怎麼撥出牆紅杏算了！

砰。

房門輕輕的關上，再也看不到二人的影。

陳慶四下觀了一圈，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前。

「夫人，不可，本仙君不能壞了你的清白。」

「仙君，又不是第一回，早就壞過了。」

「那也不行，修道者清心寡，我怕……」

「仙君，別說了。」

陳慶很快腦補出屋裡的景象，竺雅夫人豎起一手指擋在老鹿的前，單手開始寬解帶。

老鹿計謀得逞，還得裝出一副拒還迎的樣子。

屋暫時沒了聲息，但陳慶知道，鹿仙翁此時一定歡喜到了極點。

細不可聞的嚶嚀之聲傳來后，陳慶又等了會兒，突然抬腳猛踹房門。

砰！

「派出所的，掃黃！」

「雙手抱頭不許！」

大喊一聲后，他撒就朝外面跑去。

後傳來一男一驚慌的呼喊聲，隨即飛狗跳。

「夫人勿慌。」

「是樹妖在作！」

鹿仙翁袒腹，披著裡站在屋門查看。

陳慶的背影一閃而逝，再加上剛才那句喊話，他已經確定了對方的份。

「仙君，真的是樹妖嗎？」

竺雅夫人衫不整地從室里出來，惱怒又慌地問道。

「沒想到它竟然還有餘力現，是本仙君失算了。」

「夫人待我回去取了法，再與它戰一場！」

鹿仙翁額頭上冷汗涔涔，手忙腳穿好道袍就要往外走。

侯爺怎麼會知道我在此？

這回被他抓了個現行，不死也要層皮。

「仙君，你別走呀！」

「你走了妾怎麼辦？」

竺雅夫人六神無主，抓住他的手臂不肯鬆手。

「夫人，那樹妖現一次已經耗幹了力氣，不會再出來了。」

「本仙君不快點取回法，它休養一陣子又要害你啦！」

鹿仙翁知道陳慶一定在門外等著自己，好說歹說總算勸住了竺雅夫人。

待他從府中出來后，立刻匆忙掃視著四周。

一個悉的影站在不遠的柳樹下，手裡捧著熱氣騰騰的包子吃得正香。

鹿仙翁心裡直打鼓，但發現陳慶似乎心不錯，並沒有生氣，才壯起膽子匆匆上前。

「侯爺。」

「真巧啊，怎麼在這裡遇見您了。」

「怪不得今天一出門卑職就發現朝霞紅爛漫，綿延萬里，原來是應驗在您上。」

鹿仙翁抬手作揖，諂地拍起了馬屁。

「拿出來吧。」

陳慶故意不去看他，直接出手。

「呃……」

鹿仙翁猶猶豫豫，從袖袋裡取出三隻沒用完的道。

「怎麼用的？」

陳慶知道這些其實是大號的炮，用力一就會炸，因此沒有貿然手。

「卑職遵循您的教導，為了驗證不同配方的威力和效果，特意每樣調配了一些。」

「以卑職親試驗所得，這種威力最大，發聲最響……」

鹿先翁顧左右而言他，先誇起了自己的果。

「外麵包著的黃符是掩人耳目的吧？」

陳慶打斷了他的話，接著說道：「你把紅藥包起來，以線系好，藏在分隔開的袖袋裡。」

「線另一頭是不是纏在你的手指上？」

「用的時候指頭一彈把它出來，然後用掌心拍向樹榦。」

「啪！」

「仙君小心~」

他著嗓子學起了竺雅夫人的聲語。

「是……」

「正如侯爺所言。」

鹿仙翁心如死灰，垂頭喪氣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