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人略一垂眸，眉梢掛了幾分笑意。

「算不得很喜歡，只是平日裡也無其他事可做罷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這子雖蒙著面，莫輕輕卻總覺得方才有過一瞬。

「其實小娘子才是喜歡讀書的人吧？」子突然反問一句。

待瞧見對面人一臉詫異，笑著解釋：「常聽任公子提起你，說旁邊賣豆皮的莫姑娘，與他好一樣，也瞧中了那本《避暑山莊遊記》。」

莫輕輕：「……」

聽得出來，任修是真喜歡那本書，實在不行，要不哪日還是送回去？免得他老惦記這事。

趁要將豆皮煎得焦脆的空隙，看了看不遠的書攤方向，莫輕輕幾步湊近，低聲解釋：「我一直沒忍心跟任公子說，其實那本書不是我看中的，是我家小瑾瞧著喜歡，我這才買下的。」

聽話人聞得後一怔，「那、那小娘子你？」

「我啊，我本是打算去買話本的，結果現在倒有些不好說出口了。」

說完，又麻溜地折回鍋爐前，小心翼翼查看鍋里況。

回過神，看看鍋爐前一臉認真的小娘子，又看看那邊坐著吃得津津有味的傻小子，子低眉釋然一笑。

原來是這樣。

是自己誤會了。

「柳姑娘，豆皮好了，您看還要加點什麼嗎？醬、蔥花、醋什麼的都可以。」莫輕輕端著豆皮到攤車前，末了，又再補充一句，「哦，其實我也是偶然聽見任公子這麼你的，你莫怪。」

「當然不會，我柳妙妙。那些不必加了，我覺得這樣就很好。」

「行。」

莫輕輕將豆皮和簽子遞去，微微一笑，「我莫輕輕。」

柳妙妙含笑接過吃食，道了聲別，才端著悠悠離去。目送那道倩影消失在視野里，莫輕輕慢騰騰收回視線。

果然，跟漂亮姑娘說話，連心都不自主愉悅了好些。眼見食客又沒了，正打算再次收攤，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跟著傳耳。

「莫小娘子，鍋里那是現的吧？正好正好，我要兩份。」一襲錦的中年男子指著鍋里急快說道，「我們趕著出城，麻煩你快點幫著裝起來。」

「誒好嘞！」

莫輕輕應了話，便利落地拿起紙簍子忙活，裡漫不經心笑問：「王大哥，您這幾日很忙吧？我看您都許久沒上這裡吃豆皮了，以往可是每日要來的。」

「忙什麼，前幾日的生意給談砸了，一直待在家。今日才忙起來，這不是著急趕路，你這裡的豆皮裝得好好的，方便路上吃嘛。」

男子邊說，邊數了錢放在攤車上。銅板落下發出幾聲脆響，讓他突然想起什麼，「小娘子，聽你的話，你不會還不知吧？」

莫輕輕笑瞇瞇將豆皮遞去。

「知道什麼？」

「聚福樓啊，前幾日他們也開始賣起三鮮豆皮了。雖比不上你這裡的方便好看，但可以坐在店裡吃，價格也比你這便宜上兩文，所以平日不忙時，大伙兒都是去那邊吃的。」

男子想了想，過腦袋，認真說道：「別怪王大哥沒提醒你啊，眾人都知道聚福樓這事做得不厚道，可到底人家便宜些，還是有優勢的。你這邊可得早點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生意都要被搶了。」

「行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那我走了。」

「王大哥慢走。」

莫輕輕笑送走人，旋即轉過臉，向東區方向，一雙眸子微瞇起。

聚福樓……

原來，這才是生意冷清的原因啊。

這幾日的聚福樓，早食生意極好。從開門起，食客便紛至沓來，將桌席坐得滿滿當當。而諸多早食中，還要數新推出的三鮮豆皮賣得最為俏，乃至於，大多食客都是奔它而來。

一眼滿樓食客，大腹便便的掌柜滋滋靠在櫃檯前，神愉悅地翻起帳本。眼瞧這幾日酒樓利潤大幅上漲，他直樂得合不攏。

正值後廚走出一男子，瞅見酒樓的盛況，同樣也眉飛舞，行至櫃檯前，笑道：「掌柜的，看來您的點子很奏效啊。」

「是啊，這幾日的生意是真真的好，不過還是多虧了周師傅你。」掌柜的合攏帳簿，讚賞地拍了拍男子的肩，「放心，答應你的獎賞，這個月就算進你工錢里。」

「那就多謝掌柜的了。」周聰諂一笑，頗有些慨，「不過，那小丫頭還真是有點本事。這麼一份豆皮，居然要我花了半月余才完完全全試出食譜，不容小覷啊。」

「可不是。」掌柜的也深有，「好在沒白費心思，我日日差人去那裡買，可花了不錢，這次一定要好好給掙回來。」

好不容易得了空的店小二，見兩人說得起興，便抹布往肩上那麼一搭，接過話，「不過掌柜的，我們用人家的食譜，還搶了人家的生意，那小丫頭會不會鬧事？」

「鬧事？」

另兩人相視一眼，不屑地笑出聲。

「一個小丫頭，無權無勢怎麼鬧？何況，有證據說這吃食是獨創的？沒證據，空口白話那是白搭！」

「對，若真敢鬧，大不了咱們反咬一口，就說是了咱們的食譜，反正誰也沒證據。」

聽這兩條老狐貍你一句我一句地籌謀，店小二面上陪著笑，心裡卻不叨叨大罵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