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輕輕也被這靜驚得手一，剛揭開的蒸籠蓋又再合上，只殘下一縷香氣在鼻尖縈繞。

在的記憶中，蒸多是作酒席的軸菜端上，粒香糯沁人，塊而不膩，口即化，縱使肚子再飽，眾人也要挖上一勺嘗嘗。

可是好久都沒吃過了，真的饞啊。

李月英轉過看，換上笑臉：「好孩子，別急，還沒好呢，再等等。」

被抓了包，莫輕輕難為一笑，目落在李月英的手上。

「嬸嬸是要做糖藕？我也來幫您吧。」

「好，先去洗個手。」

應了聲，風風火火跑出跑進一趟，挽起袖子洗淨手。

「，你看著灶膛里的火，這鍋蒸就靠你了。」

「掌柜的放心，包在我上！」

莫輕輕莞爾一笑，也開始幫著李月英忙活。

藕，也分脆藕和藕，長縣裡便是七孔藕居多，外形潔白似玉，吃起來又綿糯，咬上一口，還能拉出幾長長的銀。雖不適合干炒，但用來做糖藕，最適合不過。

糖藕是要將藕洗淨削皮，切去兩端，再用隔夜泡的糯米填充塞滿，合上，放紅糖水鍋里淹沒，起大火煮製。

「嬸嬸，我家還有今年新做的桂花醬，等下我去拿過來。」

「你啊，在吃的上面總能這麼花心思。」李月英打趣道，微側臉，看著那雙小白手利落地用竹籤合藕段的兩端，笑一笑，「小手真利索，日後婆家見了不知得多喜歡。」

說正事前總需個引子，莫輕輕覺得最後那句便是，暗暗有了不好的預。

果不然，李月英接著又湊近問：「小瑾真要走？嬸嬸看他相貌俊俏，氣度不凡，如今病也全好了，讓他留下，你們二人真親也未必不可啊。」

第46章

「依嬸嬸看吶, 你二人極般配。」

李月英含笑退回，往藕孔里塞滿糯米，又拿木箸捅了捅。

「況且正值你及笄之年, 過完這個冬日，人都會上門來說親。此前王婆子就話里話外跟嬸嬸提過, 說想撮合你和家侄子。家侄子誰不知，整日遊手好閒, 沒個正經事做，相貌也配不上你, 嬸嬸就給推了。」

「雖說這事最後還得看你的意願，但嬸嬸真心覺得小瑾不錯。臨安人又如何？他歡喜你，只要你開口，或許他就肯留下, 在這安個家, 你說呢？」

李月英言罷向，滿臉認真。

就連坐在灶膛前生火的關，聞聲也探出顆腦袋, 儼然一個吃瓜人的姿態。

莫輕輕微微垂眸。

待藕段了鍋, 轉去看那砵已醃製整夜的子, 才淡淡應：「我說呀……這事不行。」

李月英、關：「為什麼！」

蘇瑾說過，他的份無需瞞，莫輕輕便也沒顧慮, 如數道出。簡短三兩句, 關已聽得小臉儘是崇敬之。

昔日的狀元郎，如今又是堂堂國子監司業, 這事跡說「輝煌」也不為過, 不怪小姑娘會如此。

再看李月英, 驚訝嘆後，是半晌沉思，最後一臉恍然，「那確實不行，他怕是也不願……」

對上莫輕輕的視線，李月英還是將後半段話給咽了回去。

他怕是也不願娶輕輕。

門第之別，猶如鴻，尤其那些高門大戶，更講究門當戶對，怎會相得中市井人家的姑娘？怕是與他們扯上關係，輕輕就得吃不苦頭。

那自然不行！

極快想通，李月英溫安道：「好孩子，別擔心。咱長縣的好男兒多得去了，不嫁他，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莫輕輕有些哭笑不得。

這話說的，好像他們已談婚論嫁過似的。

不過，好在李嬸能理解這番話的用意，想來大抵不會再點鴛鴦譜，這便足夠。

笑了笑，端起瓦砵，「嬸嬸，茶香就在我那邊做吧。天不早了，這樣能快些。」

「也好，那需要幫忙你就說。」

「嗯！」

端著瓦砵，莫輕輕便徑直往家走。為這頓踐行宴，李月英備足了四葷三素一冷一湯一道甜品，這樣的排場，在北區人家裡已算極隆重，怕只有一年一度的除夕宴才能與之相提並論。

忙活幾個時辰，才趕在戊時初，眾人得以圍在桌前坐下。

李月英攥著圍了手，「蘇公子，茶淡飯，你別嫌棄。」

「嬸嬸客氣，這般盛，哪裡是茶淡飯。」蘇瑾溫溫一笑，「您像以前那樣喊我小瑾就好。」

「對，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麼。」何天旺吐著酒氣痛快道，「來，都吃，再等菜要涼了。」

李月英忙也跟著張羅，給一人滿了杯梨酒。

燙過的梨酒，果香更馥郁濃厚，金黃，在燈火下出暈暖澄澈的細碎晶。送口，溫溫，滋味極香醇，令人久久回味。

莫輕輕一臉滿足，放下酒杯，視線恰好落在那盤糖藕上。果然，加了桂花醬後，亮閃閃的，看起來更有食慾了。

不過是多看了兩眼，豈料某人作極快，轉眼間，一塊糖藕已了的碗。

嫣紅藕片擱在瓷白碗底，像塊紅瑪瑙，星星點點的桂花綴著上面，香氣繚繞，可又饞人。

微微一愣，向滿眼笑意的蘇瑾。