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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開局自曝穿越者,嬴政麻了》第1068章 小錯要重罰,大錯講人情

第1068章小錯要重罰,大錯講人

宜春宮。

陳慶步履匆匆,沿著幽深的走廊一路疾行。

沿途所遇的僕從侍婢紛紛停下腳步,恭敬地向他行禮。

「殿下在書房嗎?」

陳慶向一位眼的侍打聽道。

「回稟侯爺,殿下在待客。」

知道他地位超然,一板一眼地回答。

「待客?」

陳慶遙著即將落山的夕,猜測這位客人的份。

該不會……

「殿下,老臣以死相諫,求您收回命!」

蒙毅的嗚呼悲號聲從前方傳來,陳慶不住被逗得發笑。

老登又嚎上了!

始皇帝在位的時候,你有事沒事就哭秦庭。

扶蘇要登基了,你還是哭秦庭。

合著這張老臉就是你百試百靈的萬能良藥是吧?

沒完啦!

扶蘇勸過後,蒙毅仍然躬不起。

「自先孝公以來,秦國師申商(申不害和商鞅的合稱,申不害曾在韓國為相,是戰國末期法家的代表人之一)之法,行韓非之說。」

「事斷於法,古今一轍。」

「秦律集諸夏變法之大,乃歷代先輩嘔心瀝之作。」

「無它不足以富國,不足以強兵,更談何橫掃六國?」

「殿下要廢秦律,莫過於自廢手足。」

「律寬,民必慢。民慢,則盜賊蜂擁而起。」

「法仁,軍必驕。軍驕,則政令阻塞藐視上意。」

蒙毅顯然是有備而來,長篇大論一套接一套。

扶蘇無奈地嘆了口氣:「蒙上卿,本宮明白你的心意。」

蒙毅緩緩搖頭:「殿下,您不明白。」

「百姓之勞擾,不過纖芥之疾。」

「妄改秦律,傷的可是社稷國本!」

「民生蘚疾之患與江山百世安危,孰輕孰重殿下您還不知曉嗎?」

扶蘇實在拗不過他,嘆息著不知該如何辯駁。

這時候,一個人影趴在門邊給他打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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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

扶蘇差點出聲,在陳慶的眼神示意下又及時剎住了話頭。

『讓老登說嘛。』

『殿下您儘管聽著就是。』

陳慶先豎起手指在間,然後往下手,示意他不用出聲靜觀其變。

「蒙上卿還有什麼要說的,先說完吧。」

扶蘇聽取了他的建議,平淡地說道。

「諾。」

蒙毅雖然略,奈何心思紛,躬著繼續闡述自己的見解。

「嗯。」

「嗯。」

「原來如此。」

扶蘇時不時應一聲,心中好奇陳慶到底想幹什麼。

時間不長,蒙毅的就開始搖晃。

他年邁弱,一直保持半彎著腰的姿勢,很快就支撐不住。

「殿下,您聽進去了沒有?」

蒙毅藉機抬頭,直腰舒了口氣。

「蒙上卿,您繼續說。」

扶蘇輕輕點頭。

「諾。」

蒙毅再次躬作揖,費力地整理思緒后,滔滔不絕地論述更改秦律的害

陳慶注意到他的袍都開始一的,差點笑出了聲。

蒙毅突然剎住話頭,做出回頭的姿勢。

篤篤。

陳慶馬上收斂笑意,敲了兩下門。

「蒙尚書果然乃國之幹才,一番金玉良言振聾發聵,令本侯茅塞頓開。」

蒙毅沉著臉喝道:「雷侯,你怎麼在這裡?」

陳慶邁步進門,不慌不忙地說:「本侯來拜見太子殿下,但因為蒙尚書早來一步,故此未敢攪擾。」

「你……」

蒙毅剛要上前斥責對方,忽然腳下一差點摔倒在地上。

扶蘇趕忙手攙扶,卻被陳慶住:「殿下勿急。」

「蒙尚書不過是站得久了腰酸麻,連纖芥之疾都稱不上。」

「您可是大秦儲君,哪怕傷了一頭髮都是搖國本。」

「孰輕孰重,難道您不知曉嗎?」

「讓他熬一熬,自己會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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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蘇出恍然大悟的神,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蒙毅則是然大怒:「雷侯行那小人舉止,竊聽老夫與殿下商議國事,不覺得恥嗎?」

陳慶理直氣壯地說:「有何恥?」

「蒙上卿四詆毀本侯,說我是朝堂佞,國之大賊,本侯尚不覺恥。」

「區區小人之舉,更無從掛心。」

蒙毅氣急敗壞:「雷侯,秦國百年國法,豈能因你一人而改!」

「陛下自有聖裁,你多珍重吧!」

說完他怒氣沖沖地拂袖而去,留下一道怒哼聲遠遠地傳來。

扶蘇長長地嘆了口氣:「蒙上卿乃刑部尚書,本宮知道他一定會反對修改秦律。」

陳慶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拿起果盤裡的水果啃著解

「不止蒙毅老登一人吧?」

「微臣猜測滿朝文武贊同者寥寥無幾。」

「殿下,你也快國賊嘍!」

扶蘇哭笑不得:「先生可有妙計能解此局?」

陳慶搖了搖頭:「解不了。」

「但百姓會給我們答案。」

扶蘇迅速在他對面坐下:「此言何解?」

陳慶一邊吃著水果,一邊耐心地說道:「秦律號稱『萬事管制,皆有法式』,但微臣與殿下整理律令條文時,發現它未曾落於紙面的一個特點——小錯要重罰,大錯講人。」

「棄妻不書,貲二甲。」

「夫妻和離未去府錄文書,要罰二甲。」

「黔首小民去府里走一遭,讓文書舞文筆,不掏幾個潤筆錢可能嗎?」

「他知如此,所以想省下點錢,民不舉不究。」

「偏巧運氣不好,被府查到了。」

「好嘛,罰二甲,約莫兩千六百多錢!」

「大致相當於二十畝地的產出,一個壯丁得兩年不吃不喝不納稅才能攢得出來。」

不出罰款怎麼辦?以役抵債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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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服役每日可抵八錢,這還是不管飯的況下。」

「因為了這一張和離文書,他得服役近一年!」

「殿下覺得合理嗎?」

扶蘇重重地嘆了口氣:「所以本宮要寬嚴刑,緩峻法。」

陳慶又接著說道:「秦律中又有:或采人桑葉,贓不盈一錢,可論?貲三旬。」

「有賊殺傷人沖,偕旁人不援,百步中比野,當貲二甲。」

「村莊鄰里鄰居的,誰還沒個缺鹽醋的時候?」

「采了鄰居一把桑葉就要罰役三月,府是否管得太嚴了?」

「賊寇殺人擄掠,尋常百姓手無寸鐵,哪個不怕?百步之未能及時出手相助,又要罰二甲。」

「這不都是小錯重罰嗎?」

扶蘇點了點頭:「先生說得是。」

陳慶呵呵一笑:「反觀朝中的公卿勛貴就不一樣了。」

「秦律規定:諸侯之娶,三媵九凡。(三媵通常是正妻的妹妹、侄等直系親屬,地位遠高於妾,在正妻過世后可以扶正。九凡相當於陪嫁丫鬟,律法規定妾不可以正,地位十分低下。)」

「除你我這般潔自好之人,哪個遵守了?」

「不都是妻妾滿室,姬如雲嘛!」

「法不責眾,朝廷要用士,自然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扶蘇嘆息著說不出話來。

刑不上大夫由來已久,哪是說改就能改的。

「再者……」

陳慶微笑著說:「我夫人自作主張,指使手下擅自開礦、經營鹽業。」

「微臣心中惴惴,一直怕引來同僚攻訐。」

「可左等右等,遲遲不見彈劾的奏章。」

「後來忽然有一日微臣就明白了。」

「雷侯府上開採礦藏,手鹽業是冒犯國法,那蒙家私下與域外通商犯不犯法?」

「寧騰在京畿侵吞農田犯不犯法?」

「李斯任宰相的時候,不也扶持過程氏經營鐵業嘛!」

「大家都要吃飯,養活一大家老老小小。砸了我的飯碗,他們的財路也未必能保得住。」

「這就是人世故啊!」

扶蘇愧地抬不起頭:「上行下效,國法因此而敗壞。」

陳慶笑著反駁道:「殿下你可真說錯了,上行可以,下效絕不可能。」

「士人大夫和黔首百姓能一樣嘛!」

「朝中公卿無論涉足哪一門產業,每年不賺個十萬八萬貫,那就相當於白忙活了。」

「即使人攻訐,無非也就罰俸、削爵。就這樣還苦連天,抱怨皇家刻薄寡恩呢。」

「而黔首百姓哪怕支起攤子做個糊口的小生意,被巡街的衙役發現紕,輕則被罰個傾家產,重則陷囹圄。」

「不如此,不足以彰顯府生殺予奪的威嚴。」

「不如此,不足以區分士民高低貴賤之別。」

「按照蒙尚書的說法,這都是纖芥之疾,百姓得起的。」

陳慶在最後了老登一把。

扶蘇的拳頭了又松,鬆了又,長嘆道:「何故如此……」

陳慶殺人誅心地說:「殿下,微臣的同僚,包括各地郡縣的吏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見不得百姓好的。」

「十方空無異,眾生起分別。」

「不把百姓踩在腳下,如何能顯得他們地位高崇?」

「不讓百姓嗷嗷苦,如何能顯得出他們愜意快活?」

「呵,大秦就是敗壞在這些人手中!」

扶蘇堅定地說:「所以秦律一定要改。」

「本宮不能置天下萬萬千千的百姓於不顧,僅聽信公卿士人的一家之言。」

陳慶提醒道:「殿下,你想清楚了嗎?」

「所謂天下悠悠眾口,無非是士人之口。」

「百姓無論如何誇讚您,很快就會被歲月磨滅。」

「而士人的口誅筆伐,卻可以傳承千年萬載。」

「到時候……」

「在後人眼中,你可能不是什麼明君、聖君,而是殘暴不仁的無道昏君。」

扶蘇輕蔑地笑了笑,指著自己的膛:「明君又如何,昏君又如何?」

「本宮只求無愧於心。」

陳慶開懷大笑,指著自己說:「佞臣配昏君,咱們兩個還真是絕配呀!」

扶蘇重燃鬥志,「先生,父皇說報紙上的文章一旦發布,定然四方。」

「事有不妙時,可派人假扮橋松,將其繩之以法以正視聽。」

陳慶雙目一亮,接下來的話完全聽不進去了。

始皇帝甘願冒這麼大的風險,也要讓扶蘇放手一搏,可見他的狀況當真不妙。

現在嘗試還有挽回的機會,等扶蘇一個人唱獨角戲的時候,誰能替他力挽狂瀾?

「可惜父皇……」

扶蘇啰嗦了一通后,面憂愁之

陳慶更加確認了他的猜測,安道:「湯谷四季如春,溫暖潤。陛下去休養一冬,明年歸來時必然龍虎猛。」

「殿下務必抓時間,好好想一下監國的時候該做些什麼。」

扶蘇的臉很快恢復了正常,說說笑笑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他招呼對方進了書房,想借著橋松這個馬甲失效之前,再發幾篇直抒臆的文章。

——

夜幕降臨。

蒙毅的雙目炯炯放,猶如兩朵火苗在跳

「辦報職權被陳慶奪去之時,老夫就知道要壞事。」

「若非他在背後蠱,殿下怎會闖出這天大的禍事來!」

「吾等世代國朝俸祿,君恩深重,不可不報。」

「明日爾等隨老夫一起上奏,哪怕撞柱死諫,也要阻止陳慶禍朝綱!」

寧騰、陶淳等人齊聚一堂,聞言不齊刷刷抬頭。

「蒙上卿,您可知曉陛下的心意?」

「是呀,報紙已經發行天下了,陛下肯定知曉此事。未召您宮商討嗎?」

「陳慶此獠不足為懼,就怕……」

蒙毅臉變幻,未曾作答。

他當然宮求見過,可是陛下卻避而不見。

回想近日上朝時始皇帝的臉黯淡,他心中有個不敢深思的揣測。

一道耀眼的白劃破夜空,隨後是轟隆一聲巨響。

廳堂膽小的人嚇了一跳,回頭朝著狂風湧的窗戶看去。

蒙毅神不悅,喝道:「慌什麼,一場夜雨而已。」

眾人這才回過頭,愁眉苦臉地繼續低聲商議。

城的街道上,影影綽綽的人影先後離開家門,四下觀后,朝著宜春宮的方向快速奔去。

也不知道是自發還是提前商議過,每條街道上都有幾十上百人借著風雨和夜掩護,朝著同一個方向快速匯聚。

雷聲陣陣,大雨瓢潑,連更夫都躲在屋檐下不肯出來。

一時三刻,竟然無人發現這不尋常的靜。

陳慶收到嬴詩曼的催促準備回家的時候,忽然有一名渾漉漉的侍衛跑了進來。

「殿下,有民無故在宮門前聚集,意圖不軌。」

扶蘇愣了下,聲音清脆地說:「大概了什麼冤屈……」

話音未落,侍衛急切地喊道:「殿下,絕不是來冤的!」

「末將前來稟奏的時候,宮外已匯聚了五六百之眾。」

「雨中還有民從四面八方趕來,總數絕不下千人!」

「請您立刻憑虎符調兵,並傳信衛戍軍,否則為時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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